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血歌》窟颜

2、高澄

　　三年来，孙腾令人教授我歌舞技艺、琴棋书画，培养容止才情，以便将来长成之后，能作为一件光鲜的礼物馈赠官宦好友，或者陪这些人饮酒作乐，以为娱适。

　　在王府时我是廉价的苦力，在孙腾这我更成了一件随时取悦男人的工具，不会在任何人的生命里停留。

　　天生贱命，就是如此吧。

　　时隔多年，我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一颦一笑都散发着妩媚和优雅。孙腾大概也没有想到过，当初那个脏兮兮的黄毛丫头，如今竟妩媚动人，风华绝代了吧。甚至为了满足那些官员变态的占有欲，不让其他男子看到我的面容，平日出门我都被勒令带着面纱。

　　待在府里太过烦闷，我和鸳鸯信步走到街上随便转转。湖里的莲花开得正好，我拉着鸳鸯的手，扬起明媚的笑：“你看那莲花开的多好，我们去看看吧。”鸳鸯点头欢欣道：“好啊。”便与我走到石桥上。

　　一水的绿云绵延，缀着粉色的花瓣，独有一朵半开的红莲傲然其间。我一时为之惊愕驻足，那样似开不开，欲语不语，将红未红，待香未香，不正是我所一直追求的生命姿态吗。

　　“莲花开的真美啊。”鸳鸯不禁赞叹，澄澈的眼眸里映出铺天盖地的粉色，犹如二八少女的纯真与羞涩。

　　“快看。这湖里还有锦鲤呢！”我激动地拉住鸳鸯的手，感叹道：“真是美极了！”

　　“哪里有？我怎么没看到？”鸳鸯好奇地探过头寻找许久未果，疑惑地侧过脸来看我。

　　“怎么会呢，我看到好多条了呢，你再仔细看看。”我绽放出纯净天真的笑容，将鸳鸯拉倒桥檐边。她抵住石桥顶端，袅娜的身子尽力向下探去，寻找着锦鲤的踪迹。

　　我绕到她身后，见四下无人，便趁她不注意一把把她推了下去。鸳鸯惨叫一声，落入水中，不断扑棱挣扎，朝我害怕地叫道：“玉仪救救我！救救我！”

　　“鸳鸯，你等等我，我去叫人来救你！”我假装恐慌地叫道，连忙跑到角落里，心里就像打鼓一样不停地咚咚直跳。鸳鸯在水中不停挣扎的恐慌地叫声，牵扯着我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鸳鸯，原谅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好狠毒的女子。”身后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我呼吸一滞，强忍住内心的不安，换上一个单纯无辜的笑容转身看着说话的人，他穿着月白色长袍，腰间系着龙吟玉佩，一看就是皇室重臣。

　　“这位公子是在跟我说话吗？”我笑盈盈地问。他冷冷的笑了一声，说：“姑娘以为方才做的干干净净，却不知害人终会有漏洞的。”

　　“公子若真想救人，就不会在这里指责我了。不是吗？”我直直地盯着他波澜不惊的眼睛，轻笑出声：“有时候为了生存，我们别无选择。别人过的好了，受到伤害的就是我们自己。我想，这个道理公子也是明白的。”

　　鸳鸯比我年轻貌美，是我在孙府里最大的威胁。若不除掉她，我就会成为孙腾无用的弃子。

　　“你就不怕有人看到抓你去报官？”他步步逼近，传递着危险的讯号。

　　“当然怕。”我迎上去一步，巧笑嫣然，“可是如果不赌上一赌，那就连翻身的机会都没了。”

　　他闻言沉默许久，深邃的眼里有暗流涌动，倏忽间便消逝。他探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口齿伶俐，洞若观火的奇女子。”

　　“公子见笑了。我并不是什么奇女子，只是人活着，不能不为自己筹谋罢了。”

　　他轻笑一声，换上玩世不恭的表情，折扇一下一下地敲在瘦削的指节上，“在下高澄。与其养在深闺无人识，倒不如从了小爷。”

　　“我不是什么深闺小姐，我只是孙腾府上的家妓。”面颊上嫣红的面纱乘风飘扬，眉弯嘴小，笑靥如花，他当即双目都睁大些，我立刻笼好了面纱。

　　“等我一会儿。”高澄轻声道，转眼间一个凌波微步，便跃入湖里将奄奄一息的鸳鸯捞了上来。

　　“斩草除根才最可靠。”一个闪身，一把锋利的匕首赫然插在鸳鸯的胸口。鸳鸯一个闷哼，抽搐了两下，便再也没有鼻息。

　　我用力地将匕首拔了出来，鲜血飞溅到我的额头上，高澄忙用袖子轻轻帮我擦去了血污，笑道：“留下了蛛丝马迹可不好。”

　　“这把匕首我要了。”我将匕首擦拭干净，放入袖中，眼波流转，“免得你将来，认不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