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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千载长相思(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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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白无常分开后,习惯性的坐在百货大楼顶吹风。我在这个城市呆了这么多年,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这里。
因为这里人流最多,我想,我总能看到几个熟人。
张阳可能不喜欢我。或者他觉得我熟悉。
只是他知道他快死了,觉得无所谓了吧。打死我都不相信,一个直男对着一个他不喜欢的同性恋时间长了就弯了。
芊芊是这时出现的。
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在地面上一棵梧桐树后站着。
我知道她是鬼,虽然我不认识她。
她站了很长时间,我也不动,低着头看她。
她飘上来,衣发飞扬,空气中传来一种花香,带着潮湿的气息,是快下雨的缘故。
我站起来看她。她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疑惑的问:“你不记得我了?我是赵芊芊。”
我发誓,我把头想破了也想不出从哪认识的她来。
于是我坦率地问了:“赵芊芊是谁?”
她沉默了。过了一会又说:“当年,你和陆大哥的事真是惊世骇俗啊。”
我心里一动,呦,老朋友,跟我一样没投胎!
她又说:“陆大哥真是深情啊,你都死了,他还是不肯放弃,抱着你,说什么‘共渡曲江之流,清风十里陌上路,红尘里,唯独不能缺你。’我听的都不忍心了。”
赵......似乎......
我想了想:“你是他表妹还是表姐?”
赵芊芊宛然一笑,说:“我哪有那种福气,我是赵家小姐的侍女。那日,随小姐去的陆家。”
我觉得称呼不对,也没问,说:“你是为了南风来的?”
她低下了头,说:“不是,是安平。”
我想了想,厚着脸皮带芊芊回了张阳家。说:“这是芊芊。”
张黎:“你的......”
我说:“一个故人。”
赵芊芊婉笑,眼里只有张阳。
安平喝醉了跟我说过,他的娘亲,我的大娘其实并不喜欢爹。
“因此,你...是我哥哥...”
其实我都知道。
那时,爹和他一个叫萧季的挚友一同遇见了大娘。萧季已有妻室,爹看中了大娘,大娘心系萧季却无果,最终答应了爹。
我问过大娘为什么。
大娘苦笑,风韵犹存,说:“寻不到自己爱的,不如寻一个爱自己的。”
这件事我跟白无常说过,他当时之不冷不热的说了两个字:“女人!”
我听说了芊芊的事,也想这么说,不过是叹着气说。
赵家小姐赵知画,一日在街上跟安平遇上了。
赵小姐说:“我表哥好可怜。”
安平看她一眼。
赵小姐又说:“你哥哥更可怜。”
安平一直看她。
赵小姐眼睛红红的,说:“喜欢一个人哪里错了...”
安平顿时对她好感度上升。
再后来都是废话,两人好上了,安平娶了她。
芊芊跟着赵小姐到了我家。
她是喜欢安平的,一点都不比赵小姐差。
有一日,一个公子哥突然来提亲,说要聘芊芊为妾。
其实那男的也不错,有钱有房有长相的,有两个很好说话的妻妾。
赵小姐跟芊芊也算是“情同姐妹”,想让芊芊嫁得好,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芊芊不嫁。
他只喜欢安平。
那公子哥为她疯为她狂为她咣咣撞大墙也没用。
最后呢,她自杀了...
“我就这么一份感情,他不要,我情愿扔掉。”芊芊跟我说,“自己爱的跟爱自己的人,根本无法比较!”
你看看,一个女人说:“寻不到自己爱的,不如寻一个爱自己的。”另一个女人说:“自己爱的跟爱自己的人,根本无法比较。”
我心软了,带他去找安平。
那是我终于知道,张阳不是南风。
而是我弟弟,安平。
第二天,下雨了。
张黎要去学校看看,我面带微笑,说:“在一个下着雨的日子里,撑着雨伞,走在学校甬道上,去邂逅一个丁香一样结着怨愁的姑娘。”
张黎白了我一眼,愤愤不平的走了。
芊芊表面上是在笑,眼里的人一直是张阳。
我感慨:“所谓红尘...正是看不透的,才叫红尘。”
张阳把视线从书上移开,说:“你又怎么了。”然后跟芊芊对了下视线。
似乎闪了下电光?开!玩!笑!呢!!
昨晚,我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把我、他、芊芊的前世今生讲明白了。然后他又坦然的接受了。
然后...花了一个晚上的世界都没能让他叫我声“哥”。(张黎还笑我,说我做了鬼连点节操都成烟了。)
芊芊跟我说,她知道南风现在是谁。
我听了那个人被名谓后,就一直在笑,直到芊芊细声道:“你哭了......”
轮回梦,红尘宴,温柔不曾搁浅。相思成灰,误识几回,抵不过刹那一念。
可我终究,没有看透这红尘宴,没有看透他。
往后,我离开了张阳家,在地府常住。
黑无常被我润磨硬泡烦了,说:“很久很久之前,我们是人时,白无常有个妻子,是淹死的。”顿了顿,又说,“也就是你。”
他做了鬼差后,偶然发现了我的魂。
于是,他想尽了办法再与我做一世夫妻。
陆南风。安荷。
“南风根本没有作为无常的记忆,但是他还是爱你。你忘了南风的样子,也是他做的。”
我真是哭笑不得。
我找了这么多年的人,其实一直在陪着我。
我说:“我去找他,我就算再死一次,也要赖着他,绝对不走!”
黑无常挑挑眉,说:“他想让你转世。”
他想得美!!
“他是个内心很纠结的人,他倒是跟我说过,他希望你像任何一个人一样,死后转世,把过去忘干净。他没有来世一说,只要在你过桥时看你一眼,就好了。”
陆南风。
那也好,我不跟他说我找到他了。
但我会一直跟他一起。
南风,等你哪天想告诉我了,我再恍然大悟。
地府阴冷,百鬼皆丧。
我跟他说:“我不找南风了,你跟我在一起吧。”
“看出我的好来了?”
我说:“是啊”
他笑,温润如玉,眉眼带喜。
我记起他跟我说的那句诗来:
夙世陌姻缘,浮生寻牵念。
醉卧红尘宴,千载长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