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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墨声动江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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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驼队走在沙漠里。他们要到墨家机关城去。
墨家机关城是什么地方?
有人说那里是天堂,也有人说那里是地狱。但在他们看来,墨家机关城无疑是个很遥远的地方。
不仅遥远,而且还难找。
因为他们已经在沙漠里走了半个月了,周围依旧是漫漫黄沙,看不到尽头。
一眼望去的,全部都是沙丘。翻过沙丘,还是沙丘。但是最要命的不是沙丘,而是他们已经没有水了。
水,在沙漠里,就是生命。
刚进沙漠时,驼队本来有十七个人,十十七匹骆驼。但是现在只剩下了十二个人,十一匹骆驼。还有人和骆驼到哪里去了?
自然是被沙漠吞掉了。谁知道这些灿烂的黄沙下,埋葬了多少人的尸骨?
也许风知道。
风又刮起来了。
风刮的时候,是没办法赶路的。大风呼啸,很快天就暗下来了,恼人的太阳光芒被漫天的沙尘遮住了,气温陡然下降,风声很大,大到什么也听不见。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们却听到了歌声。
“大河向东流呀,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声音很难听,却又苍凉悲壮。这里没有河,也没有星星。无论谁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这么难听的歌声,都会笑的。
但是他们都没有笑,脸上反而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风很大,在这种情况下要传声只好靠内力。让他们十二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天知道唱歌的人内力有多么强大。
而且能把歌唱得难听却又苍凉悲壮的,只有公输。
狂风呼啸,歌声盘旋。
忽然又有歌声传过来了,“昆仑颠,江湖远,花谢花开花满天。”声音轻灵,是女孩子的声音。
狂风料峭,歌声萦绕。
十二个人的心中却升起一阵希望。这种希望掩盖了恐惧,掩盖了半个月的疲惫。
四周突然安静了。安静不是说没有声音,而是说周围只剩下了风声。
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风渐渐停了,太阳又重新露出了毒辣的光芒。十二个人才得以看清眼前的两群人。
不仅有人,还有十九个。
公输家族来的十个人,是十个精壮的大汉,赤裸着上身,露出身上结实的肌肉。
另一边只有九个人,领头的是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其中一个一身荷色的衣衫,眼波流转,漆黑的眸子溢满灵动。另一个女孩子却冷冷的,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整个人就像一柄刚出鞘的剑。
她的手上也的确有一把剑,剑名九歌。
她们身后的七个男子都很瘦小,不像公输那么壮。但是他们手上的诸葛连弩一点也不瘦小。
公输门人中最精壮的大汉上前一步,说:“墨家三星有双星都来了,看来我们的面子一点儿也不小。”
这无疑是一种讽刺。那个荷衣女孩子说:“咱们墨家一向好客,别说是你们,就是阿猫阿狗来了,墨家都会收留的。”
那大汉冷哼一声,说:“天机星墨星敏,罗刹星墨星素,你们今日定要得罪咱们公输?”
墨星敏扬了扬眉,说:“你错了。”
“哦?”
“有两点,第一点,是公输得罪墨家,不是墨家得罪公输。第二点,这里是沙漠。”
那大汉没有再说话。和天机星说话,是自讨没趣。所以他就突然出手了。
他就像一只危险的豹子,扑向墨星敏。
可是他忽略了墨星素。
等他意识到了墨星素的存在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剑已出鞘,人已死。
还有公输家族的人呢?
自然是死了。七架诸葛连弩齐发,怎么会不死?
黄沙漫天,他们的尸骨很快被沙漠吞噬掉了。
~~~~~~~墨家机关城~~~~~~~~~
墨家有三星。
罗刹星墨星素剑法无双;琉璃星墨星灵轻功无双;天机星墨星敏聪慧无双。
现在三星聚集在议事大厅中,不仅有她们,还有墨家族长墨飞卫。
厅上还有一个人,驼队的领头人,花义。
花义向墨飞卫抱拳行礼,说:“多谢各位救命之恩,花义无以为报。花义本江南花家之人,奉老
爷之命来寻找墨家村。”
花义自顾自接着说道:“现在公输已越来越猖狂,他们甚至威胁朝廷,人人提起他们都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而今只有墨家能与他们抗衡了!”
墨星敏扬了扬眉,说:“所以,你想让我们去对付他们?”
花义没有说话,有时候不说话也代表默认。
墨星敏接着说:“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我们的风险很大?”
花义闭上了嘴。
墨星敏又说:“你还知不知道,墨家祖师爷的祖训是‘非攻、兼爱’?”
墨星灵悄悄拉了一下妹妹的袖子,小声说:“族长会决定的,你少说两句。”
墨星敏有扬了扬眉,她好像很喜欢扬眉。她不再说话,退到了一边。
墨飞卫挥了挥手,说:“这件事我会考虑的,墨琴墨棋,带花公子下去休息。”然后他身边的两
个婢女福了福身,答着“是”,花义也向他抱拳一礼,离开了议事大厅。
墨飞卫看向三星,向她们招手,“你们过来。”
墨星敏又扬了扬眉,说:“看来你好像考虑过了。”
墨飞卫点头,“不错。”
“而且你准备让我去?”
墨飞卫没有回答,墨星敏继续说道:“因为我是天机星?”
“不完全是。”
“还有什么原因?是不是因为我曾经离开沙漠,在边境城市待过?”
墨飞卫点头,“这次你可以正大光明的离开墨家机关城,不用偷偷的溜出去了。”
墨星敏苦笑,“看来我好像非去不可了。”
“你可以先去江南花家。”
“我知道。”
“有什么要准备的?”
“水,帐篷,骆驼。”
“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
“这么快?”
“是的。”墨星敏又扬了一下眉,“不过花义你自己解决。这次我只要一个人去,谁都别想跟着
我。”
墨飞卫苦笑,“好像我有些后悔了。”
墨星敏说:“那么,是谁想让我去的呢?”
“好像是我自己。”墨飞卫还是苦笑,“你先去准备吧,见到公输家族的人要小心,不要与他们
硬碰硬。”
“我知道,我只是天机星,并不是罗刹星。”
墨飞卫还有什么话可以说呢?好像没有了。所以他就让她们三个回去了。他在议事大厅坐了一会,暮色四合。
沙漠。
烈日高悬。
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沙丘上却出现了一抹亮色。
墨星敏牵着骆驼,慢慢地走在沙子上。骆驼背着水,背着帐篷,跟着墨星敏向前方走去。
墨星敏好像很悠闲。她今天穿了一套蓝色的衣衫,不是因为她喜欢蓝色,而是因为蓝色看着凉
快。
太阳诅咒般的照着沙漠,骆驼都快累趴下了,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
她们已经走了两天了。又爬上一座沙丘,看见了沙漠边缘的城市,格尔木。
墨星敏扬了扬眉,加快步伐朝格尔木走去。
前方却出现了人。
不仅有人,还有六个。
出现六个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六个人都七孔留血,显然已经死了。他们被绑在木桩上,木桩插在沙漠里,摆成北斗七星的形
状。
还有一颗星呢?是不是天机星?
是谁这么残忍,让他们死了也不安稳?
墨星敏出了一身冷汗。
在太阳灼烧的沙漠上,她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她发现,这六个人的太阳穴都高高隆起,是内功练到极致的表现。
她还看出来,杀死他们的人,只用了一招,就让他们身首异处,葬身沙漠。
为什么要杀死他们?难道是有人警告墨星敏,让她不要动公输家,否则会变成北斗七星的最后一
颗?
可惜他们不了解天机星。
不管前方会有什么危险,墨星敏都不会退缩。
她牵着骆驼,继续向格尔木走去。
有什么危险在等着她呢?
格尔木虽然只是个边塞城市,但总的来说还是比较繁华的。
墨星敏已经决定先把骆驼卖掉,然后去襄阳,再去洛阳。
可是墨飞卫让她先去江南花家,她为什么先去襄阳?
谁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呢?只是她决定了的事情,就没有人能改变。
她将骆驼卖掉的时候拍了一下骆驼的驼背,说了声:“哥们儿,再见。”然后她就雇了辆马车,
去襄阳。
车夫是个看起来很老实的人,他很健谈,一边赶着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墨星敏聊着天。他
说:“姑娘去襄阳干什么?襄阳其实没什么好玩的。”
墨星敏说:“我知道。”
车夫又问:“那您还去干什么?”
墨星敏又说:“你可以猜一猜。”
车夫笑了,“您真会开玩笑。”
墨星敏苦笑,“我并没有在开玩笑,因为我到不了襄阳。”
车夫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是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慌乱。他说:“为什么?”
墨星敏说:“因为你不是马车夫,这条路也不是去襄阳的。车底还有一层夹层,我相信里面还藏
了两个人吧。”
车夫的脸像抽筋了一样一下一下的跳动,他很局促的笑了,说:“姑娘你在开玩笑?”
墨星敏冷冷的说:“我没有在开玩笑。你不用装了。你可以看看你的手,那么白皙细腻,说你的
手像葱的人一定是头猪。哪有这么好看的葱?你这双手一看就知道不是马车夫的手。马车夫的手
常年挥舞马鞭,他们的手上一定会长茧。”
车夫冷笑了一下,说:“我以为我已经天衣无缝了。你是怎么看出来车有夹层的?”
墨星敏说:“因为你的车走的时候留下的痕迹比其他的马车要深一些。”
车夫冷冷道:“不愧是天机星。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上车之前。”
“那你为什么还要上车?”
“因为我想看看你们想干什么。”
“你不怕死吗?”
墨星敏笑了,“我运气一向不错。”
马车在荒郊野岭飞驰,渐渐的远离了有人烟的地方。周围已经看不到房子,看不到炊烟,看不到
人了。能看到的只有树,这和沙漠倒有点儿像。
郊外竟然有一块空地。
现在,那辆马车就停在空地上。
车上无人,人已下车。
空地上多了四个人。除了被五花大绑的墨星敏和车夫以外,还有两个人就是从夹层里钻出来的。
墨星敏眨眨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两个人。那两个人魁梧健壮,冷冷地站在那里。看起来像是练硬功的高手。车夫冷冷的说:“墨星敏,你还在看什么?”
墨星敏扬了扬眉,说:“他们的体积这么大,是怎么钻进这么小的夹层里去的?”
车夫又冷冷的说:“你先关心你自己吧。”他拔出剑,指向墨星敏,说:“今天让你葬身这
里。”
墨星敏又扬扬眉毛,说:“你要杀我?”
车夫冷哼一声,并不说话。墨星敏继续说:“那么你刚才在格尔木的时候本来有很多机会动手,
为什么那个时候不杀我?”
墨星敏冷笑一声,“因为那个时候有人跟踪我,你怕暴露了身份,所以费这么大周折帮我摆脱了
跟踪我的人,才来杀我,对不对?”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跟踪我的人,是墨家派出来保护我的,对不对,公,输?!”
车夫浑身一震,冰冷的眸子里杀机涌现,“你不该知道这么多。怪就怪你太聪明了。”
事实证明,墨星敏的运气还是不错的。远远的忽然传来了马蹄声,车夫举剑欲杀墨星敏的时候,
三点寒光已经射入了车夫和两个大汉的膝盖。他们踉跄了两步,跪坐在地上,膝盖传来钻心的疼
痛,更可怕的是从膝盖蔓延出黑色,黑色还在不断侵蚀他们的身体,很快,他们的腿就完全变黑了。车夫咬咬牙,举剑斩断了黑色的腿,鲜血汩汩的流出,到处蔓延着血腥味儿。
“好厉害的透骨针,好厉害的毒。”墨星敏目睹这一切,忽然觉得很恶心,很想吐。无论谁闻到血腥味儿,都会想吐的。
这时马蹄声渐近,可是马上竟然无人。人呢?人已在树梢上,足尖点叶,双手抱臂,是个年轻的男子。剑眉,星目,薄唇,勾起一抹邪邪的笑。一头长长的飘逸的黑发用一根银色的带子束起,斜斜的刘海遮住了宽阔的额头,微风飘过,叶子晃动如常,轻如无物。
“嘿,哥们儿。”墨星敏朝那人喊道,“你是来救我的,还是来杀我的?”
那人说:“救你又如何,杀你又如何?”
墨星敏说:“如果杀我呢,那就应该再发一枚暗器下来,看我躲不躲的开咯。如果救我呢,就应该下来帮我把绳子解开。”
那人笑了,说:“好像有点儿道理。”
“你错了,”墨星敏又扬了扬眉,“不是好像,是本来就是。不是有点儿,是相当有。”
那人从树上跳下来,衣衫被风吹的鼓起来,宛如天神降临。他说:“有道理,看在你这么伶牙俐齿的份儿上,我就帮你解开绳子吧。”
断了腿的车夫突然咬牙切齿的说:“阁下与公输作对,意欲何为?”
墨星敏冷笑,“对不起,你们根本不姓公输,对不对?”
车夫沉默了。
墨星敏继续说:“你们想嫁祸公输,让墨家与公输仇怨更深,好让你们的主子坐收渔翁之利,对
不对?”
车夫还是不说话,他不说话不是因为不想说话,而是因为他已经死了。
他在嘴里藏了毒药,一旦事不成,他就只有死。他不能给别人拷问他们的机会。
另外两人也一样。连拉车的马也倒下了。
寒风吹过,地上多了三个人和一匹马的尸体,还有满地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