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妖谱之阿月》弥新

4、四 为子进京

　　“她一定不好过吧！”草生愧疚道，“到现在，小生甚至连姑娘姓谁名谁都一无所知！”
　　“姑娘是县城刘员外家的小姐，闺名一个梅字。”
　　“梅，傲骨寒梅，她这样一个大家小姐遭了此事，还怎么活？”草生急得跺脚。
　　“阿月倒是有一个法子，就不知恩公你是否愿意配合！”阿月一脸算计道。
　　“你说！”
　　“我去给刘家人托梦，只说刘家小姐是转世文曲星相中的妻子，他日待得文曲星高中状元，自会前来风光赢取！”阿月道。
　　“什么？你要小生假冒文曲星下凡？还要高中状元？”草生连连摆手，“这等得罪神明有违天理之事小生不做！”
　　“恩公若不做，那刘家小姐只怕会被浸猪笼，一尸两命……想着就很惨！”
　　草生被阿月一激，急的腾一下站起来，在屋子内来回踱步，脸上愁云密布。
　　来回走了不下十回，草生才蓦地停住脚步回头盯着阿月，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冒充文曲星之事小生不做，不过进京赶考小生会拼尽全力一搏！”
　　“好！”阿月从椅子上蹦起来，一脸喜意，“恩公只管博取功名，余下的事，都交由阿月去办！”说着快步钻进了木墙壁中，眨眼没了身影。
　　草生瞧着那比兔子跑得还快的人儿，心里突然腾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只觉得她答应的也忒爽快了些，有一种被她算计了的感觉！
　　却说那刘家小姐前两天无缘无故的开始犯恶心，闻不得一点油星子气，每顿吃的比猫都少，可把刘员外和夫人给急坏了，以为她是生了什么恶疾，急忙请大夫来家里诊治。不想这一诊治，却叫一屋子人惊的目瞪口呆——那刘家小姐竟然是有喜了！
　　莫说刘家人被惊到了，就连刘小姐都一脸震惊和茫然，全不知自己怎么就怀上孩子了。原来，阿月每回带她去与草生相会时，都会施法让她昏睡，所以对自己的事一无所知，虽然后来与草生共赴巫山云雨时略有印象，可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在害春梦，这等恶俗之事她只会往肚子里咽，根本不会说出去，所以一家人对此事几乎是一无所知。
　　刘员外虽然心疼女儿，可对家教礼法却是尤其重视，眼见自己未出阁的黄花闺女竟做出这等有违伦理之事，气不打一处来，扇了女儿两巴掌，然后找大夫开了一剂堕胎药，命厨房去煎了给她喂下。
　　刘小姐虽然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儿一头雾水，可是脑海里还是有模糊的记忆，加上心里并不排斥那股陌生而熟悉的感觉，所以死活不肯喝药，还将药碗摔了。
　　刘员外气的吹胡子瞪眼，命老妈子将刘小姐锁在高阁禁足，拂袖而去。
　　是夜，刘家上下突然齐齐做了一个奇梦，梦中有位白衣飘飘的女神仙说刘小姐肚子里怀的是文曲星之子，不得伤其性命，又说半年之内转世文曲星必高中状元前来迎亲。
　　梦境本已十分离奇，加上刘家上下都做了此梦，不得不信，于是刘员外也不再逼迫刘小姐堕胎，但黄花闺女未婚先孕终究不算光彩之事，于是让刘小姐在阁楼内养胎，不得外出见人。
　　阿月施法托梦之后，见刘家人已深信不疑，便为草生准备上京赶考的行囊。这一日，草生逐一去村里的几户人家告辞，回来已是半夜，见阿月端坐在屋内，桌上摆着荤素两道菜，一壶酒。
　　“恩公过来坐下，阿月有几句话要说与你听。”
　　草生行至桌边坐下，阿月端起酒壶为他斟了一杯酒，油灯昏黄，阿月脸如皎月，美丽而脱俗，草生微微心悸，端了酒杯仰头喝下，这才望着阿月道：“阿月，你但说无妨。”
　　阿月为草生斟满酒，放下酒壶，望着他缓缓道：“阿月修行浅薄，幻化人形不过数月，且只能夜间现行，恩公是知晓的。”
　　草生点点头。
　　“恩公此次进京，路途遥远，阿月只能夜里出现，不能时时陪伴在侧，虽然已雇好了马车，但依然要叮嘱恩公一句，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照顾好自己。”
　　“阿月你放心。”草生感激道。
　　“还有一件事，恩公务必牢记在心。”阿月面色一肃，草生从未曾见过她如此凝重的模样，不知她要说什么，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
　　“阿月是妖，不容于世俗，恩公切记不要将阿月的事情泄露给他人，以免引来祸患！”阿月语重道。
　　草生知道阿月心中的顾忌，郑重的点了点头，诚恳道：“阿月你放心，我就算死，也不会泄露你的秘密。”
　　“恩公不必下此重誓，只要恩公记得阿月的话就好！”她的脸上绽开一缕夺目的笑意，“来，阿月以茶代酒为恩公践行，预祝恩公此行一举夺魁，早日抱得美娇娘归！”说着端起面前的茶杯，与草生碰了一下，然后掩面喝下了。
　　次日一早，天刚破晓，草生便携了行囊出门了。出院子的时候，他回头看向花圃，只见灰黑的夜色中，那一株月季傲然而立。他朝它挥手作别，月季也轻轻摇晃了枝叶作为回应，他又站了半响，便依依不舍的出门上锁，登车而去。
　　随着刘小姐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刘家的气氛也越来越沉闷，刘员外每天唉声叹气，刘夫人常常夜不能寐，可全家上下谁也不敢质疑神仙托梦的真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小姐的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圆。
　　这一日，刘员外照例巡查完店铺生意后，又如往常一般坐在柜台后唉声叹气时，突然家里的小厮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面色慌乱道：“来了、来了……老爷……来了……”
　　“什么来了，慌慌张张，成何礼数！”刘员外本就心情烦闷，指着小厮就一顿训斥。
　　那小厮居然也不似平常一般胆怯，脸上满是喜悦，“老爷……状元郎来家里迎亲啦！”
　　“什么！”刘员外一听，顿时傻住了，半响才一拍大腿，起身就往家里跑。
　　刘员外跑到家门口一看，只见院子里堆满了大红木箱子，里面装满了锦绸罗缎、金银珠宝及各式各样的提亲礼品。而身着红袍喜服的状元郎身带红花，正端坐在屋内。
　　刘夫人早迎了上来，不停的用绢子抹喜极而泣的泪水，刘员外也是欣喜至极，当下便上前要去叩拜状元郎，却被一把扶住，“岳父大人不必行此大礼。小生姓李，名茂，字草生，今日特来迎娶刘小姐母子，还请岳父大人首肯。”原来这状元郎正是半年前上京赶考的草生，他启程赴京赶考，一路受阿月照顾，很是顺利，科考时亦是有如神助，顺利夺下了状元之位。考取状元之后，他便携着圣上赏赐的礼品启程，直奔刘员外家来提亲。
　　“好、好、好！”刘员外一连道了三声好，便命人去请刘小姐。
　　那刘小姐腆着大肚子下楼来时，也是粉腮含泪，一步一哭泣，待得见到梦中的情郎时，却是又羞又喜，一张俏脸粉若桃花，芳心大动。
　　草生此番前来万事准备周全，因之前的神仙托梦，刘家上下更是对草生不疑有他，当下便在媒婆的牵引下，让一对新人拜天地成亲，个中详情且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