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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悠悠我思,却道谁知 ...

  •   诸葛亮出使东吴后,一切便如摧枯拉朽,发展极快。这个冬天里,有许多后来说书人津津乐道的故事,比如舌战群儒、群英会、草船借箭、苦肉计、连环计、七星坛祭风,当然还有最为重头的火烧赤壁。这许多事情刘备都未曾亲身经历,待他从别人口中得知时,便只能感慨原来自家军师兴风作浪的本领如此大。所幸林中回来后也无要事禀报,方才放了心。
      诸葛亮没把刘备吓着,却没想刘备自己把诸葛亮倒是吓的不轻。还记得是孙刘联盟不久,周瑜便请刘备到江东一叙。席间两人交谈甚欢,什么重点都没有提到,也不知这酒宴有何意义,便草草结束了。待刘备与关羽到达渡口时,诸葛亮已披着袍子在船边等待许久了。
      以见军师为主要目的的刘备面露喜色,正要急步上前,却见诸葛亮大步流星而来,礼都顾不上行便紧紧抓住了刘备的手腕:“周瑜是何用心,主公不知道么?竟只带了这些人来。”
      “知道也要来啊。再说,人多又如何?也多不过周瑜的水师啊。”刘备笑着拍拍诸葛亮的肩,“这一趟能见到你,终究是值得的。”
      “这般鲁莽行径,真是——”
      “哎,先生多虑。有关某在,大哥无忧。”
      “云长。”诸葛亮定了定神,向刘备身后比自己高大不少的将军深施一礼,“今日主公平安,多赖关将军之威。”
      关羽朝诸葛亮抱了抱拳,随后像一座屏障一样站在了君臣二人身后,挡住了远处东吴侍从的视线。
      “现在可是大好时机,你可要随我一同回去?”刘备问道。
      “主公,如今仅仅是开了一个好局,之后诸事如何谋定,仍是未知。”诸葛亮眯着眼迎风望着宏阔的东吴军营,“孙刘即使联盟,军队、装备上依旧处于劣势,想要以弱胜强,还需精心计量。为了更好的配合周瑜用兵,亮要留至作战方略完全定下为止。”
      “唉,却是辛苦你了。”
      “能亲身参与到如此大事,是亮的荣幸,只觉心中热血沸腾。”诸葛亮笑着摇摇头,“不过依亮看来,主公可于十一月二十甲子日后派子龙到南岸接我,不出三五日我必归矣。”
      “……也罢,那备就练好兵将,等你回来指挥了!”“遵命。”
      刘备上船后,看到岸边立着的诸葛亮安心地呼出一大口气。
      不知为何,能把孔明吓成这样,刘备心中竟生出一些胜利的窃喜来。
      回忆断断续续到了这里,刘备发现,自己已然穿过热闹的街巷,站在了一处偏僻清净的小宅院前。
      这里是刘备为林中买下的住所。
      赤壁之战后,诸葛亮略施小计,便从曹仁和周瑜手中谋取了渔翁之利——眼下,刘备已坐拥荆州、襄阳、南郡,也可真正称得上是一方割据势力了;当前的首要任务自然也从攻城变为治理。所谓“攻城易,守城难”,在新野时刘备便以尝到了人手不够用的滋味;而现在呢,诸地的户籍、土地、赋税要牢记于心,官府文书要抓紧翻阅,兵马粮册要及时交权,可这些仍是冰山一角;迅速上手后,新的安民政策和城池修缮也要马上实施。有着当年治理豫州的经验,刘备等人也不算十分慌乱,大家都本着无尽的热情投入到了这些工作中,但就是——人不够用。
      于是诸葛亮马不停蹄地向刘备引荐并启用了不少荆襄旧人,然后又亲自拉着张飞去拜访一些山中高士,盼望他们能帮忙呼吁当地正值壮年的男子踊跃参军。张飞大大咧咧却尊敬文人的个性最是适合游说那些隐居士;另一方面,关羽领命主持招兵大局,他对属下的宽厚也让前来报名的人深受感动。见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刘备曾笑着夸奖诸葛亮道:“我这两个弟弟性格倒是被你摸了个透。”
      然而,他们如此“大动干戈”,也带来了一个严重的弊端——荆襄原本的面貌在新政的开展下被完完全全地遮蔽了。这一点,刘备是在上任第三天时,面对着部分地区亏空的钱库时想到的。当天中午他便跟简雍探讨了一下关于微服私访的方案,结果被简雍直接否定了:“如今这片土地上,谁人不识得刘使君你?再说了你长的又如此奇——”话没说完就被刘备狠狠弹了脑门。
      什么叫长的奇特?不就是下巴上没有蓄须吗?!天生胡须少有错啊!不过这道理倒是真的,像自己啊、孔明啊、公祐啊这帮人的脸,估计早就被街巷做生意的认了个仔细。
      于是当天晚上,刘备传唤了林中,交给他了“查访民情”这么个长期任务。为了方便他的活动,也为了嘉奖他一直以来的辛劳付出,刘备揣度着他的脾性自掏腰包为他置办了这个独居的一进院落。
      今天刘备得了个空闲,就想着过来拜访一下林中,看看他过得如何、是否缺些家当。他上前敲了敲门,等待了一会后,见没有人回应,便试着推门而入。
      竟然还真的进来了。“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当心。”刘备喃喃地抱怨了一句,在内院的圆桌上放下手中的薄礼,细细打量起这座宅院来。
      买这套宅院时,刘备完完全全只看重其地理位置,至于屋子里面的布局,他也就随着原主人进来转了一圈而已,大体知道可以住个三口之家,其余的都记不清了;手上事情繁多,也来不及为林中好好修整一下再送出去,刘备想了想后额外给了林中一笔费用,就当给他“探访民情”时找了个借口。
      ……所以你就把自己家装成了这个样子?!
      房子外面的小院几乎还是那个古旧的样子,石阶边沿上青苔黑绿发亮,沿着外墙的几块花地裸露着泥土的颜色,唯一能看出来的变化是墙角上种了不少竹子;再进入屋里,家具似乎也没见到新添置的,顶多是多了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为什么不让自己住的舒服一点……刘备扶额叹了口气。
      不过这布局倒是让人熟悉。怎么说呢,似乎很像当年重逢时的那个草屋?
      真是本性难移啊。刘备扶着矮桌跪坐下来,突然被桌子上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那是很散乱的堆放着的一摞纸张,上面涂涂画画着一些什么。其实刚才刘备也注意到了,这张桌子旁边的地板上也躺着些许竹简,竹简旁甚至还有一些碎木料、凿子等手工用品。本着对他人隐私的尊重和对武器制作保养的基本常识,刘备并没有在意;可现在枯坐这又未免太无聊了。
      于是刘备拿起了其中的一张来读。
      与其说这是一份手稿,倒不如说是一个奇怪物品的结构剖析图;中央画着一个看起来像是有四条腿的箱子的东西,东西上用朱笔圈了许多圈,红色的曲线将圈与四周的局部结构图相连接。局部图较于整体图更为精细和复杂,主要是造型奇特的零件、关键部位的链接解析和相对应的比例尺寸。纸上都是这些刘备看不懂的图形,偶有几个字样,却也只是写着“榉木”“桐油”等材料名。
      刘备瞥了一眼地上的材料。啊,纸上说的这里倒真的都有呢。没想到啊,阿中这孩子原来做喜欢这些东西。或许下次可以跟他探讨一下草绳编织工艺?
      倒是这字,当真是秀美极了。非要说的话,感觉像是女人写的字呢。可从厨房积的薄灰以及床榻上的被褥来看,这屋应当是没有女主人的。阿中可是习武的啊,怎么写出来的字这么软呢?
      就在刘备放下这张纸,准备再随便看些什么的时候,屋外的院门忽然传来了“嘎吱”的响声。刘备忙站起身向外走,却只看到院门关上的瞬间。
      他疾步向前,猛地拉开院门。“!”门外的巷子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难道是自己眼花耳背了不成?
      画面一转。几刻钟后。
      “先生!我本来是要取回来的,可我竟然、竟然看到主公在那屋里!然后我就赶紧跑回来了,希望主公没看见我……”
      “主公?!啊……昨天回来似乎忘了上锁了……嗯,幸好没有在那里留下些什么。”
      “……你确定你没有留下些什么?”
      “……夫、夫人,一会儿我再跑一趟吧,主公应该也不会停留太久的。”
      “不用了,今晚我尚有事要去与主公商谈,依旧先在那过夜吧。明天我带回来即可。”
      “……随你。反正东西是你要的,进度是你拖延的,我只负责设计和修改。如果后天还不能见到实物,我可保不准下一次抽空做是何年何月了。”
      “……”
      “……先生我觉得您似乎需要赶工了……”
      “……唉,看来今晚是睡不了了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悠悠我思,却道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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