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乞求的给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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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没再变过。
就算是五年，十年，二十年过去，她也一直是那个样子，她的时间已经紊乱——永远的十九岁。
她想，自己可能是变成怪物了。但对于这个突破常识的现实，她坦然接受了，好像本来就因该如此。
似乎还忘了什么呐？明明生活里的每一天都是顺畅的，可她就是知道自己似乎忘了些什么，就像她莫名知道十八岁后自己就不会生长一样，没法解释，可它确实在那儿。而她丢失的记忆，是从十八岁开始的。
“再从十九岁那一年开始，慢慢把记忆找回来吧。”有人这么轻轻柔柔地说着，在她身旁。
这种神奇的感受，无法言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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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的她，身份是卿家的幺女。应该说是算得上富家小姐一类的人，从来都是朋友中零花钱比较多的那个，有一个亲生哥哥，还有许多拐弯的分家亲戚，日子过得不温不火，毫无叙述的价值。
可她本能地觉得，这时的自己应当是娇蛮任性、挥金如土的。但她确实又不是如此——她称得上冷静客观，保持着适当的敌意与善意来对待将她环于其中的世界。
有些，异常呢……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可是为什么有种满怀希望的感觉，是昨晚做了什么梦又忘掉了吗？
她揉揉眼睛，开始换衣服。昨天她的母亲强调过今天的安排，母亲说要带她和她的兄长去一个熟悉的阿姨家里做客，让她提前准备、挑好衣服，说得煞有其事，这不由得让她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因为那个阿姨有一个多金的丈夫和一对与她同龄的龙凤胎孩子。
明眼人应该能看出来，这是一次有关经济利益的拜访，为某种联姻做若有似无的伏笔。
她记得那对双胞胎，妹妹万俟彩彩开朗活泼，是很可爱的女孩，哥哥万俟越却是一副文弱忧郁的样子，精致的脸上是淡漠的神情，对对，就是此刻的样子，这幅未老先衰的模样可不是什么好模样啊，她这么想着，心里有些莫名的难过，转头看向那个运气似乎不错的阿姨。
阿姨的神色有点怪。
她总觉得，这个女人厌恶着自己的丈夫，她心念一动，默默转开头，阿姨和她的丈夫之间有问题，她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奇怪，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用余光瞥见自家兄长奇怪的动作，于是转过头去仔细瞧了一眼，发现的却是兄长眼里对忧郁少年的鄙夷。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的兄长会和万俟越吵架打起来，这样可不好啊，于是她忙拉着万俟越拽上万俟彩彩跑到楼下，嘴里念着“带我参观一下你们的家吧我好好奇啊”之类的话，故意忽视了万俟越因为不满被别人碰触而皱起的眉头。
为什么……还是有点心疼，啊啊这是为什么？
她总觉得有些事必须要做呢，虽然挺奇怪，但是……是她自己想这么做的吧？那就去做吧。
后来，本就在一所高中的三人成了朋友，至于她的兄长，那个叫卿世安的臭屁精，因为看不惯万俟越而渐渐远离了这个小团体，不过，因为她是亲妹妹的缘故，卿世安倒也没有为难万俟兄妹，没为难确实是没为难，可卿世安却时常教育她不要总和脑残在一起，否则她也会变脑残的。
她的回答是个暴击100+的枕头。
学校里的生活还算不错，啊，如果程书衣能热情些就更不错了。程书衣是她的最好的朋友，似乎性子完全合不来的两个人意外地相处得很好，不，也许在外人看来可能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吧……小衣是个像万俟越一样的面瘫，话不多却很毒舌，不过偶尔也会意外地很治愈。
她还是很喜欢小衣的~
今天下午身为语文课代表的小衣因为发烧的原因先回家了，临走时拜托她把收好的作业送去办公室。
“应该说她太负责了吗，唉。”抱着作业的她叹了口气。作业倒不是很重，她掂了掂手中的作业一边叹气一边想着，但是办公室很远啊……好麻烦。
就是平常走路的时候也是要注意路面情况的，何况是抱着一摞东西看不见脚下的时候，走神的她没注意楼梯上的空瓶，于是“哗啦啪”“啊啊啊”一阵混乱，摔倒的她和作业一起糊在刚刚被拖把滋润过的湿乎乎的地上。
虽然很疼，但她还是立刻爬起来抢救语文作业，放学后的楼道里基本没有人，她只能自己奋斗，嘀嘀咕咕地抱怨语文老师为什么一次简单的听写还要每个人用两张纸，同时还和黏在地上的纸斗争的时候，眼前多了两只脚。
在远处目睹了全过程的万俟越无奈地笑出来，居然能这样摔下来啊，这人还真是……再看她手忙脚乱全无章法的样子，万俟越摇摇头，将书包放在窗台后，走过去打算帮把手：
“你收拾那边，这边我来。”
她愣了愣，抬头看见万俟越那张带点暖意的脸，笑起来：“谢谢。”心里一阵柔软，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晚还一个人在走廊里，但是还是能好好笑出来的小鬼嘛。
哎？为什么会觉得对方是小鬼？他们明明是同龄人……
再后来，十八岁那一年的新年，三人已经约好12点钟广场见面一起过年。她能感觉得到彩彩和阿越神情里的阳光色彩，彩彩和阿越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呐。
所以，绝对不可以莫名其妙地受到伤害啊。
虽说约在12点，她实际却在11点30就到达了约定地点旁的街道。在这一年里她记起一些似乎被遗忘了的，但她确实没经历过的事情——其中就有关于这个11点半出现于此的少年的事情。
她看向面前垂首无声哭泣的少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来得及呢，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温和地笑起来，这时的他还是个孩子啊，还会穿着有些破的防寒服在行人稀少的大街上不出声地哭泣。
“对不起呢。”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她向上拉拉围巾盖住脸，拎起今天特意带出来的包，砸向少年的头，大声喊道：“快滚开！你这个乞丐真碍眼！”
那个少年抬起赤红的双眼，一瞬间她被其中的仇恨惊得怔在原地——就算是个孩子，这双眼也太恐怖了些。扯着围巾稳定了心神，她又喊：“走开走开，待会儿我朋友还要来呢，你太碍眼了！”
少年俨然要扑上来的样子。
她原本的计划是装作害怕，可现在却是真的怕了：“你要是走了，那个包和里面的钱就归你了。”
周围的行人停下脚步，或好奇或鄙视地看着她。
少年愣了一下，眼中浮出莫名的喜色，提起她砸过去的包飞速地跑走了。她知道那是医院的方向，而那个包里，是她攒了三个月的钱，一个富家小姐三个月的东拼西凑，应当够了。看着那个有些瘦削的背影，她笑着拉开让呼吸变得不畅的围巾，心想自己真是个别扭的人。
那个人——只要记住新年夜里有个混蛋是个冤大头就好了。
残缺不全的记忆告诉她，这个好人难做啊，一旦成为好人就会和那个少年牵上关系，那么她倒更愿意做个算不上好人的普通人。
可她那自神秘记忆中浮现出来的愿望，只有成为一个好人才能实现。
那怎么办呢？
于是她决定悄悄地做个好人，再做些坏事相抵，让谁都不知道，但是，这样子一定会很累吧。罢了，累点也没什么，愿望能实现是最重要的。谁让她一直都是个自私的人呢？
这样想着都觉得累啊，面无表情的她眼泪掉了几滴，泪痕在脸上，被冬风吹得生疼，万俟兄妹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光景，心直口快的彩彩问她是怎么了，她笑笑：“风太大了，包又被抢了。我没钱了好伤心，你们养着我吧……”
彩彩忿忿地想去追人，被阿越嘲笑智商缺乏：“强盗早就跑了，还能等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你去追？”她笑起来，伸手拉住恼羞的彩彩，劝她不要再骨肉相残了，而万俟越却注意到她毫无勒痕的手掌和基本没有凌乱的仪表。
她说了谎？但那个包确实不见了。
万俟越皱着眉，仍然很好看。
她好不容易安抚了彩彩，又好像想起什么，张口说道：“彩彩阿越，将来要是有强盗盗空你们家，毫不犹豫地来依靠我吧，我绝对能养起你们哟。”
没头没脑的话，就像神经病一样。
“你在想什么？”兄妹异口同声，不过哥哥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恼怒，妹妹语气里是好笑。彩彩追问她是不是被强盗打了头，阿越偏过头，脸上的表情泄露了他稍稍恼羞成怒的内心。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因为刚才的事吧，但是，”她拉着彩彩和阿越的手，眼神无比认真，“相信我，将来有了难处，一定要来找我好吗？”
是的，一定要来找她，有个声音在心底激荡着，让她说出这么一番话。
又是那份奇怪的记忆。
“求你们了，答应我。”这样说着，她的泪水又流下来。奇怪，她明明不是这么爱哭的人，却总是抑制不住想要流出来的眼泪。
兄妹俩都被眼泪吓到了，彩彩急急忙忙答应了她，阿越松开眉头，微微点了点头。虽然有很多疑问，他却问不出口——总觉得问出口就会辜负眼前这个人隐藏的心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好沉默着同她们一起走向广场。
她又带着泪痕笑起来，真像个神经病。神经病身后的广场突然爆发出人群倒计时的呼喊：
“三！”
“二！”
“一！”
“嘭——！”零点的烟火在人们头顶绽开，像魔术一般变换着自身的色彩，以自身消亡带走这一年的劳苦困顿，燃尽世间沧凉，以回归尘埃的结局消失于人们的记忆。
然后迎来新的一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乞求的给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