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ner》Mammon万事屋

33、结阵

　　It's clear that they have won.

　　——题记

　　方城看到那串密码，瞳孔狠狠地紧缩了一下，8位乱码，正是U盘密码输入界面所需要输入的密码位数，这会是巧合吗？

　　他很快就把目光移到将自己传唤来的柳局长，有些不明所以，他的假期应该还没用完吧。他才刚查到凌七年的工作室与圣岚朵医院之间有不正当的资金往来。

　　柳志同仔细打量了一番半个月没见的方城，见他眉宇间一派沉稳，不由点了点头，想来这小子这些日子查到了不少东西。

　　经常上次那么一闹腾，方城还把攒了许久的假期一次性给用了去了趟S城。风尘仆仆地下了车程六小时的火车，用从边澄那里骗来的介绍信到那里的辖区警局，住进了他们的招待所里，在锈迹斑斑的卫生间里冲洗一番后，想好说辞去了兄弟单位的领导那里，申请查阅了七八年前的好些失踪人口记录。

　　三天后，他拷贝了一份八年前的失踪案件记录离开了S城，那份记录上的失踪人是一名青年女白领，在飞往T城后失联，一年后宣告失踪，五年后超过法定期限，由其父母申请被登记死亡。在法律意义上被认定死亡的时间正是三年前他的前搭档张毅乐殉职前后。方城不认为这是巧合。

　　虽然由父母出面申请认定子女死亡的案例不是没有，但也绝不常见。作为失踪者最亲密的直系长辈，很少有在十年内就做出放弃寻找的举动。何况，影印的申请文书上的日期正是三年前张毅乐过世后的第三天，要说这真是天地造化，未免牵强了些。

　　一切在S城的调查都进行得非常顺当，连所谓警方内部流传甚广的地方保护意识方城都没有体会到一星半点。这自然不是因为方城有主角光环，到哪里都吃得开的缘故，而是早在方城抵达S城时，柳志同就打电话给在当地警局当局长的老朋友打好了招呼，为方城的一切不出格的行为大开绿灯放行，如此方城才能顺顺利利地把该查的东西查到手。

　　他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柳志同的眼皮底下，半点没落下。

　　昨夜里S城警局的局长和他长长的唠嗑完了后，柳志同已经打心眼里已经信任了作为警察的方城，当年进入他眼帘的小案子也被这小子给翻了出来，能对一个案子这么上心可不是能装出来的。

　　他甚至怀疑最近他收到的那些疑似垃圾短信又像是线报的乱码信息是方城搞的鬼，用来打击报复他之前的不作为的恶作剧，所以他故意将手机随意平放在办公桌上，就等着观察方城的反应。

　　可惜，他很失望但也不是全然失望，虽然方城看到乱码时的反应里明显有一味惊诧，但方城看到这串乱码时，瞳孔微微放大，即使不是对此不是知之甚详，想来也不会是一无所知。

　　不过这不是柳志同将人招来的主要原因，他将一份档案推到方城面前，示意他打开看。

　　这是三份档案。

　　一份与方城从S城带来档案基本一致，只是多了些许调查细节。

　　一份是十二三年前的失踪人口记录，失踪的人是一名当时年仅十岁的男孩——陈兰兰，其间夹杂了一些字迹模糊的笔记。

　　一份是没有照片的失踪人口报案记录的复印件，除此再无其他。

　　柳志同微微屈下背脊，指着中间那份资料，谓叹一声，眨了眨眼睛，诉说道：“我从八年前就开始调查这桩案子了，本来三年前若是抓到了那个国际买手，也许这个男孩就能找回来了。”

　　柳志同沉重幽深的语气里有一丝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疲惫不甘。方城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按耐住自己，认真地听了下去。

　　“三年前，你的搭档小张其实也是因为这桩案子牺牲的。我一直没忘记。”柳志同停滞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整个办公室一下子连窗外的鸟叫声也听不到了，沉寂得很。

　　方城听到柳志同提到自己的搭档，不由凝神，只听柳志同绕过张毅乐的事情，将自己为何会独自追查陈兰兰这个失踪少年的缘由说了一通。

　　方城半点不敢分心，生怕漏过柳志同一句半段的话，连从他鼻子尖飞过的蚊蝇都没去拂。

　　“其实这么多年，这些案子也不是一点进展都没有，比如像这个被登记死亡的青年女白领，后来我找到了她的下落。”柳志同的声音一下子阴戾下来，有些东西像是卡在喉咙口吐得艰涩。

　　“她在一家精神疗养院里，”柳志同比了比自己的额头，“这里有一道疤痕，是额前叶白质被切断的手术痕迹。”

　　方城咀嚼了柳志同话语的涵义，背脊一阵寒意蔓延上来，他张了张嘴，想问——那个女孩子真的是他以为的那样被毁了？

　　柳志同说：“这是我这些年唯一找到的一个还健在的失踪者。”他顿了顿，像是补充给自己听一般，又说道“但是却无法指认任何人，更不要说是出庭作证了。”他没说出八年前曾找到陈兰兰和凌七年的事情，更何况，这两人几年前也被确诊罹患也不是不同程度的精神隐疾，根本也不是能出庭的有效证人。

　　柳志同暗自长叹了一口气，思绪再次回转到怪不得当年那个势力会留下这两个活口的念头上，敢情是吃准了走合法途径，这两人是百无一用的摆设。

　　“柳局的意思是？”方城迟疑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您找到的其他失踪者都已经……”

　　柳志同的眉峰锐利，纠结在一起的眉头像是一团黑云笼罩在他的额头，确认了方城未出口的话语，“不能说都死了，找到的都是些尸体残骸，都被做过处理，指纹、牙齿、DNA证据都找不到了，连颅骨都不能做修复辨认，无法确认身份。”

　　方城一听猛得站了起来，颤声问道：“找到了几个？”

　　“八个。”

　　“这么多受害者，为什么警方这些年都没有设立专案组去调查？”

　　“小方，你冷静一下。设立专案组也得能把这些案子并案才行啊。当初找到的尸骸，根本无法辨认，法医也没能找出多少有用的信息，连死因都搞不清楚。究竟是意外致死还是谋杀，单就收到上那些都烂成骨头和泥浆的尸块……”

　　方城打断柳志同的话，用晦涩的语气道，“所以越来越多的人会这么排斥警察。因为我们根本不作为。”他想起之前在圣岚朵时，凌七年对他防备的态度以及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受害者对他不甚信任的表情——对了，那个男人不就是叫“陈兰兰”吗？

　　柳志同被方城这样的小年轻这么噎着，这下也有火气了，登时呲目怒道，“不作为！不要以为公安系统都是官僚主义。多少我们的同志奔波劳碌，就是为了社会能够安定，这种事情能够少发生一些！我们不是土匪，不是侠客，凡事是讲求证据办事情，你看看你现在这样怒气上脑还怎么办案子？老子今天真后悔把事情摊给你这种毛头小子看。”

　　柳志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方城迎着柳志同因为激动大幅起伏的喘气，双眼迸出一阵火光，道：“柳局是不是老早就找着了那个叫陈兰兰的男孩子？”

　　“还有凌氏的千金是不是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