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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Chapter 1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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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予晗独自游走在空荡荡的大草原上,只觉四周凄神寒骨,无比寒冷。渊儿小声的走在她的身后,尽量轻手轻脚,不让自己的脚步声惊动到她。方才的甜言蜜语还历历在目,可是这一切终究是一场梦。哪怕予晗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一刹那,永远不要前进,终究,梦还是又醒来的一刻。
她无法言喻,当狐鹿姑说出:“星辰为媒,天地为凭,今生今世,你才是我唯一的妻”时候的欢喜。那种喜悦,就好似得到了莫大的奖励,瞬间开心之感如同泉水血液般遍布了全身,令她的每一个细胞都随之欢快的舞动。
但当她沉沉睡去,再度醒来时,一切都好似环境般。狐鹿姑离开了,她的身上披着一件外衣,发鬓松散,显然已经睡了许久。她兀自躺在冰冷的石头上,望着星辰看了许久,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但她就是想要沉浸在那个虚无的梦幻中,永远怀念着狐鹿姑说话的那一刻。
方才的缠绵之感仍旧在身上回荡,一缕幽香从指间自然而然的沁出。予晗微微侧头,淡淡的瞥了一眼身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渊儿,轻轻问道:“单于离开之后去了哪里?”
渊儿打了个千儿,低头回道:“许是去了单于大帐吧。莫族使臣来访,单于身为匈奴之首,也理应尽到待客的基本礼仪。夜已深,姑娘莫要再在外面游荡了,容易着凉,奴婢扶您回去吧。”
渊儿的苦口婆心,予晗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她淡淡抬头,看向天上的那一轮皎月,不禁皱眉道:“这么晚了,为何莫族使臣还没有走?”渊儿正要开口,她又喃喃自语道:“单于的病还未完全康复,如此折腾自己的身体,迟早会受不住的。也不知道涯儿是怎么想的,为了外族的邦交,她的主子生病了也不管么?”予晗话语间流露着些许的责备,但更多的则是焦急与无奈,令得渊儿也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她恭声道:“姑娘莫要再担心了。奴婢相信,单于会有分寸的。毕竟与莫族的邦交不比其他,也许不去的话他们会认为是我们匈奴看轻他们呢,这样又免不了一场战争。”
予晗微微叹气,低头看向自己的一缕青丝。原本缠在一起的它们现在已经被人解开,许是系的太紧,那一缕发丝上带了些许狐鹿姑的发丝,更令得她痛彻心扉。回想着她与狐鹿姑从相识再到如今的这一地步,是经历了多少的曲折,这一句发结夫妻,她又等了多久。
她蓦地抬首对渊儿吩咐道:“你先回去吧,我尚还不困,想在这儿独自散散心。”见渊儿欲言又止,予晗轻轻摇头,拿下身上披着的外衣递给渊儿道:“你把这个带回去,顺便去熬一碗养神的汤药来,单于难免会劳累,喝一碗热汤也许会好很多的。做完这一切,交给涯儿就可以了。”
“是。”渊儿声音越发的小了,予晗的手却忽然在空中定住。渊儿微微疑惑,抬头看向予晗。却见她盯着狐鹿姑留下的外衣,似是若有所思。良久,才自失一笑,将外衣递给渊儿。渊儿接了外衣之后,便恭敬地转身退下。
天阶夜色凉如水,予晗走在空荡荡的草原上,只觉前途茫茫,不知从哪里来,亦不知该到哪里去。涯儿曾经偷偷地陪狐鹿姑到民间去看过大夫,可是那些大夫也查不出来狐鹿姑的病症,气的涯儿大骂他们庸医。而那些大夫,也不知道狐鹿姑的身份,说话没了顾忌,大胆猜测,说出来的话也愈发让予晗心寒。
无奈,她只能再次把希望都寄托在医官身上。
即使高手自在民间,可是那也只是针对汉朝来说的。匈奴本身就是游牧民族,更别提有好的大夫。即使是好的,也最多能在皇族中找到。医官虽然不知道狐鹿姑的病状究竟如何,但他起码可以开出一些药方,无法根治,也可以暂时镇住狐鹿姑时时突发的病状。
予晗曾经怀疑过狐鹿姑是中了毒,便让医官把所有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狐鹿姑虽是单于,却向来简朴,每日的菜式也几乎是一样没有变过,检查出来其中并没有毒;而包括那些器皿,餐具,甚至是案几,席子,能想到的地方都仔细检查过,可是并未有任何的异样,那么中毒的可能就基本排除了。
狐鹿姑的病究竟如何,予晗也不知道。就连医官都无法准确的看出这到底是好还是坏,这些东西,只有狐鹿姑自己知道。可是狐鹿姑嘴很严,基本不关心自己的病究竟如何,就算有人偶然提到,想要套出他的话来,他也只是一笑置之。
久而久之,予晗也没有办法。
她正在沉思,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抬头却看到涯儿迎着寒风向自己走来,她今日穿了件紫色胡裙,步履盈盈,宛若一汪秋水,极富动感。紫色的绸缎恰到好处的衬出涯儿的玲珑身段,步履生风,随着微风摇摆,在予晗面前勾勒出一幅美轮美奂的画面。她一头飘逸墨发用丝带随意挽起,倒有股说不出的感觉,仿佛猫儿的爪子,轻轻地抓挠着躁动不安的心。
涯儿本就对予晗心怀愧疚,现下见予晗盯着自己,不禁微微有些羞愧,目光躲闪。她轻轻走到予晗身边,快速地打了个千儿,低声道:“姑娘,请随我来,莫族使臣想要见您。”
莫族使臣?予晗目光闪烁,神态间带着些许犹豫,斟酌着开口道:“莫族使臣是谁?”
涯儿摇头低声道:“奴婢也不清楚。只是莫族使臣执意要见您,单于也没有办法。现下两方正在争执,涯儿擅作主张将您请来。还请姑娘莫要怪罪单于,为了两国邦交,请姑娘做出牺牲,将来涯儿一定对您感恩戴德。”
予晗轻轻叹一口气,手指虚无的扶起涯儿,轻轻道:“放心吧,我明白的。就在单于大帐是么,你带我过去吧。我......我也不想让狐鹿姑因为我而毁坏了与莫族之间的关系,我不想看到他为难。”
涯儿感激的跪下道:“多谢姑娘!”
予晗连忙扶起她,淡淡道:“不必谢我。你应该谢谢狐鹿姑,若不是他,恐怕我也不会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涯儿此时欢喜的也顾不上听她讲话,就往前走为予晗带路。予晗明白涯儿的苦衷,谁的命运又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呢。她不会怪她,毕竟涯儿也是个忠心为主的好奴才,她哪里能去怪罪她做的这件事?
狐鹿姑,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其实,你若是不退位,可以在我身边一直陪伴着我,我便已经心满意足了。毕竟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又怎么可以奢望你永远都把命运牢牢的卧在自己的手中?
就算是刘彻,汉朝的天子亦是做不到的。
她心中这般想,也算是为了自己打气,当下觉得放松了不少,心头的灼热也微微散去,跟着涯儿向单于大帐走去。
单于大帐一片灯火辉煌,予晗走进去,顿时引来一片惊艳的注视。她搜寻着莫族使臣的身影,却在那人转过身来看自己时,顿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