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梦想世界》散华如烟

2、第二章 无聊的现实

　　曾备受争议的东海西部，有一处因为靓丽景色而被赞誉为“海上仙子国”的城市，便是不朽地流传着上古神话，坐拥着“佛国仙山”的台州。

　　台州的玉环县，有一条碧波荡漾的天开河，而天开河的东落，有一所中学——城关一中。朱启明便是这所学校的一名高二学生。

　　此时他正双手交叉着环在脑后，背靠在椅子上，冷眼瞧着前面几个满脸兴奋的同学。

　　朱启明撇了撇嘴，在心里冷哼一声，暗自道：“整天不是讲游戏就是说台桌，真够无聊的。”

　　其实，朱启明也是这广大无聊群体中的一员。他也经常在背地里抱怨日子的平实，但是在女生面前，他还是假装保持着那一副淡漠又无所谓的耍帅样子。

　　不过，你可不要以为他是个乖乖学生。他也会经常的有些不切实际又摸不着边儿的想法，比如不上学满世界地去找宝藏，比如和喜欢的人八十天环游世界……他也会向几个狐朋狗友借作业来抄抄，借之前很给面子地叫他们几声亲大哥，抄完后再忘恩负义地加上一句“轻摸儿子们的狗头笑而不语”……

　　朱启明还想当神仙，当个主管公平正义的神仙，他一直打心底里认为他还算是个好人。

　　有次，学校附近的水泥路刚弄好，一个仪表朗朗的本地人大摇大摆地走过去，那一旁负责看管的老头只是看了看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而当一个衣衫褴褛的外地人刚刚才要踏上去的时候，那老头就叉着腰，板着脸，开始毫不留情地破口大骂了。当时，朱启明碰巧从旁边路过，看见了这一幕。

　　听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殷切地问他：“你亲眼看见了那种不公平的事情，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第一表情是什么？第一举动是什么？”我瞪大眼睛，殊有一番随时准备拿个相机咔嚓一声拍下他当时的英勇形象，再在人民日报上大肆宣扬的记者架势。

　　本以为终于轮到正义天神的闪亮登场了，谁知道那厮却顿了顿，半晌才幽幽地给我回了这么一句：“……我说了你别不信。我就是在心里想了下不公平而已。至于表情……我一般都是面无表情的。”霎时，我满腔的热血都飘得没影儿了。我想我坐在电脑的另一边都能看见他当时一脸为难的样子。

　　我没有放弃，锲而不舍：“你有没有想去扇那老头的想法？”

　　谁知朱启明却一副我明白所以我长命的欠揍神情继续道：“怎么可能！狗咬你你还会咬回去吗？别人没素质难道我也要和他们一样吗？”

　　我有些语塞：“……那……那眼神呢？有没有或嘲讽或鄙视或冷漠地瞧那个老头一眼？”我绞尽脑汁地发挥想象，心道这总得有的吧。

　　“这还真没有。”朱启明一脸诚实地说道。

　　“……”我顿时一头黑线，立刻就明白了老生常谈的烂泥糊不上墙是什么样的感觉。

　　认识朱启明并没有多久，但是对他，我有个很简洁又很明晰的看法，那就是此人不上进。太不上进了！

　　朱启明的妈妈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听着学校里传来这个那个学生获这个那个金、银、铜、特、大奖的喜讯，她总会想她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没用又废材的儿子！于是，她总会恨铁不成钢地在朱启明的面前晃晃悠悠，唠唠叨叨：

　　你个死孩子 ，一点都不知道长进！

　　你活着有什么用啊！家里也不帮忙，就知道玩电脑！你看看你，都玩傻了！

　　有事要帮忙，不要那么懒！

　　给我听话点！

　　很多事要自己做，给我学着点！

　　和朋友同学关系要弄好点！

　　看见人不要面无表情，要笑着点！

　　不要老不说话！特别是亲戚来的时候，就没看见你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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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每这时，朱启明就会陷入半瘫状态，一副要死不活的植物人的样子。

　　朱启明是个有些凉薄的人，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对于那些远道而来拜访的亲戚，朱启明一般都是无视过之。

　　我问他为什么，他却一脸愤愤地说：“我呸！他们总是满嘴方言，在我爸妈面前说我坏话，说我小时候老给他们捣乱，我当然就不理他们啦！”

　　“……就因为这？”我诧异又怜悯地瞧着朱启明，心道这孩子，也未免太较真儿了吧。

　　谁知朱启明却眨巴着一双单纯无辜的眼睛，反问我：“这还不够吗？”

　　“……”

　　朱启明很讨厌上学。他最盼望的，莫过于就是刮超级台风的日子，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去学校了。可惜天不遂人愿，那种日子一次也没有来过。

　　他所在的城市虽然距离大海很近，却毕竟还是有那么一段距离。所以一般来的台风都比毛毛雨还要小上几分，往往就是天空落下点不疼不痒的雨水，树上掉下点不多不密的叶子而已。

　　朱启明还是个很没有情调的人。

　　我曾经问过他：“你家附近就是大海，你有没有过一些什么浪漫的想法？”由于自小在江南水乡长大，对于浩渺无垠的大海，我是打心底里有着不一般的向往。

　　朱启明想都没想，坦白道：“没有。我只是偶尔想想海对面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我也在想。

　　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于是我干脆大指一挥——请教度娘：“东海对面是什么？”

　　度娘也不知道，但是却很牛叉地说了句：“嗨！你管他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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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启明是个很不会享受生活的人。

　　十六岁的朱启明只搬过一次家，原因是老房子那里光线不好，还经常断电。

　　想我曾经一脸兴奋地问他：“有什么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比如恐怖女鬼？比如着火爆炸？”

　　朱启明却是努力地想了想，最后平淡地说：“还真没有。”

　　我无奈地叹口气，不抱多大希望地问了最后一句：“你说你喜欢老房子是为什么？”此时的我，当然不会再天真地将朱启明联系到一些比如“乡情”“不舍”等等一些敏感的字眼上了。

　　“因为安静啊。”

　　“……”果然。

　　写到这里，我不禁搁下笔，缓缓走到阳台上，看看天上几点稀疏的星光。

　　哎！启明启明，你的身上可曾有过一丁点，启明星那般照耀前路的闪亮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