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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有名可相候 第二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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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万芳归去只留香 ,莺失啼声鸟失梁
登顶切切东风急,雪归去;
魄散魂飞莫叹息,梦惊醒。
咫尺天涯,人月几时可团圆;魂断三生,命运可曾由人愿。
莫说,莫说。
墨黑夜空,无月无星。思绪泛滥,翻覆一夜无眠。
暗绿的珠帘串串垂落,温香暖玉隔断了里屋铜镂花香炉飘散的缕缕香甜;外屋回荡着清冷空明的气息,里与外果然就是了两个世界。
梦中泪痕依旧在,湿了一枕的南柯;
醒转思念触手及,痛了一身的忧然。
梦中人,熟悉的语气,呢喃低语一句,霓裳,我带你去,带你去。
有淡淡的花香穿过我乌黑发丝,牵起一角火红裙摆。
高高围墙下,你着一件淡蓝袍子,任风嬉戏你的发梢,拂过束发的玉冠。
温润如昔。
你温柔地笑,向我伸出手,霓裳,我带你去。
我欣喜,探身而出,往着你的方向。
围墙瓦砾零散,脚步虚滑,竟自向后倒去。
等到再次睁眼,家已不是家。
那往日旧时样,已被烈火飞灰湮灭,只余断瓦残壁。
额角如火烧般灼热,有钝钝的痛蔓延;鲜红的液体顺着脸颊流进眼睛,烧灼的疼痛,流进嘴角,滚烫的苦涩;回忆的恐惧感像一只大手钳制我的喉咙,窒息。
我猛然惊醒,一室墨黑的惆怅,低低盘旋。
起身披衣。
墨玉珠帘外,皎洁明月正探出头来,光彩熠熠,抚慰万物修身养息。
踱步入夜,沐浴一身圣洁月光。
秋夜渐凉,裹一裹身上的薄衫。风何起风何止?
我起手撩一撩额发,一条伤疤赫然蜿蜒发迹。
疼痛早已从伤口褪去,只有丑陋的回忆久久不肯愈合。
铜镜岂止照明艳,总有衰败爬镜前。
窗外漆黑,长夜蔓延,一直伸到人心深处。
长叹春走不惊心,怎知秋入亦轻轻。
沿着小径走入长长的回廊,一路蜿蜒远去,一如寂寞的永巷,望不到尽头。
黯淡的烛火下,有一落寞背影,斜靠椅背。
夜风吹起的枯叶,一片一片落在他的怀里。
我轻悄悄地走过去,慢慢在他身边蹲下来。
熟悉的面容,这是梦中千万次相见的脸。他浅浅眠着,微弱的灯火光线穿过他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影一片云淡风轻。
我眼眶湿润。
伸手轻抚他眉间的皱起。
少年莫说愁,日长才伤人。
轻悠悠开口:
“北望淮楚,风日清淑,小舟挂席,容与波上 。绿丝低拂鸳鸯浦。想桃叶、当时唤渡。又将愁眼与春风,待去。倚兰桡、更少驻。金陵路、莺吟燕舞。算潮水、知人最苦。满汀芳草不成归,日暮,更移舟、向甚处?”
一曲毕,泪满眼眶。
终究忍不住,滚烫热泪一滴滴落。
记不得来时路,怎能寻得归去?
我们早已无处可去。
丝裙拂过青砖地面,嘶嘶作响;
南风吹起锦缎外衣,猎猎有声;
渐行渐远。
当那暗红身影消失在回廊拐角的时候,一滴回忆的清泪从他紧闭的眼角固执地滑落,落在她踏过的地板上,激起层层哀愁,如水波一圈一圈撞击他的心脉。
他紧紧抓住自己右手掌心,一滴小小眼泪正顺着掌纹缓慢流淌。
霓裳,霓裳,为何?
相见却不可相识。更莫说前缘曾是。
再见物是人已非,可还记得来时路。
路可长?路可阻?
一航,一航,曾记。
誓约应犹在,锦书无可托。
君已非昔君,妾更非往妾。
酒若能解千愁,但愿长醉不须醒。
人面只今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马蹄催人急,日头正欲偏西。
道路深幽,他急急驾马,前路长阻,却是前所未有的明媚。
十里长坡下,他将信紧紧攥着。
短短几字,读了一遍再一遍。
城郊十里坡,共奔前缘,不见不散。
等待从未如此有意义,时间从未如此难过去。
直到日头西沉,天色渐暗;
直到月已升腾,黑夜无星。
十里长坡下,还有一人默默静立。
夜已深,人影稀疏。
他长叹一声,拿出那张被体温灼得暖热的纸片,皱皱眉头,抬手撕得粉碎。
伸手推开沉沉的朱红木门,木头相触碰,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一汪明媚月光洒在院子里,万物生辉,他觉得有些刺眼。
一航。
熟悉的声音。
他眨眨眼,定睛望去。
熟悉的火红衣衫,熟悉的纤瘦身影,熟悉的面容带着那不曾改变的绝美笑容。
他的眼眶有些发酸。
霓裳
他失声呢喃,我等了你好久。几步跨到她面前,却不敢再近一步。
她往前,靠在他胸前,环着他的腰。
你带我走吧。
我会带你走。
蓦地,他一惊,可你是我爹的妾,我们不可以在这里相遇。
她仍然保持着这姿态,委婉而柔顺。
没关系了,她勾一勾嘴角,他们都死了。她好看的眼睛里没有笑意。
寒风开始钻进衣袖、领口,快入冬了。
他从没觉得深秋如此冷。
刺骨的冰冷从心脏蔓延到身体各处,直冻得他牙齿寒寒的打颤。
眼前一片空洞,有抹艳红覆着一段青瓦高墙。
绝美的容颜,青丝缕缕,随春风。手中的金铃声声轻响。
朱唇轻启,我杀的。
红丝几匹说与君欢
机杼吱呀愁织长
莫说春尚早,寒鸦声声,正唤春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