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暖从凉》安兮颜

8、第七章

　　“生日快乐，宇泽。”齐杨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
　　“谢谢你这么忙还记得打电话给我，我受宠若惊。”
　　然后电话里只剩下忙音。齐杨放下手机，叹气，然后继续看文件。
　　顾宇泽对着旁边的女生说：“陌儿，你还喜欢我吗？”
　　沈陌看着眼前的人，他的称呼，让她几分欣喜，他的问题，让她几分羞涩。她高中来到美国，虽然已经快四年了，却还是没有美国女生那么大方外向。三年前，她鼓起勇气对顾宇泽说：“泽，我喜欢你！”顾宇泽只看了她一眼，“麻烦你不要像别的女生一样。”然后，她再不敢提起。可是现在，他问她，“你还喜欢我吗？”沈陌的脸有点泛红，“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你。”
　　“那，我们在一起吧！”留下这句话，他便独自走远了。
　　沈陌心里那种无法言说的快乐，让她想要围着学校跑好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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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夏天太过闷热，让人心里也特别烦。沈玫走过来看着涩琪发呆，涩琪好久才反应过来，被她吓到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涩琪摇摇头，“可能，担心考试吧！”
　　沈玫又习惯性的拿起她的手看，“你啊，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的，我就什么也不愿意想，我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个女魔鬼什么时候会突然回来。”
　　涩琪把手抽回来，冲她笑笑。沈玫口中的女魔头好像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吧，沈玫的母亲对她是千万般讨好，而她却跟她爸爸说沈玫的母亲虐待她，她比沈玫大三岁，四年前去了美国。她甩甩头，不再去想。江瞳发邮件给她，说暑假要来S市看她。她的潜意识里想让她不要来，却又没有办法拒绝。
　　高一就这样过去了，没有那么多起起伏伏，齐杨也因为工作，很少回家。快要一年了，其实伤口要结痂很容易，可是偏偏有人揭伤疤啊！
　　暑假一到，江瞳很快来到S市，齐妈妈听说涩琪的好朋友要来玩，非让她带江瞳到家里住。她看着妈妈那么开心，不忍心拒绝，但还是说：“妈妈，你知道吗？现在我开始本能的去避免见到会让我想起过去的人。虽然我和江瞳真的是很好的朋友，却还是怕……”涩琪的目光沉重起来，总是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齐妈妈望着她，这孩子，她才开始慢慢觉得，她是真的放下过去了，却又让她担心，她握着涩琪的手，“告诉我，你怕什么？”
　　涩琪想了想，“我怕，怕听到他们的任何消息，怕想起那段日子，我怕失去你们，所以，我不敢冒险。”
　　齐妈妈拉她过来，抱住她，“是没有安全感吧！抱歉，涩琪，我不知道怎样给你安全感，但是我觉得这是你自己要解决的问题，我们帮不了你。冬天的时候，你回来以后，我慢慢觉得，你已经走出来了，现在发现，这只是我的错觉，孩子，你只是在逞强。但是，你不需要的，你可以大方的把你的弱点，你的伤口给我们看，我们是家人。即使我们没有办法替你承受，我们也会慢慢帮你抚平的。”她静静的说完这些，便走了出去。
　　涩琪知道，这次是真的惹妈妈生气了。她讨厌那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其实真的不希望变成这样。
　　江瞳最终还是住在了齐家。“涩琪，其实，你现在这样，比以前幸福。你爸妈，他们去美国了。”
　　幸福？受伤的心是很容易感受到幸福，但让人不满的是怎样也抓不住那些幸福。不管我怎样努力去像以前一样，我知道，都不可能做到。“我早就不是他们的女儿。”
　　江瞳看着她，“呵，这可真不像你。”
　　她沉默了片刻，“阿瞳，如果你是我，经历了那些，你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江瞳不再回答，她知道再接下去，肯定会吵起来。裴涩琪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了，她也开始怀疑她是否能够维持这段友谊。
　　江瞳回B市前，涩琪跟她说慕凡在C大，问她要不要去看看，江瞳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又有点失落的说道：“去了也不一定能碰到吧！没想到，你还记得。”
　　涩琪当然没有忘记那时候她害羞的模样，只是滕慕凡对她的告白，让她有些不敢面对江瞳。然而第二天江瞳去机场前先去C大逛了一圈，然后她对涩琪说：“涩琪，两年后我们一起考C大吧！”她望着C大高大漂亮的教学楼，心里生出无限期许。
　　涩琪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啊。”她擦擦额头上的汗，“你先看看，我去买饮料。”
　　江瞳用手挡住眼睛，转圈，“好啊，你快点回来。”她转着转着突然撞到一个人，然后快速停下来说对不起，然后表情有些错愕，“慕凡？”
　　“嗯？原来真的是你。”才不过一年，他瘦了很多，眼睛也不似以前那般清澈，有神。
　　看着他，江瞳有些心疼，“慕凡，你过得不好吗？”
　　他怎么会过的好，自从听到妈妈说了涩琪的事，他立即发了疯的找，他打电话，发邮件，然而全部都没有回音。如果只是不在他身边，那么让他知道她安好就好，可是这样，让他怎么能过得好？
　　涩琪拿着饮料站在那里，看着舞台上的人在拉小提琴，她很不争气的被吸引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她好希望站在舞台上的那个人是自己，好希望在拉小提琴的那个人是自己。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在她不远处，也有一个人像她看着小提琴那样看着她。小提琴被放下，她缓缓回过神来，转过头去，碰到那个灼热的眼神。原来真的能感受到别人在背后看着自己啊，电影和小说不完全是扯淡的……只是，他为什么那样看着自己？
　　手里的饮料已经不再冰凉，她的手却很冰，心里一震，开始向江瞳的位置的方向走去。
　　“江瞳，你有涩琪的消息……”滕慕凡的话还没说完后面就有人叫：“慕凡，走了，上课要迟到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如果连自己这样费尽心思都没有找到，那江瞳应该也不会知道她在哪吧！然后他转身欲走，突然又回过头来对江瞳说：“如果你能联系到涩琪，麻烦你帮我跟她说，我很想她。”然后就去上课了。
　　他很想她，很想她么？滕慕凡很想裴涩琪吗？江瞳双手握紧，原来，原来你早就在我喜欢你之前就喜欢上了她吧，那，为什么她要这样对你？
　　“阿瞳，该走了，飞机快要起飞了。”
　　“涩琪，慕凡是不是，喜欢你？”裴涩琪的眼神飘向别处，手里握着饮料，不想回答。江瞳继续说：“为什么你其实有这么多，即使你没有了亲生父母在身边，还可以找到对你这么好的爸妈，为什么滕慕凡可以那样不顾一切的去找你却无图而返，为什么……”
　　“为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些爱从来就不真正属于我，他们的外衣都是那么脆弱的泡沫，我必须小心翼翼才能不让他们破裂，即使我那样小心翼翼，却还是守护不好。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不配被爱，甚至不配提起爱。你知道刚被抛弃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在哪里吗？你又知道我是在哪里看着我最爱的外公被埋葬吗？明明有那么多的是你自己，你为什么要问我那么多为什么？你不过是少了一个滕慕凡而已，那有什么了不起？”她有生以来那样激动的说完那么多的话，然后离开，把手中的饮料扔进道旁的垃圾桶。
　　到底是谁不懂为什么？

　　顾宇泽坐在齐杨的办公室里，脑海里是C大校园里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他看着窗外，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