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之我的奇幻冒险》牧火

3、三

　　我恰好赶上了文化课的最后一课，是数学课。那个个头不高，脖子短的女老师特地换上了粉色蕾丝裙，耳环落在她肩上，闪着粉银色的光。

　　她的确是个好老师，上完这次课，我们就毕业了，可她还在布置家庭作业，不论我们是否会完成，至少，她做完了她该做的。

　　大家显然是浮躁的，杂乱的讲话声几乎要把老师的声音淹没，甚至，还有一道浅浅的歌声。

　　我回头寻找歌声的源头，是一个又矮又胖，可是人缘特别好的女生。她站在课桌中间的走道里，耳朵上别着一只耳机，手里是一个微型话筒，大概是犹豫太矮了，站在教室另一边的老师并没有察觉。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窗外。

　　这栋教学楼临着街，斜对面是一家装修老旧的KTV。

　　天色已经偏晚了，还有细细的雨，KTV的招牌上亮起了稀疏的灯，昏暗的红与绿。大概是她别班的朋友已经提前下课了，所以早早地去了KTV，而她，却只有留在教室陪他们唱歌。他们就这样，隔着一扇窗，一条街，一堵墙，庆祝着他们的毕业礼。

　　隔日，天已放晴，我从学校出发，完成最后一份作业。

　　等到达那个地方，我所有为毕业而生的伤感一扫而空——竟是我昨天死里逃生的地方！

　　依然是那个机构，大楼却已被装饰得明亮，人来人往。他们说，这是一所心理学校，而我，已经成为他们的学生之一。

　　这所学校实在神通广大，我又一次放空。

　　记忆再次被衔接上时，莫名地发现了小文。高中三年，我和小文很生疏，因为我们有远亲关系，所以总被拿来比较，而我们又实在反感，唯一庆幸的是，我选择了理科，而她选择了文科。

　　这一刻，我和小文竟成了同盟。

　　“我们得离开这个地方，再呆下去，肯定没什么好下场。”小文指了指身边的人，他们穿着校服行走，却毫无生气。

　　“嗯。”我点点头。的确，同昨天的感觉一样。

　　小文的姑父是这个学校的教导主任，并不怎么理会我们的小动作，所要提防的，只是教导主任的上司们。

　　正当我们商量着逃跑计划时，广播里传来集会通知。并且，校长亲自强调，如果不参加，后果很严重。

　　而我和小文的直觉是，如果参加了，死伤很严重。

　　我们躲进了卫生间里，水龙头开着，哗哗地流个不停，溅到白色地板上，泛起一阵眩晕的光。

　　真是熟悉的感觉。

　　我和小文回到了来时的路。天空依然晴朗，路边有两排笔直的白桦树，枝叶并不繁茂，阳光可以照射到我们脚下的路，干净、踏实。

　　“啊——”身后的小文惊呼。

　　我疑惑地挑眉。

　　白桦树下方的土壤被狠狠剜去一块，树根暴露在空气中，像濒死的人的指骨。仿佛一阵风来，白桦树就会接连倒下。

　　我加快了步子，白桦树的尽头就在前方不远处。

　　白桦树下的空间里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在向外延伸，类似于植物的根须，它们紧紧地缠住白桦的树根，甚至顶碎了马路，就像是从土地深处盛开的花，绽裂了土地与生命。

　　我恍然大悟，关于那片没有作物的农田，关于那黝黑的土壤。

　　看来，那个机构的势力远远超过我的想象。如此，那我就等待好了，等待着别人头破血流地推到它，又或者等待它来统治一切，支配一切。

　　我抬头望着晴空，依旧温煦、美好。

　　“这就算是毕业了吗，小文？”我心里有些空荡。

　　回首，一路竟无人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