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当家》忘雪温

2、少年悲

　　韩家村一天的时间里，物是人非，几十人的山匪团杀了近半的韩家村人，一时之间，哀鸿遍野，家家户户都传着哭喊叫骂声。
　　这些声音伴随着四娘度过了第一个夜晚，只是一夜的噩梦。
　　那不是电影里的惊险场面，是实实在在的大屠杀，鲜血喷薄在她的裙摆上，扯下盖头的刹那，她见到了四娘的相公，韩屠夫，他睁着眼睛，布满惊恐的倒在血泊了，那人长的十分高大，四娘一愣之下，颤抖的跑了过去，想把他拉到桌子底下，却始终没有拉动，泪水模糊了双眼，怎么可以这样？！
　　“不要————”一声痛苦的惨叫让她从噩梦中醒来，四娘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呼呼的喘着大气，颤抖着双手掀开了被子，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但她还是从床上下来了，虽然外面的人已经被衙门的人带走了，而且山匪也被衙门的人杀死了，但一地的血迹却不会给她扫干净。
　　嘭——外间的门被一声巨响打开了，一个急匆匆的脚步跑了进来，“韩嫂子在吗？韩嫂子？”
　　四娘扶着墙走了出去，看到一个身穿褐色棉袄的男子在外间张望着，看到她来了，立马上前道：“衙门外的人已经帖了告示，可是去领会你家男人了。”
　　“多，多谢。”四娘说话有些不利索，她还没有从昨天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那人看到她小脸上苍白一片，骨架又是十分瘦弱，心中怜惜这孩子，不过小小年纪，便要当个寡妇了，家中更是还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小叔，“韩嫂子，我是隔壁的韩牛，你要是有事，到隔壁喊我娘们好了，大家互相照应一些哦。”
　　四娘点了点头，“请问衙门在哪里啊？”
　　韩牛当先一步走，“来，我带领嫂子你去，韩大哥一个大男人，你根本推不动。”
　　“等下。”四娘突然想起昨天那个扑在韩屠夫身上的少年，身体十分瘦弱，一只腿明显是残废的，想来那人是从里屋出来了，定是韩屠夫的亲人，说来她也是糊涂，这韩屠夫家有什么人她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
　　四娘看了一眼韩牛，低声的问道：“里面还有一个孩子，我——”
　　“嫂子说阿肃啊，他是韩大哥的弟弟。”又小声的朝着四娘道：“他腿脚不好，还好那天因为这个待在里屋，才没事的，韩大哥兄弟二人的爹娘去的早，一直是韩大哥在照顾阿肃，韩大哥一下子没了，阿肃比谁都伤心。”
　　四娘皱着眉头，有些担心的朝着里屋看了一眼，她还记得那少年趴在韩屠夫的身上，肩膀颤抖，但却没有任何哭声，一时之间，让她无所适从的有些心疼。
　　“韩兄弟，你等我下。”四娘朝着韩牛说道，而后朝着露在外面的灶房而去。
　　韩屠夫能以二十两买一个媳妇，说明家产还是有的，所以他的灶房倒是一应俱全，而且昨天本就是他成婚的日子，家里多的是蔬菜肉食的，就算被山匪糟蹋了近半，也多出来很多，四娘看到四周狼藉一片，叹了一口气，现在就算想煮点吃的，也要先收拾收拾才行，所以四娘只是简单的拿了一些冷菜冷饭，就出了灶房。
　　韩牛等在一边，看到她出来，手上端着菜，又见她是往里屋进去，知晓是担忧里面的阿肃了，韩牛叹了一口气，山匪这么以来，这叔嫂日子可怎么过啊。
　　一边的四娘倒是不担心这点，她端着饭菜走到右边里屋的房门前停住了，木门上只涂了一层纸，并不会起到遮住视线的作用，四娘很清楚的看到了里面的少年。
　　她敲了敲门，“阿肃，肚子饿了吗？”她知道韩牛是如此称呼他的。
　　尽管四娘也知道，这个时候谁还吃的下饭，但还是硬着头皮道：“阿肃，我进来了。”说着轻轻的推开了门。
　　房间里很昏暗，但好在是白天，就算拉着布帘，也还算清晰，房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书台，上面放着很多书，看来是个好学的孩子，四娘在心中如此想着，视线落在床上隆起的被窝里，少年露出的头发微黄，她走了上前。
　　“阿肃，我要去衙门领会——你大哥了，你把饭吃了好吗？”四娘真的不太会安慰人，从小便是如此，最后叹了一口气，把饭放在床边了，慢慢的退出了房间。
　　而后四娘便跟着韩牛去了衙门领会韩屠夫的尸体，回来又是准备葬礼，又是收拾屋子，忙碌了一天没有吃上一口饭，才终于把事情都给弄好了。
　　自然葬礼上太多人来，韩家村都沉浸在痛苦当中。
　　昨晚这一切，王四娘知道，这的确已经不是她所在的地方，不管是衙门还是山匪，都说明，这里是近乎蛮荒的古代了。
　　四娘拍了拍脸，勉强扬起一个笑容，朝着天上望了一眼，她是在哪里都能活着的王四娘。
　　烧水煮饭，对于一个没有用过古代灶头的人来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一个人，一个小身板，弄了许久，才把火点燃，烧开了水，煮了点稀饭，四娘扬起一抹笑容，当家还真不容易。
　　她擦干净手，端上一小碗的粥和一叠冷菜朝着她的小叔子屋子去了。
　　还没有走到门口，她便听到从屋子里传来低沉的闷重声，四娘脸色一变，立刻小跑了起来，手上的粥被倒了点出来。
　　“阿肃，阿肃。”她推了推门，门却纹丝不动，反锁了？四娘当下一愣，透过薄薄的纸窗，她看到床上的少年在一下一下的用木棍砸自已的腿。
　　四娘当下急了，放下手上的粥碗，看了看两旁，退后了两步，然后一脚撺在门上，王思娘毕竟不是以前那个二十五岁的人了，现在的壳子严重营养不良，一下子脚底发麻，痛的说话都说不出来了。
　　但如果任由那孩子继续的话，那条腿说不定真得废了，四娘急忙的看了看四周，跑到了外头拿了一个凳子来，小胳膊举起凳子，狠狠敲在门上，果然，凳子比那扇门要硬，一下子被砸开了。
　　四娘急忙跑进去，一把拿过少年握住手中砸自已腿的那根木棍，或者说，是少年的拐杖。
　　四娘有些生气的把拐杖扔到了地上，回头却发现少年盯着自已的眼神很锐利，黑暗的房间里，就像一双狼眼，凶狠的仿佛要吞下面前的敌人。

作者有话说

　　开头两章会写的比较沉重一点滴，毕竟炮灰哥哥死掉了，后面就会欢乐点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