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光听得见》Mr洛星尘

1、如果、时光听得见

　　楔子
　　“她以后就在这里上课了么？”
　　“是啊。”
　　“哦，小师妹啊！”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文
　　“我们分手吧，谢谢你，陪了我那么长时间。”
　　合上手机，灭掉房间里的最后一盏灯。夜深了，该睡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倾洒进窗子，沈惜缓缓地睁开眼睛。
　　现在是几点了，这第一天回画室可不能迟到啊。她这样想着，伸出手抓抓慵懒的长发，随即起身，便看到了窗前桌子上的戒指。
　　打开的首饰盒中，10号大小的标准银戒指在阳光的照射下恍如清晨中的星星，散射出淡淡的银白色光芒。那光芒犹如一根根银针，刺痛了沈惜心中的某个角落。
　　“我在和朋友逛夜市呢，你要不要我给你买点什么？”
　　“嗯……戒指吧。”
　　……
　　“啪！”首饰盒被猛地合上，在银色光芒消失的那一瞬，夹痛了手指。
　　自从期中考试失利，这是我第一次回画室，大概三个月了，也不知道我有没有退步。沈惜这样想着，推开画室的门。此时老师正忙着在台子上摆放用来写生的静物，在看到沈惜的时候，伸手一指不远处的灯光照射下的石膏像，示意她这节课应该画什么。
　　沈惜坐在石膏像前，端起画板右臂横向纵向摆动着硬铅在素描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发出“沙沙”的声响。沈惜勾起唇角，一个海盗的石膏像轮廓在画纸上愈加清晰。她放下画板，退后几步打量着自己打出的形。
　　看来我，手还没生。她这样想。
　　“沈惜，我觉得这个形我打得不太对，你看呢？”
　　“挺好的。”她瞄了一眼那人的画，随口答道。
　　顿时，心脏像是被某个重物狠狠地撞击，记忆的闸门被“哗”地冲开，咸涩的泪水在心中汹涌澎湃淹没了沈惜，却并没有涌出眼眶。
　　彼时，尹辰摆正斜向沈惜的画板，仔细地看着自己的画，“挺好的？那我继续画。”
　　片刻之后，老师放下刚刚为同学改好的画走过来，在经过尹辰身旁的时候皱一皱眉，停下脚步，“你这个半身像整个都是歪的，你自己看不出来么？”
　　“那个，刚刚我问过沈惜，她说挺好的，我就接着画了。”
　　“沈惜说挺好，呵呵。”老师笑了，“沈惜那是鼓励你呢，你也信。”
　　“哦？”尹辰转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你是在鼓励我么？”
　　“啊？我……”沈惜一时语塞，只好硬着头皮，笑笑说，“是，我是鼓励你的……”
　　……
　　冬日的阳光斜射进窗子投下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光线，沈惜唇边的浅笑在明暗交接的亮部温暖静好，俨然一幅绝妙的人物速写。
　　“好了，沈惜来看一下，我画得怎么样？”
　　“蛮好的。”
　　“那，跟这一幅比呢？”那男生拿出另一块画夹，上面夹着一幅有些时日的画。画面由于被长时间压在铅笔盒下面，速写的轮廓线已有些不清晰。即便如此，沈惜仍然一眼就认出，那是尹辰的画，画的是，初秋阳光下，安静写生时的，沈惜的背影。
　　“你不如他。”
　　“嗯？怎么会？！你再看看，这幅画都蹭得那么脏了，还有，这角度也选得太背了，居然画背影，明显你的侧脸比背影漂亮好多好不好，这……”
　　“我说过了，你不如他。哪怕你的线条再干净漂亮，角度选得再完美，都永远比不上他的这一幅！”
　　沈惜毫不留情地说，男生仿佛明白了什么，重新换了一张画纸走开了。过了好一会，沈惜转过身看他，发现他正对着柜子上不知是谁随手搁置的盒装牛奶有一笔没一笔地画着，眯上眼睛，依稀可以看出那画中牛奶盒上的四个字是“光明牛奶”。
　　“哎，沈惜，来看我今天画的画。怎么样，尤其是这牛奶盒上的‘光明牛奶’四个字，可是我用小号画笔一笔一笔小心刻上去的呢。”沈惜记得，那天晚上她刚刚到画室就被尹辰拉过去看他快完成的静物色彩，一脸邀功似的笑容。
　　“嗯，还不错。”沈惜笑了笑，走向自己放了画夹的地方，心想，牛奶盒上的字画那么认真有个毛线用？
　　尹辰不高兴了。
　　“沈惜你就不能鼓励鼓励我么？”
　　尹辰撅着嘴，拉住沈惜的手臂。沈惜转回身，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伸手拍拍尹辰的肩膀，说，“好，鼓励鼓励你，我的尹大师。哎，对了，你帮我改改画，我的那石膏像头发总是画不好。”
　　沈惜把尹辰拉到画架前坐下，将画夹和铅笔橡皮递给他。他看了看沈惜的画，随后边画边说，“你看你这个头发的暗部画得总是不够重，其它的倒还挺好。哎，我说，你是石膏像头发的反光画不好么？”他转过脸，看到沈惜对他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其实很简单啊，你可以先排线条把灰部涂满，然后用橡皮像这样一擦，高光的效果就有了。”
　　“哇！你好厉害！”沈惜忍不住惊叫出声，两眼放光。
　　“怎么了？是不是这样一擦体积感都出来了？”尹辰笑着将画夹跟铅笔橡皮交还给沈惜，“以后有时间我教你。”
　　可是，直到分手的那天，他都没有教……
　　下课了么？画室里此起彼伏着铅笔盒被扣上的声音，同学三三两两地走出画室大门。
　　人都快走干净了，沈惜才后知后觉地收拾好自己的画具起身离去。
　　在大教室的旁边还有个小教室，此刻它的门正敞开着，沈惜出来的时候，正巧撞见了，从教室里倾泻出来的阳光，恍如那个阳光般温暖的少年，在回忆中对自己微笑着。
　　所以她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走进了自己的回忆。
　　“给，看看，沈惜写的小说，她给我发过来的。怎么样，不错吧？”那天中午，沈惜用□□发给了尹辰自己最得意的一部短篇小说，结果下午就被他拿去画室四处炫耀。
　　可是，画室里的那几个活宝很显然关注的不是沈惜的小说，而是……尹辰设置的备注名称。
　　“老婆？”师姐笑得贼兮兮的，语气里满是起哄的意味。
　　尹辰也笑了，笑着将沈惜揽入怀中，一脸幸福。
　　同样的，沈惜，也笑了，对着此刻已然空荡荡的小教室，笑得很苦涩。随后，她转回身，向教室外走去，走得义无反顾。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个小亭子，还是想进来坐一坐。
　　这里，是沈惜和尹辰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一天，他问她什么时候能回画室，他说他就要去外地考单招，专业课考过之后就不上美术课了。
　　“你就要离开了吗？”
　　“是啊，所以你现在要抱紧我，不然以后想抱也抱不到了。”
　　“我不要你走。”沈惜抬起头，将下巴靠在尹辰的肩上，“你走了我怎么办，别丢下我一个人。”
　　……
　　沈惜机械地向前走着，双目空洞无神。突然，一滴眼泪从脸颊滑落，“啪”的一声过后，迅速与水泥地面上的灰尘融为一体。
　　她看到了什么？是网吧，尹辰经常去的那家。沈惜曾经告诉尹辰，希望他不要再去网吧，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学不好的。
　　“我坦白，反正今天我是去网吧了。”那个天天和尹辰厮混在一起被人称呼“小鬼”的师兄，双手一摊如实交代，这样一来一切都不言而喻。
　　此时沈惜刚刚咬下一口老师带来分发给大家吃的比萨，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但是让人听明白她说了什么，还是可以的。
　　“哎呦，尹辰，你到底听不听我的呀……”
　　“好好好，你先咽下去，吃完再说我，好不好？”尹辰对着沈惜，一脸赔笑，还学着沈惜吃东西的样子，要她先把比萨吃完。然而，对那一群幸灾乐祸的人，他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笑什么啊！你们！”
　　是的，大家都笑了，沈惜也笑了，只是她此刻的笑容，恍如隔世。
　　走吧，回家了。这条回家的路，是与尹辰一同走过的。那一天，沈惜向尹辰表白。
　　“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那我们在一起吧。”
　　“你说什么？！”
　　“我说，”沈惜深吸一口气，“我们在一起吧。”
　　尹辰吃了一惊，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我，我从没想过要跟你在一起，啊不不不，我是说，其实我也是有一点喜欢你的，只是我没想到你能看得上我。嗯，是的，我也喜欢你。所以……”他侧过脸看向身旁的沈惜，“恋爱吧？”
　　“嗯，恋爱吧。”
　　“哈！我们现在不是普通朋友，是男女朋友。”他拼命抑制不住的眼底的笑意，顺着目光流淌出来。尹辰显然高兴过了头，他甚至有一瞬间会觉得这是一场梦，一场幸福到有些不真实的梦。“哎，不过，你怎么会看得上我？你一个干部的女儿，又长得挺漂亮，而且你的前男友可是唱歌好听，长相帅气，成绩优异还讨老师喜欢。你瞧我，一样都不沾边……”
　　可我就是喜欢你！喜欢尹辰。喜欢这样唱歌跑调，相貌平平，成绩奇差又不讨老师欢心的尹辰！
　　沈惜顿时感到一阵眩晕，随即眼前出现一片白光，“嘀——”那是什么声音？
　　这是什么地方？
　　沈惜睁开眼睛，看见一片白茫茫。
　　“你醒了？”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沈惜侧过头，看到病床前自己刚从外地归来的闺蜜。
　　“猥琐男……”
　　“杯具女！”他按住沈惜正在输液的手，瞪她一眼，要她别乱动，“我说杯具，你真不让人省心，我刚回来就看见你晕倒在马路上差点被车撞。你说说你，高烧39℃还出来乱跑个什么劲！”
　　“我被甩了。”
　　“什么？！”听闻此话，男闺蜜差点从病床边跳起来，“就是你那个，新好男人？”
　　“是的。”沈惜的面色难看极了，声音也有些有气无力，“当初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尹辰恨不得用金丝笼子把我装起来，他说他觉得他跟我那些前男友完全不能比，他怕他配不上我，怕我被别人抢走，还每天都担心，我会不会甩了他。他还说过他是个心软的人，从来都不忍心甩别人所以都是人家甩他，他怕再被甩一次。”
　　“额，谁知道。”
　　“他居然甩了我。”
　　“别伤心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他伸手试一下沈惜依然滚烫的额头，叹一口气。
　　“不，我不是伤心他甩了我，我是后悔。”沈惜毫无神采的双眸露出悲伤的神色，“我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对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他有每天替我削铅笔，帮我改画，送我去车站，陪我等车，可我为他做过什么？什么也没有。我好恨，分手了才发现原来他在我心中占有那么重要的位置；我好恨，是我亲手毁了这一切。他承诺的未来，我们本可以一起实现。是的，我差一点，差一点就相信了他畅想的未来，你知道的，我一向不相信男生的许诺，可是这一次，我真的只差一点点，就信他了。‘关于未来的每一幕里，他都希望有我的出演，而到了结尾时，我们统统惨败。我毁掉的是他关于我的这个梦想，而他欠我的，是一个本来承诺好的世界。’这是《失恋33天》里我最喜欢的台词，我想现在，我可以十分透彻地理解它了。”
　　沈惜示意闺密将镜子拿起对着自己，她照着镜子理了理耳边的发丝，然后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愣住了，约莫三秒之后，她缓缓抬手，用拇指及其余四指分别按住脸颊两边向里捏。那是当初，尹辰最爱对她做的动作。
　　镜子里，被自己捏成鱼嘴状的沈惜泣不成声。
　　尾声
　　“哎呀杯子！啊不，布羽惜大编剧！你这次终于没有迟交剧本，我真是好欣慰呀！哎？等会儿，你的题目呢？这微电影叫什么？”
　　“《如果、时光听得见》。”
　　如果时光听得见，请让我回到从前，重新爱他。这一次，哪怕倾尽生命的力量，我不会再放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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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Mr.洛星尘

作者有话说

　　一段真实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