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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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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丛里蹲着两个小小的身影,阿龙抬头看着陆拾,眼神里充满恐惧。但即便如此他颤抖的手仍死死捂住一旁一个小女孩儿的眼睛,女孩儿穿着半旧的,灰扑扑的麻布衣服,看样子许是府里的丫鬟。
“别…别杀她,她什么都没看到,真的!”略微颤抖的声音,阿龙脸色泛白。
陆拾举起手中的剑,还未行动,阿龙就大吼一声:“如果你杀了她,我就告诉阿姐!”
揭下面罩,陆拾疑惑地看着阿龙,“你知道是我?”阿龙点点头。
女孩儿忽然拨开阿龙的手,懵懵懂懂的样子,她看着眼前遍地横尸的场景,开口说道:“哥哥,你是要杀我吗?”女孩儿的声音软软糯糯的,眼睛很大,一张圆圆的脸显得可爱极了。
陆拾看着眼前的孩子,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像是看出了他的犹豫,阿龙又开口道:“你当年既然放了我,现在为什么不可以放过她呢?”陆拾一愣,有些不大明白阿龙的话,他看着眼前浓眉大眼的少年,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陆拾第一次被派去杀人的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冷漠。他看着眼前一个个死于自己刀下的人,心里恶心,甚至恐惧。阿龙是一条漏网之鱼,他被父母藏在水缸里,本来是没有被发现的,但是陆拾正准备离开时,他却不小心弄出了动静。当时的陆拾已经身心疲惫,所以在他揭开水缸,看见眼前一个捂住嘴不敢哭出声的无助少年时,他选择了放过,既是放过阿龙,也是放过他自己。
陆拾看着阿龙,沉默了许久,终于他对着阿龙说:“走吧,回家了。”阿龙如释重负般呼了一口气,陆拾朝前走着,却发现阿龙没有跟上,他转头去看,阿龙一脸欲言又止。陆拾揉揉有些胀痛的头,问道:“怎么了?”
“可以带瑶瑶一起回家吗?”瑶瑶显然是他身边的小女孩儿。
陆拾有些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不过,你得自己和你姐解释,懂吗?”
“我知道,我知道”阿龙欢喜雀跃地点头。
瑶瑶是一个孤儿,被府里的主人买来当了丫鬟,在阿龙看来,他们是一类人。他记得,陆拾放过自己以后,他流浪了许久,后来昏倒在医馆门口,被爷爷救了,这个世上,只有爷爷和阿姐对他最好。可是,他仍然觉得寂寞,他希望自己以后可以陪着她,让她不会孤独。
阿龙遇到瑶瑶的时候,小姑娘正眼巴巴地站在糖葫芦摊面前,他好奇地问她:“你想吃这个?”她点点头,眼睛没有看人,还是死死地黏在糖葫芦上。
他又问她:“那你怎么不买呀?”
“我没有钱”她局促地搓着衣角,声音很轻,轻得让人觉得不赶紧听清,那句话就会被风吹走了。
阿龙想起自己以前挨饿的日子,也是对着包子铺留一地口水。他买了五串糖葫芦,全部交给了她。她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眼睛和手里糖葫芦外面裹着的糖衣一样亮晶晶的,她说:“谢谢你”声音像糖葫芦一样甜。
后来,他常常去完学堂就找她。她在富贵人家当丫鬟,却常常被欺负,身上常常是青一块,紫一块。他有钱的时候就给她带糖葫芦,没钱的时候就偷阿姐的糕点给她吃,她常常吃得满脸幸福,撑着圆鼓鼓的肚子回去干活。
他会对她说当天学了什么课程,夫子对谁发了火,又告诉她陆拾是个很坏的人,他不希望阿姐嫁给陆拾。她会给他讲院子里哪位大婶脾气好,对她也很温柔,谁常常会去偷鸡蛋。很多琐碎的小事,她讲得无聊,他听得认真。
他们两个常常坐到忘记时间,直到斜阳的余晖洒在他们头顶,才匆匆回家,只有洒在地上的糕点碎屑悄悄地,被蚂蚁搬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