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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始之夜(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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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川……?”
“见鬼了……啊,好像我确实见鬼了……”叶若川呆了一下,这是第一次听到鬼说话,而且这鬼这次看起来跟以前的不一样啊。
“是若川吗?”曾祖父又开口了。
该不该说话呢……叶若川陷入了沉思。
“我是……”明明就是自己,但是为什么说起来感觉这么心虚呢……
“你能看到我?还能听到我说话?”他惊讶地问。
原来你看不出来啊……叶若川心想,真应该打自己两巴掌,怎么就这么嘴贱呢。“一直都能看到,但是刚刚才能听到。”说完叶若川看了一眼手里的玉佩,没猜错的话,应该跟这个玉佩有什么关系,比如摘了它就能跟鬼同步了……
原来这玩意儿不是驱鬼,是招鬼!?叶若川突然发现了什么,“我就戴了这玩意儿19年!?这不是自己作死吗!?”叶若川不停在腹诽。
“原来已经这么大了,应该有……19岁了吧?”他看着叶若川说,“玉兰跟我说的时候,你才五岁呢。我死的时候,你才刚刚出生,都没有好好地看过你。”
这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我死的时候”这种词,这感觉还真是微妙啊……叶若川默默地想,或许应该是别的鬼?
“恩,19岁,马上就上大学一年级,还没有开学。”说实话,其实报志愿的时候他挺想找一个驱鬼学之类的专业来着……
“玉兰说你小时候就经常好像被什么东西附体一样,原来是真的能看见鬼,对了,玉兰说她出殡的时候,你一直追着跑到墓地里去呢,以前还经常去跟她说话,不过之前在墓地怎么没跟我说过话?”
“我怕在那里跟你们搭话之后就真的被附体了……”开玩笑,要是能随便跟鬼说说笑笑的,那还能活这么久?
“哈哈,并不会的。”曾祖父笑着说,“我们都是阴间的鬼魂,并不能在阳间逗留太久,更别说附身了。”
“那你怎么能跟回来?”叶若川奇怪地问。
“当鬼的时间长了,总归还是会结束的。”他走到窗户前的床边,“我要去投胎了,所以最后一天晚上回来跟你们道别。”
是这样啊……怪不得墓地里有些坟墓在祭祀的时候并没有鬼魂在旁边。
“我好像没有摸过你吧。”他突然说,走过来把手伸向叶若川的头顶。
叶若川楞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躲开。
但是曾祖父却摸了个空,手穿过了叶若川的头,却没有一丝被触碰的感觉。
“忘记了,鬼是碰不到人的。”曾祖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算了,起码跟你说过话了,这样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吧。”曾祖父抬起头,叶若川看到他的眼睛,沉静而温柔,就像是很多年前曾祖母看着叶若川一样。
像个人的眼神。
“时间差不多了,我最后去看看你爷爷,以后记得多去跟玉兰说说话,她挺想你的。”他最后冲叶若川笑笑,笑的温柔而眷恋,又有着一丝……悲伤或者是解脱?
“真羡慕玉兰,能看着你长大。”
他说完这句就飘然消失了。
叶若川走到窗前,发现隔壁爷爷的房间飘出一缕金色的沙尘,随着风,像金色的水流,流淌向远方的夜空。
第二天一早,叶若川起床之后发现爷爷自己在阳台开着窗子抽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单纯地看着远处出神。
“若川啊。”他吸了一口烟,“人一旦老了,有些事情就记不清了啊。”
他掐灭了手里的烟,“最近我怎么也想不起小时候的事情了,连你老爷爷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甚至我都想不起他的样子了,但是……”
“昨晚做了个好梦吧?”叶若川突然打断了他说。
“恩,是个好梦,好久都不做梦了。”他楞了一下,笑了起来。
窗子外面还是盛夏,蝉鸣声响彻整个小城。
叶若川走在街上,手摸着玉佩不知道想些什么。一直以来,信奉的信条仿佛昨晚一夜崩塌,他自己甚至都分不清那到底是人还是鬼。
今天也有零散的人去墓地祭祀,有的人拿着贡品,有的人拿着花。大人们安静的摆设这贡品,小孩子们绕着墓地奔跑着,半透明的鬼影或站或坐在墓碑旁边,这是只有叶若川能看见的几世同堂。
叶若川也在墓地,在他曾祖父的墓碑前面。
这就是家人啊,明明有着不一样的性格,不一样的追求,不一样的人生,却又能相互扶持着一同前进,爷爷看着父亲,父亲看着儿子,哪怕是阴阳相隔,也能安静的守护着下一代、下下一代,用一种不一样的方式看着他们长大。
不远处有一家人正在祭祀,大人们上着香,小孩子蹲在旁边安静的看着。叶若川摘下脖子上的玉佩,握在手里。
小孩子旁边的鬼瞬间染上了盛夏的颜色,他默默地坐在小孩子旁边,看着小孩子的一举一动,眼神沉静而温柔。
像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