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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兄弟成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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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楚云烟分别后,布尔古德也收拾了行装,一路优哉游哉的往南去,想着去十里秦淮长长见识。
温润潮湿的江南,让自小在草原长大的布尔古德很不适应,这日无处可去的他委顿在酒馆里百无聊赖的喝酒,听到酒馆外来人,懒洋洋的抬起眼睛,瞄了一下,这一眼,立刻让他惊喜不已的放下酒杯,站起身来。
那中年人也看到了他,微微一笑,举步来到他的桌前,招呼小二重新上了酒菜。
自从那日树林偶遇,布尔古德便觉得这中年男子沉稳亲切,颇有担当,生出了与之结交成兄弟的念头。
只是因为时间仓促,双方没来得及过多叙话,布尔古德颇感遗憾,今日再次相见,更觉是天意,当下提议道,“大侠,我们又见面了。当日碰到兄台,便一见如故,不如今日我们就结拜为兄弟可好?”
话出了口,方觉得有些唐突。
谁知那中年人哈哈大笑,“好,小兄弟,痛快,便依你!”
“布尔古德,十六。”布尔古德先自报家门。
“时邺,三十有六。”那人也立刻接到。
两人说罢,相视而笑,相似的容颜,同样的意气风华。
兄弟二人喝了个尽兴,从酒馆出来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时邺扶住喝的有些摇晃的布尔古德,关切的问道,“小兄弟,你有什么打算?”
“茫茫人海,小弟是无处可去。”布尔古德有些醉意的感慨道。
“我正欲回乡,若你无事,不如与我同行前往,再作打算,一路也好做个伴。”时邺思忖了片刻,提议道。
“那自然是好。”布尔古德答应的爽快,反正是一个人,去哪儿都无牵无挂。
两人骑着马儿不急不缓的赶路,一路上边走,边闲聊着。
“义弟,前些日子在华山的论剑大会,你去看了没有?”
“小弟我一直窝在江南这湿漉漉的烟雨之地,没看到那盛况空前的场面。不过听人说,这次论剑大会似乎很热闹。”布尔古德漫不经心的道,其实他对武功并不十分在意。
“要说起这次论剑大会,出了两个风云人物。一个是冥三少,一个是楚云烟……”反而是时邺兴致勃勃的讲道。
“楚云烟?那个杀了半截诗鬼的楚云烟?”布尔古德转头。
“怎么,义弟你认识他?”时邺好奇的打量着布尔古德。
“哦……不认识,只听说过,很是钦佩。”面对时邺探究的目光,布尔古德面上微微有些窘迫,却还是摇摇头,既然答应了别人,那就一定不讲。
“我想你也不会认识,不过你要是认识了,一定会喜欢他,他是楚门的小少爷,年纪不大,却有一身好武功,性情也是十分的温和得体,只是可惜了,他的母亲姓徐,以至于楚伯父不大喜欢他……”说到此,时邺微微叹了口气。
“大哥似乎很了解他?”布尔古德小心的追问道。
“我和楚门有些渊源,义弟若是想见他,我倒可以帮忙。”见布尔古德对楚云烟很有兴趣,时邺笑着应承道。
“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时邺来了兴致,使劲儿一打马,大声招呼后边的布尔古德,“来,看我们谁先赶到前边的客栈去?”
在草原上长大的少年自然不会退却,一扬马鞭,马儿也飞奔而去。
两匹马你追我赶,盏茶工夫就并驾齐驱到了客栈。
将马交给店小二,时邺大笑着拍拍布尔古德的肩膀,“小兄弟,我好多年都没这么痛快过了!”
“大哥若是愿意,我们以后可以常常出来骑马兜风!”
“难啊!”时邺摇摇头,眸中滑过一丝黯然。
布尔古德说不上为什么,只觉得心口一堵,自己也跟着难受起来。
他甩甩头,心道自己肯定是累了,叫了店小二烧水洗澡。
湿漉漉的从水里出来,布尔古德才发现自己换洗的衣物竟然还放在房间里。他也不好光着身子去拿衣服,便探出头来招呼在屋中的时邺,“大哥,我的衣服落在包裹里了,帮我拿下!”
时邺应了一声,便去拿布尔古德的包裹,打开,扯出里面的衣物,不妨带出些些散碎的银两,时邺摇摇头,心道,真是个孩子,东西就这么乱七八糟的放着,捡起银子,想要把它们放回去,却无意中发现了一块用红布包裹的东西。出于好奇,时邺打开了那红布,里面躺着的是半块破碎的玉佩,看到那块玉佩,他整个人都呆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上面的纹饰他再熟悉不过,一弯月牙,是她的名字,当年他亲手刻上去的,今生都不会忘记,他震惊的双手颤抖,捧着红布包裹的玉佩,几乎要落泪。
“大哥,找到没?”,布尔古德等急了,又探头喊。
时邺丢了衣物,捧着玉佩跌跌撞撞奔出来,劈头便问,“这是哪来的?”
“你怎么乱碰我的东西?”布尔古德有些恼火,一把将玉佩夺了去,小心的用红布重新裹好。
“哪来的?我问你话呢!”时邺有些失态,死死攥住布尔古德的手。
“我自小就有,师父说捡我的时候,我身上就带着的。”布尔古德被那如钳的手攥的生疼,不满甩开,气恼的道。
时邺似乎想到什么,猛地抓起布尔古德的左腿,看到脚心的痣,突然大笑起来,“天不负我,天不负时啊!”
布尔古德莫名其妙的看着一向沉稳的大哥发狂的看着自己的脚心,大笑。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儿子,儿子,你是我的玉儿啊!”时邺将布尔古德搂进怀里,死死的抱着,不肯松手。
“儿子?我是大哥的儿子?”布尔古德心里嘀咕着,有些错愕,这个世界真的会这么小吗?
还不待他有什么反应,时邺就一把将他拉进屋子里,迫不及待的上下打量他,慌得布尔古德忙抓过床单躲到了床脚,羞恼的道,“大哥,我还没穿衣服呢!”
“哦,你看,我都忘了。”时邺有些不好意思。
布尔古德在时邺炙热的眼神烘烤下,红着脸总算把衣服穿好。
“玉儿,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啊,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想不到我们父子会这样见面。”时邺激动的难以自已,紧紧地拉着布尔古德的手。
“大哥,你没在开玩笑吧?”布尔古德有些不敢相信。
“没错,你就是玉儿,这块玉佩是你娘的,上面的月牙是我亲手刻上去的,你娘亲闺名就叫如月。”时邺激动的解释着。
“就算这块玉佩对的上,可我也未必是你的儿子啊!”布尔古德还是觉得有些天方夜谭。
“你的左脚心有两颗黑痣,错不了。”时邺肯定的道。
布尔古德半信半疑,像做梦似的,一会儿看看玉佩,一会儿看看自己的脚心,那一声爹终究是喊不出来。
时邺也不强求,只是拉着布尔古德聊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当年我和你娘带着你去漠北看落日,不曾想遇到了一伙强盗,我被打成重伤,你娘为全清白,自尽身亡,而你下落不明,这么些年来,爹一直在找你,在想你……”
布尔古德静静地听着,眼眶酸酸涩涩的。
“还好,天见怜,让我又见到你了。”时邺絮絮的说着。
“大哥,你没……骗我吧?”布尔古德犹在梦里。
“错不了,你就是我的儿子,你叫时玉飞。”这一次时邺盯着布尔古德,十分郑重的又说了一遍。
“你说我叫时玉飞?”
“对,这是你爷爷给你起的名字,‘玉在匣中待时飞’。”
布尔古德不说话了,默默垂下头,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他还没办法立刻接受。
时邺在床边坐下,轻轻抚了抚布尔古德的头,柔声道,“玉儿,跟爹回家吧!爹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受苦了。”
布尔古德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大哥说的话,他信,只是,父亲,家这些词太过遥远,就是梦里也很少会见。
一路上,时邺对布尔古德百般照顾,似乎是要补偿他十几年来亏欠的父爱,布尔古德不知如何拒绝,有些别扭的看着时邺为他忙前忙后,现在他不能再叫大哥,也叫不出爹,只好沉默。
这一日,两人终于回到故里,时邺指着一座气派的大宅子对布尔古德道,“玉儿,我们到家了。”
布尔古德仰头去看,红砖琉璃瓦,古木参差,满眼富贵霸气。
时邺推了推他,两人走了进去。
门口便有殷勤的家仆出来迎接,口中唤着,“老爷您可回来了,老太太在里面等了有些时候了。”
眼尖的家仆瞅着时邺身边的布尔古德,一脸讨好道,“老爷,这位便是少爷吧!”
时邺略点了下头,对布尔古德道,“玉儿,我们进去见过奶奶吧!”
布尔古德点点头,开始有些莫名的忐忑,对自己的新身份,对自己将要见到的亲人。
“娘,不孝儿子带着孙儿回来了。”走进屋内,时邺端端正正的跪了下去。
布尔古德犹豫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该跪下来。
“玉儿,过来见见奶奶。”时邺扯了他一下。
布尔古德垂头跪了下来,却是张不开嘴叫。
“好孙子,快让奶奶看看。”老太太躺在床上,看样身子并不大好,她在丫鬟的搀扶下,费力的坐起来,伸出一只手颤巍巍的去摸布尔古德的脸。
布尔古德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避开,时邺使劲儿的按了他一下,传音道,“你奶奶眼睛看不到,你上前让她摸一摸吧!”
膝行了两步,布尔古德移到了老太太近前,“奶奶”,他张口,突然发现原来叫起来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
老太太泪流满面,“好孙子,好孙子。”
手在空中胡乱的摸索着,“邺儿啊,我终于能放心的去见时家的列祖列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