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壹》羊小毛

16、第十六章

　　唐克要开学了，霍壹给他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宴会，在饭店，就他们两个人。
　　“你的伤怎么样了？”唐克小声问。
　　霍壹笑笑，“没事，习惯了。”
　　唐克不再说话。
　　两人沉默着吃了一会，霍壹开口，“唐克，你自己小心，也许我会连累你。”
　　唐克:“哦。”
　　唐克本身就话少，霍壹因为一堆事情缠身也没心情交谈，所以这次见面异常安静。
　　霍壹埋头吃饭，想着赶紧吃完把唐克送回去，毕竟高月堂对他的追杀还没有停止。
　　唐克吃饭很快，但是他却久久没有动筷子夹菜，霍壹好奇抬头，看见唐克微微皱眉，他身后站着戴墨镜的宋倾雪。
　　霍壹缓缓站起来，看见宋倾雪抵在唐克腰上的手枪，压低声音，“你想做什么？”
　　“起来。”宋倾雪用枪口戳了戳唐克，“走。”最后一个字是对霍壹说。
　　霍壹依言出去，宋倾雪两人跟在后面。
　　“上车。”宋倾雪用下巴指一辆黑色轿车，霍壹依言。
　　宋倾雪和唐克上了白色车。
　　唐克低着眼睛。
　　宋倾雪瞥了他一眼，点燃香烟，“你不是我的对手。”
　　唐克抿嘴，放松了手指。
　　宋倾雪:“你叫什么？”
　　唐克沉默。
　　宋倾雪笑了笑:“如果我是你就会乖乖回答。”
　　“唐克。”
　　宋倾雪靠着背椅，点烟，“如果霍壹肯配合，我也不是残忍的人。”
　　唐克没搭话，宋倾雪也不在意，慵懒地抽着烟。
　　唐克偷偷看了看他。
　　宋倾雪:“怎么？”
　　“霍壹不会妥协……”
　　“他会。”宋倾雪语气斩钉截铁，他扭头，似笑非笑，“他不肯也不行。”
　　唐克一阵寒颤。
　　目的地是一座三层别墅，位置比较偏僻。
　　霍壹被带到一间只有床和卫生间的房间，用铁链扣住了右手。
　　宋倾雪坐在床上，抽着烟，“把人交出来。”
　　霍壹盯着他的手指，“唐克呢？”
　　“你没有问话的权利。”他冷笑。
　　“唐克在哪儿？”霍壹瞪着他，一字一顿。
　　宋倾雪:“不回答你很快就能见到他。”
　　霍壹冲上去，铁链哐啷响，怒道:“他是无辜的！”
　　宋倾雪突然一圈挥向他下巴，“我给你十秒钟，说了我就放过他！”
　　“我要见到人。”
　　宋倾雪握拳，丢了烟头，“带过来。”
　　胡三立刻去带人。
　　唐克一点事都没有，连衣服都没有一起凌乱，他看见霍壹时面无表情的脸才有了一丝松动，“霍壹……”
　　霍壹:“你没事吧？”
　　唐克摇头:“没。”
　　宋倾雪冷眼看着他们，示意胡三把人带走，“说了我就放他走。”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放过他。”
　　“哼！”宋倾雪冷笑，掏出打火机点烟，抽了一口，“你只能信。”
　　霍壹瞪着他，许久不说话。
　　宋倾雪抽烟一支烟，不耐烦了,“给你十秒钟。”
　　说罢抬手看表。
　　霍壹咬牙:“就在你之前的四合院对面。”
　　宋倾雪微笑，摸了摸他的脸颊，“你最好别骗我。”
　　霍壹愤然扭开脸。
　　到了第二天，宋倾雪给霍壹送早餐。
　　“唐克呢？”霍壹冷冷问。
　　宋倾雪没理他。
　　霍壹怒，一脚踢在床腿上，卡啦一声，木腿裂了。
　　宋倾雪慢悠悠抽完烟，丢了烟头，猛地一拳抡在霍壹脸上，冷漠道:“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霍壹拽住他衣服，发狠道:“你要是敢动他我绝对不放过你！”
　　“哈！”宋倾雪不可思议地挑眉，“不放过我？就凭你？现在是我要不要放过你吧。”
　　他抬手掰开霍壹的手指，慢条斯理捋顺衣服，“你最好祈祷我心情不错。”
　　霍壹看着他离开，呸出一口血沫。
　　宋倾雪站在窗边整理思绪，亚当那边算是平静了，但是国内的情况却平静得太诡异了！
　　按理说高月堂这两天这么大风波，其他人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没动作！
　　他眯着眼吸烟，突然想起一些事，登时色变！
　　“胡三！”
　　“爷？”
　　“那批货怎么样了？”
　　胡三:“已经和达科确定了交货时间，地点，货还在原地屯着。”
　　宋倾雪踱步，“现在是谁看着？”
　　“韩四。”
　　宋倾雪突然想到一个人，“霸王陈有什么动静？”
　　胡三皱眉:“他最近没什么特别举动。”
　　“不！盯紧他！”宋倾雪道，“你亲自去。”
　　“是！”
　　霸王陈不是善茬，趁火打劫这种事他怎么会错过！
　　况且，他曾经尝过军火交易的甜头，不可能现在不心动！
　　他绝对在谋划着什么！
　　胡三这几天一直亲自跟踪霸王陈，给宋倾雪报告。
　　“条子那边呢？”宋倾雪这回没抽烟，在泡茶。
　　“在找霍壹。”
　　宋倾雪冷笑，“等交易结束就把唐克放了吧。”
　　胡三张嘴想问霍壹呢，又不敢，闭上了嘴。
　　宋倾雪看他，“还有事？”
　　“没有。”
　　宋倾雪挥手让他出去，把刚泡好的茶倒掉，重泡。
　　泡茶能让他心绪平静，思路清晰，收敛脾气。
　　宋倾雪手法娴熟，流畅，端的是一股仙风道骨的味道。
　　霍壹坐在床上，他身上所有铁质的东西都被搜去了，想开锁也没办法。
　　他已经在这里好几天了，宋倾雪再也没有来看过他。
　　宋倾雪挂断电话，靠着椅背吐出一口气，疲惫地揉搓眉心。
　　他起身到霍壹那边，站在门口，抽烟，“你的同伙什么时候来救你？”
　　霍壹抬头看他，暗自一惊。
　　宋倾雪把钥匙丢给他，笑道:“好计谋，我真是低估了你，霍壹。没想到你对自己也这么狠，故意落在我手里。”
　　霍壹捏着钥匙不动。
　　“怎么？不想走？”宋倾雪挑眉。
　　“是你杀了队长在先。”霍壹想到唐泽心就硬了起来。
　　“什么？”宋倾雪皱眉，随后释然，胡小七干得好事他必须背了，“呵，是吗。”
　　霍壹打开手铐，“唐克呢？”
　　“这么关心，你的小情人？”
　　霍壹怒，抓住他的领口，低声警告，“别耍花样。”
　　宋倾雪抬头，摸着他手臂，“定位器是装在这里还是左手？”
　　“……”霍壹侧身躲开。
　　“你的队友应该都去截那批货了吧，那谁会来这里救你呢？”宋倾雪想抽烟，摸摸口袋却没有，他搓了搓手指，笑道:“你说他们能不能在我动手之前把你和你的小情人救走？”
　　霍壹喉结上下一动，“唐克不是我的情人……”
　　“这不重要。”宋倾雪双手抱住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霍壹，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
　　霍壹呼吸一窒，嗫嚅:“不……”
　　“唐泽不是我杀的。”宋倾雪靠近，在他耳边低语，“霍壹，是你背叛我在先。”
　　“我并不知道你是……”霍壹想解释，腹部却挨了一拳，不禁弯下腰，“咳咳！”
　　等他起身宋倾雪已经离开，他立刻追出去，宋倾雪的车正好甩了下尾冲出去。
　　宋倾雪猜到交易的地点已经暴露，也知道警察已经包围了那个地方，他在别墅时就联系了胡三，让他们偷偷撤离，但是他自己要去，不能让那批货被霸王陈这个孙子趁火打劫！
　　Y国人还没出现，这使褚泽奇有些焦虑。
　　这时他接到一个来电。
　　“宋倾雪已经猜到我们的计划，有可能高月堂的人已经撤离，但是我怀疑军火还在里边，小心霸王陈趁火打劫！”
　　“霍壹？你出来了？计划怎么会泄露？”褚泽奇皱眉，语气中有些怀疑霍壹。
　　“他知道了我身上装着定位器！”霍壹一直被不信任也有点恼火，“我现在在跟踪他！”
　　“保持联系！”褚泽奇挂断电话，对旁边的人说，“定位霍壹。”
　　霍壹说自己在跟踪宋倾雪，那么他们现在的方向的目的地就是这里！
　　“侦查注意周边，小心霸王陈的人。4号潜进里边查看货物情况，8号9号掩护。”
　　如果说宋倾雪要来这边，那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一定要趁机会拘捕他！
　　霍壹猛转方向盘，躲过横冲出来的货车，路边随手偷来的小破车便熄了火。
　　货车上探出一只竖中指的手。
　　“草！”霍壹骂了句脏话，又踹了一脚车门。
　　等霍壹赶到就听见整耳欲聋的爆炸声，一波接一波，灰尘满天。
　　“储队？”霍壹问，“怎么会爆炸？”
　　褚泽奇脸色特别难看，“宋倾雪炸了那批军火！”
　　霍壹瞳孔一缩，“那他人呢？”
　　“不知道……”
　　“我去查探情况！”
　　“站住！”褚泽奇瞪他，“拿把枪去！”
　　霍壹接了枪。
　　幸好宋倾雪这批货没有炸弹之类的，只有枪支子弹，形成的爆破并没有造成太大范围的伤害。
　　霍壹在墙角发现的宋倾雪，他靠着墙不知死活，浑身血迹。
　　霍壹心脏猛地一抽，闭了闭眼深呼吸，伸手探他劲动脉，还在跳动，幸好！
　　可是情况很不妙，宋倾雪失血过多！
　　老李随后过来，发现情况立刻通知褚泽奇叫救护车，和拿药箱急救。
　　褚泽奇也不想宋倾雪就这样死去，他必须让法律来审判他。
　　霍壹抱着宋倾雪，肩膀颤抖着，低声道:“宋倾雪，别死，求你……”
　　老李听到他的话，皱眉看了看四周，褚泽奇还没过来，便警告他，“霍壹！记住你的身份！”
　　宋倾雪听到声音，悠悠转醒，看到霍壹，便伸手想抚摸他的脸。
　　霍壹闻言心沉了下来，小声道，“他不能死，他要接受法律的审判……”
　　“……”宋倾雪手指抽搐，缓缓又放下手，眼角发红。
　　霍壹听到动静，低头看他，“宋倾雪……”
　　宋倾雪闭着眼扭开头。
　　……
　　褚泽奇为了防止宋倾雪逃走，不仅在病房门口安排了四个特警，还安排了一名狙击手监视他。
　　宋倾雪伤势很严重，大量失血，身上中了四枪，器官受损，需要长时间修养。
　　他刚从ICU推出来老李便给霍壹换班，让霍壹能见见他，最好死了对他有意的心。
　　霍壹身穿黑色制度，腰间别着枪弹，一身正气。
　　他现在门口，踌躇不前。
　　“小霍，我劝你赶紧死心，没有结果的。”老李看着他，叹气，低声说:“他会被判死刑处决。”
　　霍壹全身肌肉一瞬间绷紧，他缓缓扭头看老李。
　　“哎，霍壹，你当了这么久警察还不懂基本法律吗？宋倾雪这种情况可不是普通的军火走私。”
　　霍壹知道，他只是心存侥幸，想着若是宋倾雪被判无期徒刑自己也可以去看望他。
　　“去吧，解决了这件事，你只能见他这一次，不然褚泽奇可能会发现。”
　　宋倾雪瘦了很多，脸色苍白，下巴尖尖。右边颧骨上有两道伤，已经结痂。
　　霍壹很紧张，手指在裤子上搓了搓，挨着凳子坐了一个角。
　　他看着宋倾雪，忍不住伸手摸他头发。
　　宋倾雪扭头。
　　霍壹手指僵在空中，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
　　宋倾雪按呼叫铃。
　　值班护士很快进来，看见霍壹立刻瞪眼，“你进来干什么？病人需要休息。”
　　“我……”
　　“快出去。”护士探手摸宋倾雪额头，低声问:“上厕所吗？”
　　宋倾雪摆手。
　　护士起身，见霍壹还在原地杵着，不高兴了，“干嘛呢，快走。”
　　霍壹留恋地看了眼宋倾雪。
　　老李见他被赶出来无奈地摇头。
　　……
　　宋倾雪被判死缓。
　　霍壹决定辞职。
　　褚泽奇抽着烟问为什么。
　　“我不想再当警察。”
　　褚泽奇沉默，抽完一支烟才问:“我能知道原因吗？”
　　“太累了。”霍壹闭了闭眼。
　　“辞了职你想做什么？”
　　“没想好，先回老家。”
　　“我不同意。”褚泽奇摇头。
　　霍壹皱眉:“褚队！”
　　“你是个人才，太浪费了。”褚泽奇点烟，“这样吧，你回军队吧，我跟郝少将说明，让你去训练那些新兵蛋子。”
　　霍壹想了想同意了，他只是想离开这个职业，去哪儿都无所谓。
　　上任之前霍壹前去探看宋倾雪。
　　宋倾雪剃了光头，双眉飞起，失去头发遮盖的戾气尽显无疑。
　　他率先开口:“去这个地方找陈律师拿东西寄给我。”
　　霍壹:“什么？”
　　宋倾雪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我老婆和女儿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