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黄土坡上一枝花》夜添香

24、丰收

　　黄柳站在门口有一会了，看到黄花望过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就被一旁的安氏拉着走了。黄花莫名的看着这一幕，只想着安氏把黄柳管的严，又使唤她多干活儿，便没往心里去，转个眼，又想着丰收干活有肉吃的事了。

　　虽说黄家养有鸡有羊有猪，但那都是生钱的活物，平时若是不小心碰上一下，李氏都能和你急上脸，更别说吃了。大家都忘了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此刻只觉的嘴里口水直冒，浑身使不完的劲，脚下生风，一袋袋百来斤重的麦稞背着就像是提棉花似的，来来回回，都觉不出累。
　　三十五亩的麦稞，又是丰收年，黄花可是来来回回数了好几次的，总共装了三百八十二袋，足足百来斤的袋子，三百八十二袋。黄花瞪着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数了又数，摸了再摸，只看的心底喜气直冒，傻呵呵的笑个不停。
　　原来所谓的丰收年是这样，所谓的庆丰收是这种从内心骨子里发生的喜悦，比吃了蜜还甜的滋味汹涌着，压都压不住。

　　黄老爹一口气抗了十多袋进仓才停手，一把抓过脖子上搭着的汗巾抹掉脑门上的汗珠，走到井沿边端起一碗雪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个底朝天，才抹了嘴，走回屋檐下，蹲在台阶上，实实装一锅烟，吧嗒吧嗒大口抽起来，眼角眉梢都是至不住的喜气。
　　黄花瞧的欢喜，转头去寻李氏的身影。转了一圈，才在驴车另一边瞧见李氏。李氏微屈着双腿，双膀向后炸着，正指挥着黄得贵和何氏把一袋麦稞放在她背上。
　　黄花有些担心，李氏身量估摸着也就一米六来高，身板并不像一般的农家妇人那样粗壮，反而如缩了水的红薯干一样，干瘪瘦小，黄花还真怕，黄得贵和杜氏一松手，转眼间，她就得在地上找寻被压散了架的李氏了。
　　眼睢着黄得贵杜氏松手，李氏腰被压的猛的一弯，黄花眉头一跳，下意识想要扭头别看这一幕，却听李氏低声一个中气十足的哟喝，甩开步子，几乎飞般的奔向粮仓，那步子扎实的就像在地上生根似的。
　　黄花被这一幕惊到了，眨巴眼再眨巴眼，直到李氏直着腰板，一身轻松的从粮仓出来，才转过身，她果然想太多了。这浓缩的是精华。

　　黄家三房加上房加黄豆，总共十七口人，除了手受伤不能劳作的黄燕外，上至五十多岁的黄老爹，下至八岁的黄承启，没一个人躲的了懒的，直直忙活了一下午，才把所有麦稞装仓，把打下的麦秸秆堆垛，开始收拾加物什。
　　等这一切都忙活完，太阳已经下山，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处于白天与黑夜的交结点，安静详和的傍晚。
　　一阵风起，一阵沁人心脾的清爽，天边一轮弯月隐隐可见，看着远山近水，篱笆青墙，黄花突然想起一句让无人欣然向往的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其间的惬意也不过如是。

　　收拾完东西，男人们则拿了换洗衣服，三三两两一起到村外后山脚下的河潭里，洗掉一身的灰尘燥意，而妇人则趁着这个功夫，麻利的打水在自个屋里打洗着自己，等男人们回来，已经可以看到屋顶烟囱里的袅袅青烟。
　　这个时候是一天最放松的时候，做完活计的男人就聚在一起，有一茬没一茬的聊收成，聊天气，远远的，还不时能听到一阵开怀大笑。那种纯粹因丰收而真实的喜悦，让闻者都忍不住生出一股美好。

　　“你这孩子站在这傻笑什么着，当心你奶回来看见说你的不是。”顾氏把水添锅，趁着黄栅烧开的空闲出来给鸡剁草喂食，就见自家花儿站在篱笆旁傻笑，不由走过来，探头看了看，没看出啥来，就点了点黄花的额头，笑道。
　　“娘~”黄花反身挽着顾氏胳膊，嘟嘴撒娇，尽显小女儿家的娇态，“花儿是看今年收成这么好，心里高兴呢。”
　　说着，隐隐的又是一阵大笑传来，顾氏也舒了眉角，笑道：“是啊，多少年没有这么好的收成了，大伙是该高兴高兴。”
　　“不过高兴归高兴，活还是要干的，省的乐极生悲，再被你奶瞧见骂上一顿，”顾氏话锋一转，把手里草蓝子放到黄花手里，给她顺了顺额前的乱发，叮嘱着，“去，把草剁细一些，给鸡喂了，娘去后院撇些青菜洗了，等你奶买肉回来就给你们炖肉吃。”
　　“知道了，娘，我一定把草剁的细细再细细的，绝不喇了鸡嗓子，让奶有机会挑刺不给咱肉吃。”黄花拧着眉连连笑道。
　　顾氏瞧的瞪眼，却又拿她没折，只是摇头笑道：“你这个孩子，伤好了，性子倒是越来越皮了。”眼底却尽显慈爱。
　　“嘻。”黄花扮个鬼脸，应道：“我知道了，娘，你快去撇菜，奶快回来了。”说着，还吸了吸嘴角，一副馋猫样，更是惹的顾氏摇头直笑。

　　黄家在屋后又开辟出一片荒地，圈了篱笆，种了各种适季的青菜，加上风调雨顺的，虽然没怎么管理，菜园子倒也是葱郁一片，很是喜人。
　　顾氏瞧了瞧，最后撇了半蓝子的乌青菜。乌青菜和上世她见的塌菜很想像，但却不是冬春季的蔬菜，在这里，却是夏季的时令菜，在黄土坡几乎每家每户都要种上一大片，当做淡夏主菜。
　　乌青菜叶肉肥硕，根窝大，吃起来略微有些苦涩，不过习惯了之后这种苦涩也另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反正对于小白菜油麦菜波菜，黄花更喜欢吃这个乌青菜。
　　所以，看到顾氏撇了足足半蓝子乌青菜后，黄花几乎笑的见牙不见眼，“还是娘疼我。”
　　顾氏地瞄眼上房，又看了看灶房，见没人注意，才板着脸佯装生气道：“就你话多，赶紧把鸡喂了，去灶房帮忙。”
　　“是，娘。”黄花扬声答道，顾氏没忍住，噗嗤笑了一下。
　　把菜蓝子放在井边木架上，顾氏回灶房拿了盆子回来准备洗菜，正巧的，何氏也到井边打水给黄燕洗手上药，看到井边木架子上的半蓝子乌青菜，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尤其是在顾氏再三确定这就是晚间猪肉炖粉条要放的青菜时，何氏的脸几乎快比乌青菜还要青了。
　　“呵……唔。”差点喷笑出来，黄花赶紧转身背对何氏，眉眼弯弯地心底乐开了花，她怎么给忘了，她是喜欢乌青菜，但大房一家对于乌青菜，厌恶度几乎到了深恶痛绝的。
　　这一手绝。黄花趁着没人，默默对自己老娘竖起大拇指，惹来顾氏一个责怪却又暗含得意的笑。

　　顾氏刚把菜清洗干净，李氏就提了块肉回来。黄花估摸着有四五斤重，肥瘦兼宜，炒着有油水，又不肥腻，火候掌握好，炖出来的粉条香嫩可口，味道极好。
　　“这一块肉怕也有二三百文钱了，你奶今儿可真舍得。”
　　顾氏甩着青菜上的水份，放在黄花拿出来的小菜盆里，过去接过李氏手里的肉麻利的清洗干净，拿到灶房时，杜氏正好掀开锅，一锅拳头大小的细面馒头白生生的甚是喜人。
　　黄花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七个。不偏不倚，一人一个。

　　馒头蒸好，大锅正在煮汤，杜氏也是个手脚利索的，在顾氏片肉的时候，把馒锅清洗的出来，又生了火，切了葱姜蒜，最后又把乌青菜按合适的段给切了盛盆，整齐的排放好，就等着肉片切好开炒。
　　黄花看了会，又瞄了眼端着手站在一旁的监督的李氏，认为大家都在忙，就她一人这么闲着也不是个事，而顾氏杜氏两人又是灶房巧手，根本不需要她帮忙，便转了转眼珠子，挤身到黄栅黄桃中间，姐妹三个一起烧火。

　　“好了，开炒吧。”顾氏把最后一片肉放好，扭头对杜氏道。
　　杜氏点头，让黄栅把火调大，倒油，等油沸的火候到了，把葱花倒内锅内翻了两下，待葱香出来，又倒入肉片翻炒，再依次放入姜，盐酱油等调料。
　　“好香啊。”黄花咽口口水，就听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扭头看去，黄桃正伸长了脖子往锅里瞧，一边猛咽口水，一副饿极馋猫的样子，见她瞧过来，小脸一红，接着又调皮的冲她吐了吐舌头，才在杜氏的瞪视下坐好。

　　李氏一直注视着锅里肉片的情况，根本就没看这姐妹三一眼，见肉的火候差不多了，当下喝道：“好了，放菜，炒一下等肉味进去了加水，再下粉条，记得不？”
　　“记得，娘。”顾氏答道，一边下菜入锅。杜氏也在一旁点头，表示记下。
　　这菜她们这些年来来回回也做了不少次，倒背都可以了，其实李氏没必要每次都盯着，但两人从头到脚都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按着李氏的吩咐做，直到菜出锅，分盘，端进上房，李氏才背着手跺回上房。
　　“奶这是怕咱们偷吃，每次只要一有肉，都和防贼似的防着咱。”等李氏一离开，黄桃小嘴根着就嘟起来，拉着黄花就是一能咬耳朵。
　　黄花摇头笑道：“小心奶听到，不给你肉吃。”
　　黄桃立马握着小嘴，偷偷往外瞄着的可爱模样顿时惹来众人一阵笑。

　　“好饱，好爽，好美腻。”
　　这顿猪肉炖粉条炖了大半锅，每人一大碗后，还能再回个半碗不说，黄老爹最后又发话给每人烙了一个韭菜鸡蛋的馅饼，加上白面馒头，吃的那叫一个丰盛，那叫一个畅快啊。
　　“娘，”黄栅拿出一个布包交到顾氏手上，看着黄花一脸满足的在炕上打滚，眉眼都是宠溺的笑，“我吃不下那么多，就偷偷把馒头和饼子藏起来了，娘放着改天给启儿花儿……你们？”
　　黄栅话没说完，顿时瞪大了眼，看着黄花和黄承启如她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交到顾氏手里，笑道：“娘，还有我的。”
　　顾氏愣了一下，最后噗嗤一下也笑了，从怀里也掏出一个布包……
　　发展到最后，三房竟然终于有了自己的小粮仓，六个鸡蛋韭菜饼子，三个白馒头，一家人围着炕桌，就着窗外明亮，又加了一顿宵夜。

　　“笑，总有你们哭的时候。”
　　何氏啪一声放下窗子，脸色铁青。一旁的黄得举，黄燕脸色也不太好，尤其不管漱了几次口，嘴里依旧缠绕的那丝乌青菜的苦涩味道，就让她们的脸色更加难看。
　　“娘，让他们先乐一会，总有他们哭的时候。”黄花扭着帕子，双眼死死盯着三房的方向，咬牙吐出一句话。
　　何氏愣了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色瞬间阴转晴天，冷笑连连：“还是我的燕儿机灵，我到要看看，明天他们还能笑的出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