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我这只鸵鸟

16、16

　　冬日的阳光温柔而又柔软，相距太远，有心却无力划去地球表面的寒冷。
　　都过十二点了，李夏赫还没醒。
　　徐玲难得回来一趟，本来是和朋友约好一起去看电影的，无奈想着楼上那个醉鬼，不放心，只好推了约会留下来陪着他。
　　她轻轻的推开门，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走到他床前坐在床沿，摇了摇他手臂。
　　“臭小子，你要睡多久啊？”
　　只见他皱着眉，用手拍了拍还有些难受的脑袋，然后才舍得睁开惺忪的眼睛，入目便是徐玲那副欠揍的嘴脸。至少，李夏赫是这样想的。
　　“你怎么在这？”他问，努力的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我不是……哎哟，难受……我怎么回来的啊？”
　　昨晚，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模糊记得自己是在酒吧喝酒，心情很难过，然后想到了他，就打了个电话……糟了！后来又怎样了？自己好像说了很多话，他一脸懊恼，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呢？
　　“你还好意思说，昨晚喝得像摊烂泥，三更半夜才回来。阿姨气得直嚷，家里有了一个老的酒鬼，又来个小酒鬼！”
　　“就这样？”他微眯眼看着她，真的是自己回来的？那……那个电话……
　　“你还想怎样？快起来，”她使劲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毫不忌讳，“喝了这杯蜂蜜水，解酒的。”
　　“你给我出去，我要换衣服！”他怒目瞪着徐玲吼道。
　　“在我面前还害什么臊啊，小时候不还一起洗澡嘛……”她本还想继续说下去，剩下的话却被李夏赫给瞪回了肚子里，嘟囔着嘴走了。
　　“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女人！”一声叹息。
　　虽然李夏赫每次见到徐玲都会脑袋大，但其实两人的确是有着青梅竹马的深厚感情。两家人不仅是世交，两个小孩还一时一块长大的。当然，彼此都知道对方不是做恋人的好人选，却是有着真心希望彼此幸福的情谊。
　　自从徐玲一家搬到北京以后，再加上都快是升入高三的学生了，这次回来这边她的父母也是要求她不要呆太久，早些回去，不要耽误了学业。
　　李爸爸是个起早贪黑的飞人，不是这里出差就是那里出差，很少在家。李妈妈吃过饭以后就去和朋友逛街去了，所以等李夏赫下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光景¬——徐玲穿着一件粉色卡通兔子睡衣，随意的横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忙着往嘴巴里面喂肚子前的超大包装薯片，眼睛盯着电视里的娱乐节目傻笑，好不惬意！
　　李夏赫像是对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走过来，轻轻的用脚碰了碰她，“欸，我饿了！帮我下碗面吧。”
　　“桌子上有饭，自己热了吃呗！”她看也没看他一眼。
　　“我头痛！”
　　徐玲微微抬头斜瞥了了他一眼，一副鄙夷的的神情，“你怎么还这么懒啊。”
　　说着，还是磨磨蹭蹭的起身走向厨房。
　　“随便给我弄点吃的就行——”他侧弯着身，朝厨房方向大声说道。
　　徐玲在李夏赫家跟在自己家一样熟，三下两下就弄好了吃的。
　　待李夏赫在餐桌前坐下，不禁皱眉，“叫你随便，你也太随便了吧！”之间面前一碗白饭，两碟青菜，还是一样的！这个臭丫头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他吃饭没肉心情就不好。
　　“好啦好啦！你就将就下嘛，阿姨青菜炒多了，多吃点有助于你大便啦！”她屁颠屁颠的小步跑过来，笑容格外灿烂，一脸的不怀好意，一屁股就坐在了李夏赫对面。
　　“夏赫啊，那个，嗯……就是，那个……”她低着头，还有些含蓄、害羞的迹象。
　　这让李夏赫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有种不好的预感。最恨她这种德行，记得小时候每当她“含羞”或是“低声细语”的对自己讲话时，都有不好的事发生，要不然就是有什么阴谋在这丫的脑袋里孕育着。
　　“收起你这副德行，有什么就说。”
　　“好！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你……你是不是跟江蓝天很熟啊？”她眼睛满是期待。
　　“咳咳咳……”被一口饭噎到，他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到他的名字。
　　“哎哟哟，才多久没见啊，连饭都不会吃了！”她忙起身过去，帮他顺了顺背。
　　待李夏赫缓了过来，被噎到后的脸还有些泛红，支开了她的手，问道，“你问他干嘛？”
　　“不瞒你说，瞧他那白白静静的小摸样，我第一眼看到就喜欢！”
　　“啧啧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纯粹一女流氓！”真受不了这女的，还是这副德行。
　　“切，这也没什么啊。”她不置可否，转脸又是一片灿烂看向李夏赫，“你帮我约他好不好？他好像有点排斥我。”
　　“没门儿！”他一口否决，心里嘀咕，除了郑武艺，谁爱搭理你啊？！
　　“哼！死没良心的，我自己找他！”
　　“咳咳，随便你，咳咳咳……”他只觉得喉咙干涉难受，头也有些痛起来。
　　一只手探到了李夏赫的额头上，“天，真烫！臭小子，活该你感冒发烧！”
　　李夏赫翻了个白眼，跟自己老妈呆久了，她也变得婆妈了。

　　最后，李夏赫还是受不了那丫头的又吵又嚷，随了她出门吊针。
　　诊所的病房里，空气中微微散落着酒精的气味。到了这个季节，感冒发烧的人相对多了起来，不大不小的诊所里显得有些熙熙攘攘。李夏赫本就不爱睡在医院、诊所的病床上躺着，就和徐玲坐在沙发上。
　　有多久没生病了，连他自己都忘了，抬头看着一滴一滴的盐水顺着管子流进自己身体里，经脉有些冰凉的感觉。
　　徐玲坐在身旁看着杂志，时不时的又用肩膀拱拱自己，说些杂志上的新奇事件。他靠着墙，微眯着眼睛，淡淡刺鼻的酒精不由得让他想起了那个电话。
　　他可以确定，自己昨晚是有打电话给他，电话通了，他讲了很多话，很多该讲的，不该讲的，统统都发泄了出来……后来呢，就醉了。
　　他怎么样了？从昨晚到现在，他一个电话也没有，好的坏的至少也要给自己一个答案啊。
　　不行，既然自己已经踏出了这一步，能否牵起你的手，蓝天，就让我执著一回。
　　他嘴角微微扬起，拿起盐水瓶，起身走向门外。
　　“你去哪？”她见他脸上有些一样的神采，疑惑的问道。
　　“去打个电话就回来。”
　　说完，径直走向门外，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外面的还是有些冷的，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东张西望，总算找着个地儿把盐水瓶挂号，然后歪着身子费了些劲的掏出了电话。
　　“早知道扎左手了。”他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利索的在电话薄里翻到了他的号码，凝视着号码，犹豫了一下，最后闭上眼睛，眉头紧皱，按下了拨出键——就像昨晚一样，全身释然一松。
　　电话接通。
　　“喂？”他的声音依旧。
　　“喂，蓝天，是我。”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压抑。
　　“是，我知道是你。”他有些想笑，“你怎么了？声音怪怪的。”
　　“有点感冒。”
　　“哼，谁叫你晚上那么晚才回家，到处乱晃。”他微嗔，抱怨的语气中却丝丝透露着关心。
　　“是啦是啦，现在很惨了。”他嘴角灿烂的上扬，还好，能和自己开玩笑就好，“昨晚……就是昨晚……那个事，我还没……你今天能不能……不然我会很遗憾……”
　　他好不容易结结巴巴的说完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感觉身体里一阵热气上涌。
　　“我知道了，你等一下来店里找我吧。”迟疑了一会儿，“先不讲了，我还要忙，你赶紧来吧。”
　　“好。”声音颤抖的说完这个字，他顿时感觉全身都软了下来，这是不是意味着有希望？
　　他不禁抿嘴一笑，似乎才想起外面满是寒气，缩着脖子，躲进诊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