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渡声

8、山鬼篇——宿冥的梦

　　像是一个不小心闯进了蛮荒的地狱，四周弥漫着一种黑暗腐朽的气息，令人感到压抑而窒息，我抬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双眼看不见任何东西，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因着周围浑浊的空气，我亦感觉不到一丝其他的气息，无论是活着的生物的生气，还是已经死去的亡灵的怨气。这里，像是一个没有死囚的修罗场。突然，一丝缥缈微弱的灵气向我飘来，萦绕在我的身边，甚至，轻轻地从我的指尖拂过。我虽然看不见，但是，却可以真切的感受到。
　　没有使用法术，我随着那丝灵气摸索着行走，不知道，在那尽头有着什么东西在等待着我。渐渐地，鼻间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腐烂味；低低浅浅的呻吟声从两边传来，似是被困奈何桥底鬼魅的呓语，络绎不绝。哀怨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像是一条巨蟒，紧紧裹住我的身躯，压抑得我快喘不过气。那丝本就微弱的灵气在这汹涌的怨气面前，变得更加单薄，仿佛一个不注意就会散在这黑暗中，再无声息。但是我仍旧没有使用法术。我总感觉一旦四周变得光亮起来就会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出现在我面前，我讨厌那些肮脏的东西。甚至，此时我就能感觉到，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恶狠狠地盯着我，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的怨气，让我感受到一种深深的凉意，尽管如此，我也并没有感到害怕，毕竟，我是褚若。
　　不知道走了多久，或许只有很短的几步路，又或是很长的一段路。那丝灵气突然消失了，我就这样站在了那里，仍是看不见任何东西。我没有再前进，而是陷入了沉思：看样子这个地方不简单，黑得连普通的“神之眼”都看不见任何东西，可见这里是由法术高神的人布下了一般的神或妖不能打开的极其强大的结界，通过一路摸索，我感觉这里应该是一个地牢，四周是由至纯的南海曜铁铸成并且贴着纸条的牢房，我刚刚行走的应该是长廊，而那些呻吟声以及怨气则应该来自四周所关的“囚犯”。那么，我现在站的是什么地方？
　　突然，昏黄的光从我走来的方向传过来，我转身看过去，果然是一条长廊。几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正向我的方向走来，跳跃着黄色火焰的油灯随着那些人的走近一盏接着一盏燃起，随着那些人的走近，一种强大的气息渐渐笼罩了整个地牢。难道他们发现我了？
　　不过我发现他们根本就感觉不到我，而是直接穿过我的身体向我身后走去，在我转过身的那一刹那，我的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我微仰着头，不敢相信我眼前的场景：宿冥被绑在南海曜铁铸成的十字架上，双手被两根粗大的曜铁铸成的铁链分开固定在十字架的两端，双脚同样被固定在十字架的下方。他已经陷入了昏迷，衣衫上布满了斑驳的血迹，根本看不出衣服原有的颜色。有些血迹已经变成了黑色，显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还有一些，则在灯光下泛着淡淡地红色光泽，应该是才不久留下的，宿冥紧紧皱着眉，梦呓般的叫着：“求求你，不要…不要…”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哭腔。我伸出手，想要抚平宿冥眉间的痛苦，手指却轻轻穿过他的身体。
　　这时，为首的身形略高的黑衣人给站在左边的那个人低语了几句。左边那个黑衣人点了一下头，接着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走到了宿冥身边，锋利的匕首从宿冥细小的右手腕划过，殷虹的血马上喷涌了出来，宿冥身形一紧，缓缓睁开了眼，我才注意到到，宿冥的左右手腕都暴露在空气中，上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口，虽然血液已经干涸，却丝毫没有愈合的痕迹。拿着匕首的黑衣人将刀凑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上面的血液，然后将放在一旁的纯白的瓷碗放在宿冥的右手腕下，血液闪着诡异的红色滴滴答答的流进碗里，血腥的红色与耀眼的白色混在一起，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芒。宿冥脸色惨白，细密的冷汗顺着稚嫩的脸颊流下，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死死咬住嘴唇，低着头，眼睛里没有一点泪光，只是死死地盯着一直站在他面前的黑衣人，充满的，是仇恨吧。
　　一种悲伤的感情在我心里升起，鼻子也是酸酸的，我抚着宿冥的脸，却没有办法触摸到他，却没有办法保护他。这只是梦，对吧？是因为我握着宿冥的手入睡，所以才会这样吧。这一定不会是真的，我的宿冥，目光纯澈的宿冥，怎么会有如此寒冷的目光呢？我的宿冥，总是撒娇的宿冥，怎么可能会经历如此的痛苦呢？
　　宿冥，告诉我，这只是一个梦。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人听过二呆唱的《威风堂堂》啊...很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