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姐妹错》月生春秋

21、出路（上）

　　苏沅芷主意已定，因苏文执说过他次日就要答复齐璜，用过晚膳后，苏沅芷一刻都不敢耽搁，急匆匆去了容熙院。

　　苏沅芷赶到容熙院的时候，罗夫人的偏厅里颇为热闹。除了罗夫人和苏文执，还有谢姨娘。三个人齐聚一堂，正在议事，苏文执面色轻松，谢姨娘满面春风，唯有罗夫人表情沉重。

　　苏沅芷知道他们应该是在商议自己和齐璜的亲事，否则这三个人很难聚在一起郑重其事地商讨事情。匆匆拜见三人以后，苏沅芷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来意，“父亲，母亲，姨娘，女儿思量了许久，已经做了决定，女儿愿意遵从父母之命，嫁入齐家，陪伴姐姐。”

　　室内短暂的沉默后，谢姨娘最先反应过来，立即喜笑颜开，“兰儿啊，你这样想就对了。像齐二爷这样的好夫婿，又是未来的侯爷，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苏文执也笑道：“兰儿，为父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放心，你虽然是给齐璜做妾，但有我们整个苏家给你撑腰，你在齐家绝不会受半点委屈。”

　　罗夫人神情复杂，沉默了会儿方道：“兰儿，有你陪着你姐姐，我也放心。你姐姐如今时好时坏的，以后……以后还望你多多帮衬她。”

　　苏沅芷摇了摇头，“我虽然同意嫁入齐家，但并不是嫁给齐璜。”她神色坚决，语气镇定，“若非要我嫁给齐家的某个人，我只愿意嫁给齐珩。”

　　“什么？齐珩，齐家大爷？”苏文执、罗夫人和谢姨娘都是一声惊呼，谢姨娘甚至掩着嘴巴站了起来。

　　“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嫁给齐家大爷？”谢姨娘花容失色，又气又急。

　　罗夫人不动声色地扫了谢姨娘一眼，冷哼一声，“齐家大爷又怎么了？若放在一年之前，那就是天上的月亮，连我的阿芷都不敢肖想，又岂是……”她闭上了嘴，将“小小庶女”几个字忍了下去。

　　“齐珩，毅勇侯的嫡长子，英国公的嫡外孙，文进士，武探花，毅勇侯府的继承人……”苏文执的声音缓缓响起，在空旷的厅内显得有几分虚飘，虽然声音平板，毫不带感情，但是缓缓道来，仍然让人心情激荡，“他当过太子伴读，做过御前一等侍卫，通经史，工诗词，善骑射，有异才……这样一个天潢贵胄，人中龙凤，若放在以前，的确是我们连想都不敢想的……”

　　“那又怎样？”谢姨娘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再出色又怎样，谁让他命不好，摊上了一个好外公？去年那件大事件后，京城里只要和英国公府沾亲带故的，不是杀头，就是流放，最不济的也有个牢狱之灾。唯有这个齐珩，因为他父亲齐侯爷变通得快，及时报请皇上废了他的继承权，又革去了他所有的官职，将他拘禁在家，这才勉强保住了他。”她拖长了声音，一脸的鄙夷，“不过就算保住了命，也成了废人。听说这个齐珩现在终日流连青楼烟花之地，与地痞无赖、纨绔子弟为伍。现在纵然那件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可满京城里，谁也不会、也不敢将女儿嫁给他。”她又紧张地看着苏沅芷，“别看齐璜以前声名赫赫，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他可万万嫁不得。兰儿，你方才只是说着玩的吧？你可千万别吓娘……吓姨娘。”

　　苏沅芷淡淡一笑，“姨娘，我主意已定。齐璜再好，却是要纳妾，齐珩再不济，却可以娶妻。我也是堂堂朝廷二品官员的女儿，哪怕只是一介庶女，也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

　　谢姨娘面色有些不好，嘴张了半天，才又寻出一条反驳的理由，“可是，可是万一齐珩再受了他外公的牵连……”

　　苏文执咳嗽了一声，“那件案子已经尘埃落定，不会再动新的干戈了。”他沉吟了会儿，道：“要说这个齐珩，我见过他多次，其为人处事，谈吐举止，文治武功，的确是出类拔萃，绝非是池中之物，只不过是现在倒了霉……不过，哪怕他如今这番表现，老夫也觉得这是他在韬光隐晦，为了消除宫里对他的戒心……”

　　谢姨娘松了一口气，“那依老爷所言，这个齐珩倒也算不错……”

　　罗夫人冷笑，“你们方才所言，好像人家齐珩找不到媳妇，只要我们一提，就会上赶着答应一般。你们不要忘了，兰儿毕竟只是庶女，而且，她去年刚退了英国公李家的亲事，前些日子又因落水被齐璜所救一事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人家齐家是为齐二爷求妾，你们却要让她给齐大爷做妻，你们可想过，这般打脸的事情，齐家可否会答应？”

　　“什么叫我们兰儿退了李家的亲事？”谢姨娘最是护短，毫不示弱地分辨道：“他们齐家去年还不是也退了齐大爷与李家七小姐的亲事。说起来，那齐珩和我们兰儿还差点儿成了亲戚，一个是英国公家的女婿，一个是媳妇……”

　　苏文执又咳嗽了几声，面色有些尴尬，打断了谢姨娘，“这种事情就不要再说了吧！”

　　“是。”谢姨娘立即收声，低头，后退一步坐了下来，做出一副低眉顺眼，温顺贤良的模样。

　　苏沅芷不欲与他们多争，便道：“父亲，母亲，依女儿的本意，本打算终身不嫁，侍奉父母膝下。如今父母既然要女儿随姐姐嫁入齐家，女儿又不能背上不孝的罪名，便只能遵从。但是女儿决不愿做齐二爷的妾室，剩下的齐家三子，三爷虽然和我年岁相当，但他是嫡子，四爷尚小，且也是嫡子。而今唯有齐家大爷，虽然贵为嫡长，但因他今日的境遇，也许可以勉力一试。”

　　罗夫人和苏文执面面相觑了一眼，两个人的面色都很是复杂。苏文执沉吟了半晌儿，缓缓开口，“若说齐修远那个人，的确有他的本事。去年京城里只要和萧、李两家有牵连的无一不遭了难，唯有他家得以幸免。当日在那般紧张的形势下他都能够保得下齐珩，今后自然也不会有很大的问题。齐珩这个人，文武双全，才智过人，是真正的青年才俊，若放在以前，的确是难得的佳婿……”

　　苏沅芷知道父亲爱才，应该是动了心，便趁热打铁，“父亲，您方才也说过，齐珩今日所作所为，是韬光隐晦……”

　　“若果真如此，那齐家大爷当是忍辱负重，有大抱负之人。”罗夫人冷静地插言，“那他怎么可能同意这样一件并不怎么相称的亲事？”

　　“怎么不相称？”谢姨娘又急匆匆地插言，“我家兰儿有什么不好，莫非还配不上他？齐家大爷如今可还是戴罪之身，只要宫里起了个念头，他就随时有难。”

　　苏沅芷摇了摇头，“若说婚姻大事，本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该女儿插言。只不过，女儿不愿意自辱身份，去做人妾室，让父母家族蒙羞，又不敢违抗父母之命，百般为难之下，这才寻出了这么一条解决之道。至于齐家是否会答应……虽不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但是至少，我们家应该表明不让女儿做妾的态度。”

　　苏文执看了罗夫人一眼，“兰儿虽是庶女，但我当她嫡女一样疼爱，其衣食住行均同阿芷一般，如今让她给齐璜做妾，却也是委屈了她，但是让她嫁给齐珩……却也有些为难，不如……不如我明日去探探齐修远的口气……”

　　苏沅芷微微松了一口气，“父亲，这件事情，最好还是先去找徐夫人……”上一世她和徐夫人做了五年的婆媳，凭她对徐夫人的了解，这位出身不高的侯爷继室心胸狭窄，尽一切所能地打压非她所出的齐珩。上一世，她不知为齐珩说了多少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不过，不是被齐侯爷否掉，就是被齐珩拒绝，一件都没有成。

　　“你是说……”苏文执盯着苏沅芷，沉吟着犹豫不决，突然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兰儿说得有道理，我苏文执的女儿果真是蕙质兰心。”他侧头看向罗夫人，“不如，你明日差人去探探徐夫人的口气？”

　　罗夫人点了点头，面色复杂，既似失望、难过，又带着些微的放松和释然，良久方道：“我明日派人去问问吧。不过，如果兰儿不嫁给齐璜，他们齐家还是要再给齐璜纳一个贵妾的，到时候，阿芷可怎么办？”

　　苏沅芷知道母亲心中唯有一个女儿，她心酸不已，便强笑着安慰道：“母亲，那孙太医只是一家之言。姐姐尚且年轻，今后注重调养，岂能断定她将来一定会终生无子？”她心中暗想，上一世自己后来还不是也怀了孕？不过，转念又想到，如今的苏圆圆岂会愿意和齐璜生孩子，光想想那一幕她就觉得不可思议。她想，当下只能希望先度过此前难关，以后再帮助苏圆圆获得真正的幸福吧。

　　罗夫人也露出了笑容，“希望如此吧！其实，你不嫁给齐璜也好，你和阿芷做妯娣肯定要强过共事一夫。这样吧，我明日亲自登门拜访，一来为阿芷的事情赔罪，二来嘛，探探徐夫人的口气。”

　　谢姨娘在一旁听了许久，已明白齐珩的确是比齐璜更好的选择，便讨好地笑道：“如此，就拜托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