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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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刚想继续走，却被我用尽了全力拽住。
他不耐：“我都快累死了，别闹。”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百转千回：“你……从北川王府出来，到现在为止，一共有几天？”
他一愣：“三天吧，探了好几回才溜进去。怎么了？”
我拼命忍了忍，不大会儿却又哭了出来，用手捂住眼睛，疯了一般喃喃道：“有救……还有救……太好了。”
他被我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我却一把拉过闻声而来的名凌初和舒岚，带着哭腔吩咐：“快把他周身大穴全部封上，要用尽全力。小穆，从今天开始连续五天不开张。小褀，乖，帮衾哥把床底下的小盒子拿来。”说罢，力气终于用尽，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
名凌初皱了皱眉，一把执起溪溪的手腕探上了他的脉，霎时脸色苍白：“北川……寒蛇。”
北川寒蛇的毒属阳，且极阳，溪溪的内力亦属阳，因此极少人能够发现他的身体有恙。没有内力的人染上寒蛇毒后会即可毒发，而有内力的人，就看他的功力如何了，但最多……没有超过四天的。
匆匆把他的心脉护住，我终于知道了师父给我南疆毒蛛用来做什么了，还有……何谓我的第一劫。
北川寒蛇的毒的确要用南疆毒蛛来解，但是却不是简单地服下去的解法，而是需要一个人体媒介，也可以称为容器，要以健康、鲜活的人血为条件，将两种毒同时引到此人体内，而且，此人不能有半点内力，还要忍受一天一夜二毒相互抵触的痛楚，待融合成功之后，少量血液会自全身皮肤渗出，喂中毒者服下即可。
也就是说，稍有差池，便会即刻毙命。更是因为如此，这两种毒物的毒才会被称为‘无解之毒’。
“不行，”名凌初紧抓着我的肩膀，直抓得我生疼，“他们不知道怎么解毒，但是我知道，这太危险了，小衾，你不能冒险。”
我嘻嘻一笑：“别这么紧张，要是不行的话师父就不会放手让我来做了，虽然他老爱欺负我，实际上还是很疼我的。”
他的凤眸紧紧盯着我，半晌无话，显然是不为所动。
我叹了口气：“我是大夫，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他是因为我才中的毒。名大哥，算我求你了，帮我把他的血引出来给我，别让别人知道。”
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若是你坚持如此，还不如我自废武功替你来做。”
我震惊万分，狠瞪着他：“你胡说什么！”
他坐了下来，把头转向一边：“对不起小衾……你全当我自私吧，我真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
我哼了一声，怒极反笑：“可以啊，不知道我单单服下毒蜘蛛之后会怎么样。”
他猛地转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性格，”我叹了口气，看着那人不知所措的面容，缓声道，“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不管是是生是死，我都不会后悔。但是如果你坚持阻止我，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见他失了神般怔怔地听，我眨了眨眼，鼓起勇气道：“你说过你欠我一条命是吧？”
他眼神一暗，突然显出一丝恐惧，转瞬即逝。
“你以前……应该认识我吧。”
“……”
“你应该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吧。”
“……”
果然……心底蓦地松了一口气。毒公子从沧澜教隐退江湖的那年，刚好是我爹被杀的那年。我一直自欺欺人地认为这是偶然，如今看来……真的和他有关么？
名凌初对我很好，特别好。师父欺负我的时候，他会不动声色地把我揽在身后。对敌之时，他会毅然决然地把我护在身后。挺立却并不高大的艳红色背影替我挡了太多的危险，他一直都像一个真正的兄长一样保护我。只不过每次看我的眼神，无论喜悲，都会弥漫着一层淡淡的愧疚，也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
可能我无法原谅他杀害了我的父亲，但是我真的也无法去恨他，我想知道的，只是一个真相，图个明白罢了。
我坐在自己的床榻边，用双手捂住脸：“等我醒来之后，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吧，”声音颤抖不堪，“所有的，全部。”
他握住了我的手，慢慢拉了下来，放在了我的膝盖上，柔声道：“好，所有的，全部。”
蜘蛛冰冷的足搭到腕上，粘腻的触感使我不禁打了个冷战。嗅到鲜血味道的毒蛛顿时兴奋不已，立即张口咬了下去，刺痛感瞬间填满四肢百骸，紫黑的毒液慢慢流进体内，血液立刻像冻住了一般刺骨地寒。
附有寒蛇之毒的血液自另一只手腕由名凌初注入，两种毒液立刻在胸膛处交汇，瞬间爆发出剧烈的疼痛感。我刚想呻吟出声，结果立即疼晕了过去。片刻后又被一阵剧痛折磨得醒过来，想大叫却又无力开口，眼泪早已自眼角滑出，模糊了原本就不甚清楚的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本应聚在胸口的剧痛开始蔓延到四肢以及脖颈。我心里一震，紧接着心如死灰。果然，以我这个柔弱不堪的身体，一定是经受不住这两种剧毒的。一想到我马上就要离开这些繁杂琐事，去与爹爹相见，心中却未有多少遗憾。唯一不甘的，便是无法亲眼看着秦秦长大。他还那么小，那么可爱，从来都不哭闹，见了谁都笑呵呵的，讨喜的很。从此再也见不到他，真真是不舍得紧。
师父说，他的家乡有一个千古谜题，引得人竞相争论，该题为，人的一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人死了，钱没花完，还是人活着，钱没了。现在一想，我赚了那么多钱，结果从来没买些什么自己喜欢的好好享受一番，真是后悔万分。突然间又想到黄泉路上还有溪溪给我做伴，顿时开心了不少，而后又替他赞扬了自己一番，虽然他平时一直都在刻薄我，但是在他有难的时候，我这个做朋友的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以德报怨，即使没救活他还心甘情愿地陪着他去死，这是多么可贵的精神，真是非常伟大。
毒液已渗入头部，大概无力回天了罢。少顷，我的痛楚减轻了不少，我知道这叫做回光返照，想趁此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结果完全没有力气抬起沉了不少的眼皮。相反地，耳畔的声音愈加清晰，本应寂静的屋子突然被人大力撞开，下一瞬，我的身体换了一个姿势，由于触感因着剧痛几乎全部丧失，我只好思量了一下，初步判断大概是被人揽在了怀里。鼻端淡淡飘入一丝暖暖的香气，像是阳光的味道，我浅浅的呼吸了几下，感觉不错，就是……好困。
身体越来越轻，恍惚间，后背传来一股股暖意。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一个压抑着慌乱的温柔声音在耳畔响起：“小翊，有我在，你会没事的。”
内心突然从未这么平和过。我耳边一静，终于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hapter.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