《[移动迷宫]末日》霜红十里

60、天平

　　“别管我了。”纽特在秦霜想要把他扶起来的时候，非但没有配合，还凑到秦霜耳边小声说：“我知道你能把托马斯救出来，带着他走吧，你们还来得及。”

　　秦霜微微抬起头，撞入纽特的眼睛里，他们离得这么近，连呼吸似乎都交缠在一起，又好像离得很远，他的每一句话都在让她离开。

　　“你要是敢用手里的东西对付自己，我不会原谅你。”秦霜冷着脸说：“也不会去救托马斯，我会一个人离开，谁都不会管。”

　　纽特把藏在身后的左手拿到身前，果然攥着一把短刀。

　　他无奈地笑了笑：“你是背后也长了眼睛么，什么都知道。”

　　哪怕现在时间不太对，但秦霜觉得还是有必要简单地谈谈，否则纽特一直不配合，她还要分神来注意这边的情况。

　　“你可以为了米诺拼命，为什么不相信别人会为了你做同样的事情？”秦霜问。

　　“我相信。”纽特接得很快，他的眼眸真诚而干净：“但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因为我冒险，就像现在，我会觉得是我拖累了……”

　　“你值得。”

　　纽特原本准备的话卡在喉咙，他有些不敢相信：“你……你刚才说……”

　　“你值得大家为你冒险。”秦霜没有一丝犹豫：“所有人都是心甘情愿。”

　　“……包括你？”

　　秦霜顿了一瞬，点头：“……包括我。”

　　纽特心底就像有烟花炸开，他不知道秦霜有没有意识到她把自己归到了大家的群体里，有没有意识到她刚刚回答的这句话隐藏着什么含义……

　　他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渴望活下去，或许他真的能够活下去。

　　就像她一直坚定认为的那样。

　　“好。”纽特搭着秦霜的手，扶着墙站起身，笑着说：“我们走吧，去抢他们的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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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马斯从昏睡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正在从他体内提取鲜血的特瑞莎。

　　“特瑞莎……”托马斯想要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被牢牢地捆在手术台上，动弹不得。

　　“别挣扎了。”詹森走过来拍了拍托马斯的脸，说：“我已经给其他人发了消息，很快就会有专人过来接我们离开。你该庆幸，托马斯，要不是因为你现在特殊，早就被我杀了一万次。”

　　“你还不如杀了我。”托马斯怒视着詹森。

　　“杀了你？”詹森哈哈笑了起来：“你放心，我现在怎么舍得杀了你，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不过，作为留下你小命的报酬，你总得给我们点好处才行。”

　　詹森转头问调制血清的特瑞莎：“还要多久？”

　　“很快。”特瑞莎回答。

　　就在詹森继续妖言蛊惑托马斯，背对着特瑞莎的时候，特瑞莎忽然抄起实验桌上的玻璃瓶，对着詹森的后脑勺毫不犹豫地砸了下去！

　　“砰——”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詹森措不及防被偷袭砸倒在地，整个人没了声息。

　　特瑞莎顾不上多想，赶紧冲过去帮托马斯解开束缚：“实验部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你快点走吧。”

　　刚解开了一只手，托马斯还没来得及提醒特瑞莎，她就被从地上爬起来的詹森抓起来摔到地上并踢了两脚：“BITCH！居然偷袭我！”

　　“你别动她！”托马斯恨不得立刻冲过去阻止詹森，但他现在的另外一只手和双脚都仍然被捆着，只能用唯一自由的一只手去拉扯绑带，竭力解除束缚。

　　詹森给了特瑞莎一拳，把她的嘴角都打出了血迹：“把血清给我！”

　　“放开她。”枪口顶上了詹森的脑袋，一个冷清又清脆的声音说：“放开特瑞莎。”

　　“秦！”

　　托马斯总算是重新获得了自由，他飞快地跑过来，扶起瘫倒在地上喘息的特瑞莎。

　　詹森虽然被枪顶着头，但他一点不见慌张，而是冷笑着注视托马斯，说：“小看你了，居然还有帮手。”

　　废什么话。

　　秦霜想的是到底把詹森直接弄死，还是把他打残的时候，她的感知突然疯狂发出警报，快到让她只来得及吼一声：“趴下！”

　　随即一颗炮弹飞到他们所在楼层，“轰——”一下炸开，碎屑和玻璃漫天乱飞，电路被炸得乱七八糟，一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秦霜知道，一定是那群狂客已经扫荡完半个城市，现在的重点目标轮到袭击实验部大楼了！

　　这里很危险，不能再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秦霜一个转身的功夫，回头才发现詹森趁着刚才混乱的功夫，挟持了特瑞莎。

　　……托马斯你还能再有用一点吗？

　　“都别乱动。”詹森勒住特瑞莎的脖子，shou枪顶着特瑞莎的头：“把血清给我。”

　　特瑞莎咬牙着没出声。

　　“把血清给我！”詹森暴怒着重复了一次。

　　在这种情况下，特瑞莎顶不住压力把血清交出去秦霜不会怪她，毕竟她只跟托马斯有旧交，其他人跟她可不熟。用血清来换命这种交易，是个人都不会犹豫。

　　特瑞莎把手摊开，里面赫然躺着一管蓝色的液体——血清。

　　就在詹森伸手去拿的瞬间，特瑞莎却猛地将血清朝托马斯所在的方向扔了出去：“托马斯！”

　　托马斯反应迅速地扑上去接住了血清。

　　“妈的！”詹森给了特瑞莎一拳，再次把枪口顶了上去：“托马斯，不想她死就把血清给我！”

　　“别管我……他不敢杀我。”特瑞莎咳了几声，嘴里的血腥味很浓：“你们快走吧，离开这里……永远别回来。”

　　就在特瑞莎说完的一瞬间，詹森骂着抓着特瑞莎的头发往墙上猛地撞去！

　　“特瑞莎！”托马斯想要上前阻止，却又被詹森的顶在特瑞莎太阳穴的枪口逼退。

　　选择题来到了托马斯手里，是拿着血清离开救好友，还是用血清换从前的女友脱困，不知道他会选择天平的哪一端？

　　“轰！！！”

　　又一颗炮弹袭击了这座大楼，楼体晃动，大家纷纷失去重心，站立不稳。

　　趁着这个机会，秦霜从旁边绕过去，在詹森反应过来的前一刻先手开枪！

　　詹森的额头正中出现了一个血洞，倒下去的瞬间瞪着双眼，似乎弄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特瑞莎……”托马斯颤抖着双手扶起已经遍体鳞伤的特瑞莎，轻声呼喊她的名字。

　　特瑞莎咳了几下，伸手去推托马斯：“你们快点走吧，实验部的人马上就到了，他们来了你们就走不了了。”

　　托马斯眼尖地发现了特瑞莎流血的手臂，上面的伤口出现了一抹熟悉的紫红色……

　　闪焰症。

　　特瑞莎也感染了病毒。

　　“你……”托马斯愣在原地。

　　“还是被你发现了。”特瑞莎抹了抹嘴角的血，说：“托马斯，我早就说过了，这是一场全人类的浩劫，或早或晚，没有血清就没有终结。”直到不久之前，她还是那么雀跃和庆幸，她们终于找到了终结这个噩梦拯救人类的答案。

　　但佩奇教授的死亡和詹森的疯狂让特瑞莎变得不确定了，让托马斯跟着她回到实验部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吗？她真的可以在实验部里维护托马斯不受到伤害吗？

　　如果实验部里再出现下一个詹森……

　　“但是你应该有选择的权利。”特瑞莎的目光放到了托马斯的左手，那里面攥着由他血液提取制作出来的血清：“托马斯，这一次，你自己来选择。”

　　托马斯不敢直视特瑞莎的目光，他抬起头，实验室的大门边是靠墙站着的纽特，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纽特身边搀扶着他的秦霜。

　　纽特和秦霜的目光很平静，似乎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们都能理解。

　　尤其是秦霜，她的眼神里冰冷得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就像当初他们第一次遇见还是陌生人的那个时候。

　　这样的选择似乎太过残忍，一边是出生入死的好友，一边是曾经真心相爱的恋人，连上天都不愿意让托马斯做出这样纠结的选择。

　　一枚由狂客们发射的炮弹终结了这个选择，坠落的横梁、断裂的道路、燃起的火海……彻底将四个人分成了遥不可及的两边。

　　纽特看着火场那边惊慌失措、极力想要越过火海来到自己身边的托马斯，将嘴里的腥甜咽了回去，微笑着朝托马斯做了个再见的手势，低头对秦霜说：“这样也挺好的……我们走吧。”

　　秦霜带着纽特小心地避开火场，一路往下，一直撤离到了她最开始带着米诺来到的地下停车场。

　　比起之前排列整齐、装备充足的车库，现在的停车场显得十分空阔，甚至于有些冷清。

　　纽特忽然挣开了秦霜搀扶的手，趴到墙边吐出一大口血来。

　　黑色的血花在墙角盛开，触目惊心。

　　吐了血的纽特靠着墙慢慢坐了下来，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朝秦霜笑了笑：“就在这里吧。”

　　他走不了了。

　　能到这里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