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陈某

1、孽缘

　　蔚蓝的天空中飞过去英国伦敦的第七次班机,我站在空旷的看台,呆呆的望着,喃喃道:“一切都结束了吗?”
　　离开,思绪混沌的走着。不知来到了不知名的樱花林,满眼的粉红随风飘动着,象是酒醉的汉子左右摇晃着落在石道上,在石道上安详的铺开。自从知道林加的感情后,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难道我真的有那样狠心,苦笑的摇摇头。
　　“雨鸢”
　　稍稍成熟但还夹杂着淡淡的童稚的声音,只有仅仅的两个字就使我惊颤,伫立着,为什么,不是离开了么,为什么还要回来,泪就如潮汛涨满了眼眶。
　　“雨鸢,我不会放弃的,不管世俗容不容得下,我只是爱你,并没有做错什么,爱是无罪的”
　　他的话让我心痛,眼睛慢慢合上,泪就扑簌簌的往外溢出,顺着侧脸恣意的流下。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我的儿子就不再叫我妈妈开始直呼我的名字。而我也在什么时候不再儿子前儿子后。是在他十五?十三?十岁?或是更早?或是现在?记忆如黑暗的盒子,什么也记不清了。
　　林加从后面温柔的抱住我,在他碰触到我的刹那,身子开始颤抖,就连同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地含糊:“林加,你是我儿子”
　　“我知道,可这不重要,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身体,心灵,灵魂都可以给你,性命也可以不要,虽然这一切本来就是你所赐予的”
　　“林加,你才十八,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离开,离开了你就会有新的生活,新的朋友,就再也不会这样了”哽咽着,可还是不放弃的说:“没有可能的,不要再说那样舍弃生命什么的,没可能的,没……”我开始语无伦次，林加只是一味紧紧的搂着我，紧的让我窒息，象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子了。一滴滴的泪落在我颈脖子里，可我觉得它是用刀割在我的心里。
　　只是这样安静的站着，谁也没有再说话。风吹起落道的樱花瓣，就如粉色的精灵在调皮的舞动。难道就这样，就这样在一起？风也轻轻带起我凌乱的发丝，情绪也平静了许多，记忆开始倒转……

　　十九年前，或许自是有定数，当我拿到那张化验单同时接到了同一家医院打来的电话。上帝总是会开玩笑，我甚至怀疑我是否存在过这个世界里。我怀孕了，可是孩子的爸爸出车祸死了。刚接到电话的那个时候，手里化验单和手机都成自由落体从我的手中滑落。我呆了，护士都以为我鬼上身。我想把孩子打掉，可是我却没有。也在那个时候，父母的生意亏欠一大笔，真是祸不单行，他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嫁给了一个陌生人。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我有孩子了。孩子在我的肚子了一天天长大，竟也没有人怀疑他是我婚前有的。
　　当我抚过腹部隆起地方，而现在的丈夫——杨林正宠腻的眼神看着我。我就已经知道，这辈子，我对不起他。
　　孩子出生了，看着粉嫩的小脸我落泪了。杨林取笑我道：“真像个大孩子，雨鸢，孩子名字取好了么？”
　　“林加”我想也没想就把以前林取好的名字给说了出来。我看见杨林的脸色，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冒失，改口：“你说叫什么？”可是杨林马上笑笑说：“林加，满好听，孩子姓你的姓也不错”他见我一脸歉意，又摸摸我头安慰道：“我名字里也有林啊”说着朗声笑了，我可以听出那笑声中夹杂着失落。如果我不姓林，那么现在或许一切就不同了。

　　林加八岁
　　“儿子，教妈妈钢琴，好不好？”
　　“好啊”
　　稚嫩的小手按着我的手轻轻的敲着琴键，渐渐有不成调的音符出来。空气中弥漫着详和的气息，圆润华丽的起伏让自己听到心灵的最深处。朱砂色的夕阳从窗户里折射进来，看着儿子的面容仿佛就看见了那已死的却依旧在脑海熟悉的面孔，我恍然出神。
　　“妈妈，这个错拉”
　　“啊？”我咯咯的笑了：“这个不是对的吗？”
　　“妈妈，你不是说要听老师的话吗，你怎么不听话，真不乖”看着儿子小大人的摸样，心里竟是被温暖紧紧包围。
　　这时，杨林提着公文包开门进来，我走过去帮他接过公文包，他热情的吻住我，我推开他，嗔怒：“没看见孩子在，老不正经”
　　“有吗？我老么？”杨林怪音怪调的说着。
　　“好拉，好拉，你们都洗手吃饭拉”转身走进厨房，瞥见林加一脸怒气，不，是哀怨，但只是一瞬间，我也没有太过于在意。
　　身后杨林问道：“雨鸢，后天要上班了吗？”
　　“要啊，难道不上班啊”
　　“不上也可以，我养你”
　　“去你的”
　　“我说真的”
　　“我知道，可是我也喜欢工作，好啦，吃饭”
　　……

　　林加十五岁
　　林加已经长的比我高出小半个头了，看着他一天天的长大，一天天变的跟林相象，我心里又是欢喜又是莫名的颤惧。
　　跟林加去逛超市，远远的听到有人喊林加的名字。转头看见七八个和林加同年纪的男孩在朝林加挥手。他们飞奔过来，见我和林加在一起，楞了一下，随即调侃笑道：“难怪你小子在学校那么规矩，原来有女朋友啊！你女朋友真漂亮！”
　　啊？女朋友，我什么时候成了我儿子的女朋友了，不过，我是顶着张娃娃脸，是年轻了点，诶，可是小朋友，你弄错了，我是他妈妈，是妈妈！
　　“是啊”
　　是啊，两个简单的字让我空幽无力，为什么这样说？我不解看着林加，可是他却笑着搂过我的肩膀，我吃惊的推开他。其他人见状都只是笑，而后跟林加道别，走时候还说：“女朋友生气了，好好哄哄”
　　“知道”
　　等他的朋友走远了，我狠狠的跟林加说：“林加，玩笑开大了”
　　“别生气，这说明我们家雨鸢年轻漂亮”
　　“恩，不对，臭小子不要没规矩，怎么可以叫妈妈名字呢”
　　“哦，我会注意的”说着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也没太在乎。推着车离开，只留下林加哀怨：“可是在我懂事后，再也没有把你当妈妈看了”
　　“林加，你嘀咕什么呢？”
　　“没”
　　……

　　林加十八岁
　　林加过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杨林出差没有和我一起给林加过生日。当我告诉他爸爸没时间陪他过生日，只有我帮他过的时候看出林加很开心，修长的凤眼眯成一条线，我不知道他到底高兴什么？
　　在黑暗中把蜡烛点燃，摇曳的烛光犹如沉静的心火，透过烛光见到林加碎碎乱乱，留海垂在额心的脸庞，让我迷失以为坐在对面的是那个人是林。
　　“儿子，生日快乐！快点许愿！”
　　林加闭着眼睛许愿，然后一口气把蜡烛都吹灭了。灯亮了，看着他含笑的眼眸，我真的失神了！
　　“妈妈，喝点酒怎么样？”
　　“小孩子喝什么酒”
　　“我已经十八了”林加说着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就从壁橱里拿出唯一一瓶Rioja Grand Reserva。他把酒倒满了高脚酒杯递给我，满怀期待的说：“我都没见过你喝过酒，今天我生日给个面子！”
　　我笑着接过，啜饮了一小口，有一丝丝的甜味让人回味。这让封锁的记忆揭开，自从林走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潜意识里告诉我不可以。只是小小的半杯我就眩晕了，我知道自己已经醉了，可是不自觉的去想要更多的酒精，我突然发现，浑身不但暖洋洋的，还轻飘飘的，有一种象是要飞的感觉，而且酒精可以把我带回最初，没有伤痛的日子。
　　“雨鸢，不要再喝了”林加夺过我的酒杯，叹气道：“早知道你喝一点就醉就不给你喝了”
　　“林？”
　　林加愣了一下，还是回了一声。
　　在酒精的迷醉下，我毫不顾及的抱着他，诉说着他留给我的林加，诉说着杨林，诉说着这些年的所有。
　　我疯狂的吻上他的唇，他有些迟疑，我用沙哑的声音问着：“林，难道你不再喜欢我了吗？”
　　“不！不是这样……”
　　我伸出双臂挽住他的脖子，吻着他，细致又温柔，柔软的双唇轻轻吸吮着他的双唇，小舌淡淡地扫过，羞怯地撩拨着他的热情。他也小心地抱住我，不敢太放肆地回吻着我，生怕我一下子翻脸不认人地又给自己一巴掌，不过……这么温和的吻也不错嘛！
　　他抱起我进了房间……在月星光华笼罩的夜里，我得到了从未有的绚烂绯红，就在此刻，理智湮没了，什么也不用想，就这样发泄最原始的欲望，把一切抛在脑后吧……
　　早晨醒来头痛欲裂，用手敲着脑袋走出房间，看见林加正在摆放着早餐。林加见我出来，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
　　“早！没来的及给你做早餐，对不起”我抱歉的说着。
　　林加抬起头，可疑的红晕已经消褪“没关系，今天星期天我掌厨，快去洗漱一下出来吃饭”
　　我勉力露出灿烂的一笑，走进洗手间。墙壁上的镜子反照出我的模样竟是那么的……妩媚？我被脑袋里闪现的词给吓了一跳，我拍拍脑袋以为自己没有睡醒。走出洗手间，林加已经在吃早餐了。我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拿起勺子开动。
　　“你，你……你”
　　“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吞吞吐吐了，有话就讲！”
　　“林，是谁？”
　　手里的勺子做自由落体掉在了桌沿，急忙拿起勺子假装平静：“怎么这么问？”
　　“昨天……”
　　“昨天我怎么了？”我突然想起那场黑夜最原始的碰撞，脸不由滚烫滚烫。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哦”按耐住狂跳的心脏，深深吸了口气。
　　我总以为这件事情就会这样结束，可是所有原罪的爆发点就由这开始……
　　半个月后，杨林出差回来，总觉的林加不对劲，可我又不知道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总感觉林加对杨林充满了敌意。可我总是忽视去查找原因，自以为是一切都会好的。
　　因为工作提早结束，我急忙赶回家，杨林让我早些回去陪他。当我掏出钥匙的一瞬间听到门里的谈话。
　　“爸爸，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叫你爸爸，但是你养育了我十八年，我想我应该也必须叫”林加的语气听起来很冷漠。
　　“林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爸爸，我不是你亲生儿子，我只是我妈跟别的男人生的！”
　　听到这我差点窒息，急忙掏出钥匙打开门。可是门被反锁了，我使劲的敲门，嘶哑的喊道：“林加，开门”。
　　“你怎么可以诬陷你自己的母亲”
　　“不信，这就是证据”听到这句，我突然想起不久前林加问我杨林和我的血型，我不敢再想象下去，使劲的拍打着门面，不知不觉泪水已经覆满了整个脸庞。身体渐渐脱力滑倒在地上，听不清里面到底在讲些什么，过了好久好久，久的让我感觉是一个伯度，不，是几十个伯度……
　　门突然地被打开了，刹那间恍如隔世。
　　杨林一脸愠怒，可是却平静的对我说：“雨鸢，我们离婚吧”。抛下这句话，杨林就离开了。
　　“林加，为什么要这样做？”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上，无力的说着。
　　“林雨鸢，你问我为什么，你竟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爸爸妈妈对你不好，还是……”
　　还没等我说完，林加猛的说：“我喜欢你”
　　理智在瞬间崩溃，只听见神经如琴弦绷断的声音，四周变的诡异的安静。我的眼前出现一张张画面——林加哀怨的眼神，林加高兴的对别人说我是他女朋友，林加在偷吻我后的神情……这些并不是发生一次两次，而是很多次，很多次。
　　“雨鸢，十八岁生日那天你就已经是我的了”
　　我惊愕的抬头，见他眼眸流彩的辉煌，原来都不是梦，所有的罪恶都是我一手造成的，都是我！
　　“我没有后悔过，从我喜欢你，和你□□，让你和爸爸离婚。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要得到完整的你，我不要再看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我像脱了线的木偶走进自己的房间倒在了床上，见林加进来，道：“别来烦我，让我好好想想”林加听见了就退了出去。
　　接下的日子就如炼狱，闪电式离婚，我没理由怪杨林这么绝情，这都是我的错。在我拿着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我对林加说：“林加，后天你去英国”林加恐惧的看着我，求我，可我已经铁了心要让他离开，不能让他一错再错了，我也不能一直错下去了。因为我总是认为在乎的是林却在不经意的时候开始用心去爱林加了，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再去伤害一个男人，一个作为我儿子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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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开始降临，明明已经五月，吹拂而至的晚风依然有些寒冷。林加把体温传递给了我，脸上的泪早已风干。
　　“林加，回家吧”我哽咽着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林加惊喜的看着我，虽然他也是一脸的疲倦之色。
　　林加握紧我的手，像是我要逃跑似的。伤害已经存在了，如果就这样放弃会受伤，继续也会受伤，那么就让我们在黑暗之中沉沦，堕落……
　　……渐渐远去的背影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