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皇帝》单眼皮少年咖

4、Chapter1·月光下的傻子（3）

　　周围的女人们哄堂大笑，然后我也在无比畅快的女人笑声里被子墨带到一个房间里。
　　那个房间在一排首尾相连的青柳树后，空间不大，一进门就可以将里面尽收眼底，有一些精简而朴素的紫檀木家具，墙上悬挂着几幅水墨字画，霎时间，我以为回到了白兰树林的那间小木屋。但不同的是，那里弥漫着一种莫可名状而飘渺虚幻的香气，而小木屋则是充盈着白兰花的清香以及晨间草木的芬芳。
　　我坐在做工是镂空雕刻的圆凳子上，想起了岚弘，想起了月光下她死去时的苍白但美丽绝俗的面容，然后忽然发现眼角有丝丝缕缕般的泪水渗出来，我连忙用衣袖把眼泪擦掉。
　　子墨步履轻盈地走到房间左角的橱柜前，打开了柜门，在里面取了一些糕点和蜜饯，摆在手中的盘子上，然后捧过来放在我面前，她脸上荡漾开的笑容温柔得如同吹过湖面的微风。
　　“你先吃点东西，我去给你弄点热水。”
　　我馋涎欲滴地看着桌子上造型精美色泽鲜亮的糕点和蜜饯，那时候，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世上还有这么精巧的食物，我的右手颤巍巍地伸出去，但一瞬间，我的脑海里突然浮出了黑衣剑客的脸，无边无际的虚空黑暗里，那张脸上面干巴巴的眼珠正在死死地瞪着我，瞪得我浑身毛骨悚然，我的手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我害怕死亡，害怕这些对我勾魂摄魄的美食会是毒药。
　　子墨对我微微一笑，拿了一个小小的四方形红豆糕放入嘴里，咬了一小口，咀嚼几下，脸上露出一个享受的愉悦表情，我看着她轻轻蠕动的薄唇，口水决堤般地从舌下涌出来，我大力地吞咽着口水，发出如饥似渴的声响。
　　“很好吃的，你尝尝。”子墨微笑着说。
　　我像被解开缰绳的野马，一头冲向了那些糕点之中，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地抓起来，塞在嘴里，那些清甜的滋味如同冬日里的暖流一路流淌到我的胃里。
　　“慢点吃。”
　　子墨仙女般的手正在轻轻地抚着我的背，我沉醉在她的抚摸里，恍惚间以为她就是岚弘，因为岚弘的手也是如此轻柔而温暖，我刚刚偷偷擦掉的泪水又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等我发觉的时候，咸涩的眼泪已经滑到我的嘴角，渗入了清甜的糕点里一齐塞进嘴里。
　　子墨已发现了我的秘密，她轻轻的问：“你是装傻的，是吗？”
　　我突然像被打了一个晴天霹雳，惊骇地看着她，我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急促地颤抖，颤得连眼前子墨的样子也变得一片模糊，手中的糕点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子墨一边抚摸我的头发，一边温声细语地安慰我：“别怕，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说着，她秀美的脸庞上有盈盈的泪痕，我听到她继续说，“你才八岁，真的难为你了。”
　　那天子墨帮我洗了一个热水澡，给我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衣裳，然后将我的头发梳理顺畅，再用一根青色发带把它们松松地挽起来。她拉着我的手，离开皇太后的宫殿，沿着鹅卵石铺就的路径行走在一片蝴蝶纷飞的花海之间。
　　我问子墨：“我们去哪里？”
　　她低下头摸着我的脑袋，说：“你的寝宫。”
　　我站住了，猛地甩开她的手，怒气冲冲地说：“我不回去，那些人欺负我。”
　　子墨在我面前蹲下身子，看着我的眼睛，声音温和地说：“你现在的身份是王子了，不能在自己寝宫之外的地方停留到天黑，你放心，我会跟海富贵说，如果他欺负你，他会付出十倍的代价。”
　　我看着子墨美丽的面容，将信将疑地问：“真的？”
　　她点点头，嫣然的一笑。
　　当子墨牵着我手站在庭院的一棵亭亭如盖的松树下时，海富贵带着一群宫女太监笑容可掬地迎了出来，我看到他的笑容，胃底是翻江倒海般的酸苦和恶心，我缩着身子躲在子墨的身后，海富贵贼眉贼眼地看了我一眼，才笑吟吟的和子墨说话。
　　“劳烦您大驾，真的过意不去，其实应该由小的到老祖宗那边守候着把七王子接回来才是，只是老祖宗放了话，奴才不敢出现在老祖宗的地方了。”
　　子墨嗯了一声，拉着我手，轻轻推到海富贵面前，我挣扎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两个宫女和两个太监立即走上来，分站在我的两侧，子墨看到这个样子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眼，她有点恼怒地说：“你们这样对待七王子，我可要把他带回去了。”
　　海富贵有意无意地用身子挡在我和子墨之间，赔笑着说：“姐姐你别误会，小的们只是生怕七王子再闯一次乱，你尽管放心，我们会尽心尽力地伺候七王子，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们的主子，他好就是做奴才的我们好。”
　　“最好如此。海富贵，我知道你在宫里虽然只是个太监班领的职司，只算七品官位，但笼络的人却不少，连太监总管赵公公也不及你。不过，你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总该清楚，皇太后的人也不是好惹的。”子墨风姿绰约地站在夹带芬芳的清风里，清丽的面容透出一股冰冷之气。海富贵渐渐收敛起嬉皮笑脸，不敢轻蔑。然后子墨走到我面前，俯身低头，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如果他欺负你，你就写下字条，藏在我们刚刚走过的那个种满蔷薇和雏菊的□□里，你把字条压在西面边上最大的一块石头下面，听清楚了没？”
　　我连连点头，然后笑嘻嘻的说：“姐姐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坏人的。”
　　子墨微微一笑，然后收敛笑容，对脸上已变得一阵青红皂白的海富贵说：“你听着，七王子损失了一根头发，或者身上多了一个瘀斑，我就让你付出十倍的代价。”
　　海富贵奴颜婢膝地说着：“是……是……”
　　等到子墨的身影消失在假山泉池的转角之后，海富贵突然脸色大变，变得如同冰窖般的冰冷，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提起我的衣领，正反地甩了我数不清的耳光，打得我嗷嗷惨叫，眼泪直流，最后眼前漆黑一片，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