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何处静水流深》米娥子

41、耳后有红痣的女人

　　江夏看见洛水清的时候，也同时看见了他扶着的女人，小腹微隆，月份应该还不算大。他们是在警局的门口撞见的。洛水清办了取保候审，是来接人回家的。
　　远远的见了一眼，她没有能细看余芹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她看见了余芹转身时候耳朵背后的那颗红痣。很扎眼。记得那一天，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往天台去的女人，耳朵背后也是有这么一颗红痣的。
　　江夏觉得很悲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露虽也有她不对的地方，但是不用闹到失去生命的地步吧。
　　其实当初警察也是排查过的。露最后联系过的人，发过的简讯。那个时候洛水清也被传唤了。可是他有余芹做证，排除了嫌疑。凑巧的那天公司整栋楼检修线路，停电了，所有监控全是虚设的。加上露的遗书，就这么定性为了自杀。
　　江夏准备离开的时候，接到了洛水清的电话。
　　“我在转角路口等你，一起喝杯咖啡吧”
　　江夏没有拒绝，她其实也需要见羌朗一面，心里缠绕的疑问实在是太多，她知道洛水清肯定能给她一个答案的。
　　一起上了车，江夏发现余芹也坐在车里。谁都没说话，一起到了咖啡厅。
　　坐下，谁都没点咖啡。余芹很沉静，什么都有说。她静静的靠着窗子，右手轻轻来回抚摸着腹部……如果不是事情爆发，这会是个很幸福的准妈咪，在期待自己宝宝的到来。
　　洛水清先开口打破了沉寂，“江夏，我们没有杀人”
　　“那她为什么自首？”
　　“因为你是证人和你捡到的东西，我们慌了，怕你先我们之前揭发出来，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露究竟是怎么死的？”
　　洛水清端起桌上的水，狠狠的灌了一口，咬牙开始对江夏回忆那晚的故事。
　　……
　　露穿着白纱站到了天台，她给洛水清发了视讯，打了电话，她说“我美么？你要记住我的样子哦”
　　洛水清和余芹正在逛街，余芹说婚纱前面太单调了些，他们刚刚才施华洛世奇挑好了一枚胸针，一起幻想着婚礼时候戴在婚纱上，余芹一定会是最美的新娘。他们会是幸福的一对。
　　接到视讯的时候都傻眼了，慌了。余芹拉起他速度往天台赶去。虽然她不喜欢露，但是也没必要闹到自杀这么严重。她觉得于情于理应该去阻止她做傻事。
　　他们是爬楼梯到的天台，电路检修，电梯都停了。他们到的时候露静静的坐在天台边缘，在轻轻的哼唱着一首歌，洛水清知道，那是他最喜欢听的歌，从前露常常为她唱的——《勇气》。
　　“露，你下来，坐那里很危险”洛水清虽然很怕露缠着自己，阻碍自己的幸福，却也没想过要她的命。
　　“呵呵，你终于来了呢！真好！”露仍旧坐在那里，转头对着洛水清微笑。
　　然后笑容冻结在嘴边“怎么她都来了？我不想看见她，让她滚！”
　　“露，你别这样，有什么你下来，我们好好说”
　　“我恨死你，不想看见你！”
　　余芹以眼神示意洛水清慢慢缩短距离，自己抢过话头转移露的注意力，“你不是最恨我吗？我就站这里啊，要杀要剐你过来啊！”
　　露果然充满恨意的死死盯着余芹，慢慢的站起来，却没有如同余芹所想的下来，她站在那里静止不动了。
　　“你最恨我什么呢？不就是恨我抢走了你的洛水清嘛！洛水清是你的吗？你怎么恨我干嘛呢！”余芹瞥眼看见洛水清已经越来越接近露了，自己也慢慢靠拢过去，把嗓门放大了些，“你过来，我们今天就在这做个了断”
　　“住嘴，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洛水清才不要我的”露崩溃大哭。她是很想在死前见洛水清一面的，但是没想到洛水清确实来了，还把她最恨的女人也一起带来了，她真心的恨着的女人。
　　没等洛水清完全接近，露忽然跳下来几步上前拉住本就准备靠近她的余芹，惊人的大力气拽住她一起到了天台边缘，歇斯底里的大喊着“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我们一起死！”
　　“你疯了吗！？”洛水清忙不迭的冲过来拽住了她们两个人，露的难缠他领教过了，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可以这样发疯的演绎着。
　　“你这个疯女人，你给我停下”洛水清着急了，三个人的步伐都不稳了，全部向着天台移动，露爆发了从未有过的大力气，死死的拖着余芹和洛水清一步步的往前挪着……余芹一直在努力的掰开露拽住自己的手，可是怎么都掰不开，涔涔冒冷汗了，一个不小心就会三个人都掉下去，想到这个可能，洛水清感觉心都被紧紧揪住了……呼吸都要停掉了。
　　就这样，露已经先到了边缘地带，身体开始后倾往下倒去了，手还紧紧的拽住她这辈子最爱的人和最恨的人……危机时刻，洛水清用闲着的左手艰难的掏出刚才买的盒子，咬在嘴里，打开取出里面和蝴蝶胸针放在一起的那根发簪，狠狠的戳在了露右手上……他不想和她一起死。露吃痛松开了手，力度变弱，余芹也刚刚掰开了露的左手……他们就这样在露怨恨和不甘的眼神中看着露从高处往下跌落。
　　所以，是他们合力把露给推下去的。虽然是为了自保，但是在露掉下去的瞬间，他们没有伸手救她，是铁一样的事实。
　　后来的几天，警方给时间定了性，两人在家中一直很忐忑，害怕事情曝光。那天慌张的离开现场，一夜都是噩梦，第二天回神才发现发簪还在洛水清的手里握着，但是一起的蝴蝶胸针没了。他们更慌张了，余芹于是回去天台寻找遗失的胸针，洛水清去公司上班。他们需要粉饰太平，需要制造不在场的证据。
　　不是没想过当时就自首的。余芹提出过他们是自卫错手推她下去的，自首去说明白就行的，可是洛水清拒绝了，他说，别傻了，人已经死了，现在是有嘴都说不清了。他们不能因为露的疯狂毁掉自己的生活。所以余芹也沉默了。
　　余芹去天台的时候被江夏撞见了，她没有能找到那枚胸针。她也不知道江夏捡取胸针的时候根本不疑有他，只单纯的以为是露的东西留给念想而已。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不会在时隔三个月什么都已经平息的时候，因为江夏寄来的胸针和那句好自为之而选择去自首。她后来想，自己真是傻透了。
　　洛水清和余芹等了三个月，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们安心的过着幸福的婚后生活。等检查出来有了宝宝的时候，两人都欣喜坏了，从不信佛的两人开始四处烧香拜佛，因为露的死，他们被心里的愧疚和噩梦折磨了很久，为了他们的孩子，两人决定以后做善事结善缘，为宝宝积福。
　　可是江夏寄来的蝴蝶胸针，打破了他们所有美好的梦。余芹和洛水清一起静静的坐了一晚，最后洛水清说，“与其等着被江夏揭发，不如我先去自首吧。反正我们也不是故意把她推下去的。我们只是为了自保不得不为之”。
　　余芹说，“还是我去吧。”
　　“你和宝宝都要好好的，不能进去，当时是我戳了她的手，她才会掉下去的，我才是凶手”
　　“老公，你不要做傻事，让我去吧，我怀孕了，万一有个什么，也可以从轻处理的。可是你不一样，你是我和宝宝的天，你不能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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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争执了很久，都没有结果。余芹还是瞒着洛水清偷偷去了警局。她很爱洛水清。也为着他的过去而心痛，她知道洛水清能走到今天不容易，她不能让她爱的人就这么毁了。

　　“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洛水清结束了回忆，静静的看着从头到尾没出过一声的江夏。
　　“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江夏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只是为了心里能舒服点，找一个或许能相信我们的人”旁边的余芹忽然接过了话茬。江夏一直没有能细细打量这个女人。她对余芹知道的太少，她不知道爱一个人可以爱到为了他不顾一切，独自承担所有的罪过。这样的余芹让江夏很震撼。
　　“我似乎帮不了你们什么？”江夏也深感无力，她什么都没有看见，也没有在现场亲身经历那样可怕的场面。但是心里，其实是愿意相信他们的。当了妈妈的余芹，似乎没有传说中那么尖锐，露的倔强和疯狂，自己曾经也是领教过的。她只是觉得叹息，为什么洛水清没有去警局把余芹换回来，任由她的妻子为他做出这样的牺牲。明明他可以的，可是他默许了。
　　“既然露的死是意外，你们就和警察说清楚每一个细节，调查之后相信也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最近的江夏爱心泛滥，看见孕妈咪就很有爱，她想了想愿意帮助余芹，她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女人，特别是嫁给了洛水清，也是很悲情的人物。
　　江夏不知道洛水清爱余芹有多深，但是她能感觉到，在洛水清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他自己，而不是深爱他的妻子和孩子。这样的认知让江夏心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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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场了，各自回家。江夏现在暂时和念儿挤一起。再过三天结案了她就会走了，念儿会和她一起走。去参加姐妹淘的婚礼，去检阅江夏的幸福归属是不是正确，去找羌朗的麻烦。今天到达的时候念儿还让江夏找时间和洛水清谈一谈。毕竟是他老婆出了事，即使是关系只剩下老同学了，也是该关注问候一下。没想到洛水清先约着带着余芹和江夏一起见了面。
　　江夏没有打车，他们喝咖啡的地方离念儿公寓很接近，走两条街就能到了。所以辞别了洛水清和余芹，她独自一人吹着风顺着路往回走去。
　　横跨一条马路之后，到了背街，这里江夏走的很慢，比较偏僻的地方，连个红绿灯都没有，所以行驶的车辆很乱，为了避开罚单的车辆都愿意绕远路走这里。江夏小心的避让着。忽然一辆微型车向着江夏冲过来，江夏仿佛有预感似的往回退了一步，冲过来的车辆就这样瞬间和江夏擦肩而过，非常艰险。顺带的风和镜子就这样挂了江夏一下，江夏就跌到了，江夏吓的脸都白了，这是谁呀，不像是酒驾，没等她细看，开车的人半秒钟都没有停就呼啦一声开走了。
　　跌到的时候江夏手臂都擦伤了，看着流血的手臂，江夏很认命的给念儿打了电话，让她来接自己去医院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