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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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萧萧，冬日的蓑草随风摇动，状若抖瑟。
这是京城边上最偏僻的一个渡口，等船也就寥寥数人，偶尔一只乌鸦从未知的远方飞来，却也是在岸旁系船的木桩上稍作停歇，更显萧条了几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条略显破旧的船徐徐摇了过来。
摇船的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一双饱经岁月洗刷的手上满是老茧，一看便是摇船的行家。可现在，那条他摇了大半辈子的船，却摇摇晃晃，丝毫不稳。
“死老头，好好摇你的船，抖什么抖！要是把我们老大抖得晕了船，你这条老命不想要了！”
那老头身边站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黝黑的脸上有一条半脸长的刀疤。此刻手里则举着一柄明晃晃的大刀，说不出的凶神恶煞。
“老三，不要吓坏了老人家。”一个低哑中带些慵懒的声音从床舱里悠悠传出，那被叫“老三”的汉子立即听话地收起了大刀。
如此有磁性的嗓音，想必也长着一副好模样。然而，现实却并非如此。
那人八尺的个子，如脸盆般的大脸上，却长着一双多疑的三角眼。身上虽和“老三”一样穿着极为普通的粗布衣衫，却披了一件虎皮大袄。纯白毛色的白虎皮，若是放到集市上，必然是件富人们争相抢购的珍宝。
站在一边的一个身材消瘦的矮个儿也温言劝道：“老三，我们此次下山，有要事要做，别和在山寨里一样肆无忌惮。”
那老三点点头，低言催促了船夫几句，便道：“听大哥二哥的，我们这次是来抓蓝铃儿的，我一定小心！”
闻言，矮个儿慌忙捂住老三的嘴，“你个呆瓜，脑袋比驴还笨，再废话我把你舌头割下来喂鱼！”
那摇船的老头抖得更厉害了。
倚桐居内，向榕看着轩辕逸的脸色，心里悔恨万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凌宣昭总会让她无意地放下防备。可能因为他之前与费云裳没有交集，自己便不用担心言语或者表现出了差错而引起怀疑。以至于刚刚竟莫名其妙地开起了轩辕逸的玩笑，实在是太过草率。
无奈，向榕只得略略倾身行礼，努力保持不卑不亢的态度，开口胡扯蹩脚的理由：“说来真巧，我正在这里呆着无聊，也不知婢女何时来带我回去，就数数来着，谁知刚数到‘一二’，王爷您就来了。才刚数到‘一二’啊。”
她故意将“一二”咬得极重。
轩辕逸：“……”
可能是见气氛尴尬，沈明启微微一笑，开口圆场道：“费小姐看来心情不错，想必和徐大人很是投缘。”
轩辕逸这才冷冷地问：“徐焕之呢？”
“徐大人他……”向榕瞥了轩辕逸几眼，心里百转千回。
轩辕逸今天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也不知是不是婚前忧郁症神马的，如果她直接说徐焕之压根没来，他必定脸上挂不住。可那位户部尚书就是这么牛逼，宁愿得罪王爷也不要娶她，她有什么办法？
轩辕逸被向榕的支支吾吾弄得失去了耐心，不悦地再次问道：“他什么？”
“徐大人他……”向榕横了横心，将那张薄纸一把塞入站在一旁的沈明启手里，对着轩辕逸真诚地说道：“他的字行如流水，笔走风云，写得相当不错。”
沈明启将薄纸摊开一看，眼神一凛。而一旁轩辕逸的脸色，更是又难看了一个色调，简直快直逼包大人了。
向榕忽然发现，从她变成费云裳以来，就从未见过轩辕逸笑，甚至连冷笑都没有。他不是面若冰山毫无表情，就是脸带怒容神色深沉。
看来古代的王爷并不是一个好当的差事，尤其是手里掌着实权，干咳一声下人们都要抖两抖的那种。不像她这种无所事事的小人物，干咳个几百下也没人管，说不定还会被当成流感患者抓去隔离。还真是如人喝汤，冷暖自知。
不过，这样一个笑容百年难见的男人，又事务繁忙，平时估计也没什么时间陪老婆，那么，“三有人士”蓝铃儿到底喜欢轩辕逸什么呢？
“三有人士”，有美貌，有才华，有财富。
不对，她似乎更应该问，费云裳这么多年来，到底喜欢轩辕逸什么啊？
难道仅仅是因为那张英俊好看的脸？
“你是说，徐焕之为二哥所荐。”
沈明启点点头，道：“不错，正是二王爷。两年前二王爷游历鄂州时，徐大人刚刚上任里正，二人一见如故。二王爷直道徐大人‘才思慧而工诗书’，因而举荐。”
向榕不禁哑然，古人就是好啊，你不用算微积分，不用懂相对论，只要吟吟诗、谈谈政。字写得漂亮都能升官，分分钟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节奏。
轩辕逸双眉微蹙，沉声道：“难道他觉得有二哥在后撑腰，就完全不把本王放眼里了？”
沈明启不赞成也不否定，答道：“属下不知。但徐大人所言并非不无道理，徐大人新婚丧妻方不及一月，以费小姐才貌德行，应觅更好的归宿。”
轩辕逸似是对沈明启的话不屑，冷哼一声道：“这王府上下，恐怕只有你这般觉得了。也罢，近日也的确无暇顾及这些。”
向榕并未仔细听他们的对话，而是在脑中努力搜寻他们口中的二王爷的信息。她记得，穿越来这里的第一天，系统交代游戏背景时好像说到过轩辕逸的兄弟姐妹们。
当今皇上轩辕霸天是轩辕逸的大哥，二人同为先帝皇后所出，感情很好。
前面所提及的二王爷，便是轩辕逸的二哥，轩辕澈。其母虽非先帝宠妃，但轩辕澈自小天资极高，有过目不忘之才。不仅如此，弹琴、画画、诗作，无不精通。然而，许是天妒英才，轩辕澈右腿脚踝先天跛足，而他幼年时还得过一场大病，之后便落下严重的心疾，根本无法习武。所以，无论他如何惊才绝艳，他的身体素质生在帝王家，便注定了得不到重视与地位。
不过，他似是对这些东西并不在意。反而四处游历，广交朋友，也帮助当地的百姓解决了很多难题，被世人奉为“贤王”。
而在轩辕逸下边，本应有个四弟轩辕钊，他的母亲是最受先帝宠爱的庄妃。然而生下轩辕钊后，庄妃却耗尽气力，卧床不起。先帝听信术士之言，认为是轩辕钊的命格与其母相冲，于是便在轩辕钊十二岁那年将他托付于当时游历至京城的高僧抚养，并令其永不回宫。
不过可惜，尽管送出了轩辕钊，庄妃不出一年还是撒手人寰。
再往下么，向榕翻着白眼掰着手指，好像还有个不成器的五弟轩辕裴，沉迷古玩珍宝，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就败光了府中一大半的财产，于是被轩辕霸天派任到边远的小城县历练。
而至于轩辕逸的姐妹，该出嫁的出嫁，现在也就剩下一个十三岁的轩辕筱芝。
综上所述，也不是很复杂嘛。起码没有九子夺嫡，皇子数目排到两位数的情况，简洁易懂，让她这种做个长篇阅读就头晕的人简直想喜大普奔。
等到向榕在脑中把轩辕逸这辈的族谱枝枝节节得顺齐了思路，抬头一看，才发现屋内哪里还有轩辕逸的影子，只有沈明启独坐桌旁，安静地看着她。
一双如墨玉般的眼睛里，满是澄澈的目光。就好像地底下涌出的清泉，干净而透亮，甚至有些甘甜。
向榕被他看得脸上发热，不禁移开目光，问道：“王爷呢？”
“婚宴将至，王爷先去看看王妃。”
向榕哦了一声，却发现沈明启站起了身，徐徐走向她身边，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向榕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
“裳儿，一月未见，你瘦了许多。”
那声音简直温柔得要漾出水来。
向榕原地石化，耳边反复回响着那类似于宠溺的语调——
“裳儿，你瘦了许多。”
“你瘦了许多，裳儿。”
裳儿？！
向榕用眼角的余光瞥见身旁属于沈明启的银色腰带，上面用金线绣着祥云的图案。对方似乎离自己极近，也不知有没有低头看她，但她却怎么也不敢抬头确认。而沈明启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如此安静了许久，才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对方的一声苦笑，“我被王爷派去边关整顿军务一月，裳儿便要与我此般生疏么？莫不是裳儿放弃了王爷，连启哥哥都不要了？”
向榕如遭雷劈，僵直了身体，脑袋被那声“启哥哥”炸得轰轰作响，仿佛还噼里啪啦地爆出了烟花，良久才在脑中汇聚成了两个五彩斑斓的大字——姘头。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