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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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会觉得，这二十来年，活得跟做梦似的。
自己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在做着这些事？
想想自己都会觉得好笑，打着天下苍生的幌子，只不过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点点执念。
洛月站在墨城最大的胭脂水粉店门口，看着里面来来往往三五成群挑选着胭脂的女子，心里划过淡淡的哀伤。
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大约是累了啊吧，许久没有这种消极的念想了。
洛月抚了抚自己的额角，闭了闭眼，将嘴角稍稍上提了些许，抬脚跨过了门槛，冲里面那个年轻的姑娘走了过去。
那姑娘不过十三四岁，脸上还尽是些青涩，神情多少有些紧张地站在长长的柜台后头，左左右右地来回盯梢着来来往往的女客，生怕一个不注意被顺走了什么东西。
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有个人直直地朝自己走了过来。
“姑娘，”洛月噙着一丝淡笑开口，目光里是浅浅的暖意，“给我一支眉笔。”
那女子微微一愣，只觉得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眼，竟是有些愣神。
面前那人虽是穿着一身粗布的衣裳，却是井井有条，领口袖口干干净净，一头的青丝好像一块上好的绸缎，松散地搭在肩上，如玉的肌肤上一双淡粉色的薄唇，一对眸子明亮得让人一时间挪不开眼。
“姑娘？”洛月看着面前一下子有些发起呆来的姑娘，轻轻一笑。
“呃？”那女子猛然回神，顿时羞得两颊绯红，有些不知所措地抬手想要掩着脸，却是一眼看见自己袖口上的几块粉斑，更是有些窘迫地攥紧了握在手里。
“姑娘，可有眉笔？”洛月于是又柔声地问了一遍。
“有、有。”那女子慌忙抬头又看了洛月一眼，一边在身边的物什里翻来找去，待原本井然有序的一堆东西多少有些杂乱的时候，终于拿出一个笔筒那么大的东西来，“给。”
“多谢。”洛月含笑抽出一支，递过去一小串铜板，也不顾那姑娘两眼有神地盯在自己脸上，伸进衣袖拿出一张淡粉色的梅花签来，就着柜台，用那只眉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送给你。”洛月将那只眉笔和梅花签一并递到那姑娘面前。
“这。。。多、多谢。”那女子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信，回过神来却是看见洛月将那两样东西放在自己面前似是转身要走，于是立马拿在手里，声音有些颤颤地道，“公、公子走好。”
“嗯。”已经一脚跨出门槛的洛月回眸淡淡一笑，立即引得周围一帮女眷一片脸红心跳，更有几个回身向柜台那边飞了几个吃味的眼刀。
这般简单地活着，却也不错。
洛月脸上还有一丝淡笑的痕迹，一出门却是遇上怀揣一只油纸包，嘴里还叼着一块烤饼的姬宣韶。
此人这几日没干别的事情，除了吃喝，便是满大街的寻找青楼楚馆，似乎这王城刚刚逝去的那个主人，和自己一丝干系也没有的模样。
“王子吃得可尽兴？”洛月有些无奈地压低了声音。
“尚可。”姬宣韶三两口吞掉了那只饼，嘶嘶啦啦拆开那个油纸包，露出几块不知是杏仁糕还是梅花糕的东西，伸出两个指头捻起一块来放进嘴里，“中原的东西倒是比我们那儿的精细，就是太少。”说完搓了搓手指，将上面沾上的细粉弄干净。
“王子，”洛月暗吸了一口气，两手抱在胸前，“在下给王子下的那毒虽然性子极烈，却也不是立马会死，王子大可不必每顿都当断头饭来吃。”说着瞥了一眼姬宣韶怀中迅速见少的糕饼，补了一句，“还请小心脾胃。”
“哼，”姬宣韶将空了的油纸袋揉成一团随手一丢，“啪啪”两下拍了拍手掌，“吃不穷你，倒是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来，弄得一干女人脸红心跳地发/春？”
“那是我的事，与王子何干？”洛月轻描淡写地牵了牵嘴角，转身向大街的另一头走去。
胭脂铺的里头，那女子被一群少妇小姐的瞪了个彻底，唯唯诺诺地拿着那一笔一纸缩在柜台后头，好不容盼了个年长一些的女子出来接了她的位子，连忙慌乱地往后头走去，沿途还带倒了一张圆凳。
然而一出铺子的后门，刚刚还娇羞欲滴的脸立即凉了下来，眼神凛冽地四下一扫，将那张梅花签放进前襟之中，“嗖”地一下窜上了墙头，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身影。
那厢，洛月在墨城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逛了大半天，偶尔在街边的茶水摊上停个一时半会儿的，要一杯粗茶润一润嗓子，看着来往的人群，默不作声地一座便是好一会儿。
姬宣韶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他自然知道自己跟着的这人没那么无聊会想着去调戏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然而无论如何事情都与自己干系不大，到了这种时候，不过是个混吃混喝的将死之人。
于是姬宣韶一便注意着不要跟丢自己的移动钱袋，一边顺带将沿途的吃食尝了个遍。
傍晚过后，天色渐暗，路上的行人多少有些匆匆。洛月拍了拍身上的衣衫起身，将两只手拢在袖子里，回身看了不远处的姬宣韶一眼，微微一点头，举步向前走去。
正停在一个泥人铺前头的姬宣韶挑了挑眉，那人虽然依旧一副清清淡淡的表情，但是步子却是比白日的时候紧了不少，大约是去干正事，于是也立即转身跟了上去。
一阵七拐八拐之后，洛月并没有回两人住着的客栈，反而向着相反的反向越走越远。姬宣韶也不多说，有样学样地将两手抄在衣袖里，不紧不慢地跟着。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洛月终于停在一扇门口。
确切地说，是一个宅子的后门。
两人刚刚站定，那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一条小缝，大约里面一直有人在等着。
门后那人只探了一眼便将那门开大了不少，躬身立在门边行了一礼，却也不说话，只待两人走了进去，便转身将门关好，随即快行两步上前，提起一只挂在树杈上的灯笼在前头引路。
姬宣韶四下打量了一下这宅子的模样。
不过一间普普通通的宅子，几间厢房一个院子，大约不是个有钱人家。
洛月半闭着眼跟在那人后头，之间那人将两人引到一间茅屋的门口，将手上的灯笼挂在一边儿的树上，微微侧身一偮，不等洛月有什么表示便走了进去。
“轰！”片刻之后，只听见一声不高不低的声响，洛月不等那人出来便走了进去，姬宣韶见状也抬脚跟上。
大约是一件仓库，泛着些许的霉味，四周堆满了各种物什，此刻中间的地上却是有一个黑黑的洞口。
那引路人冲洛月点了点头，便只身出去。
洛月闭了闭眼，抬脚向下走去。
一条地道拐了几拐最初的下坡之后是一段平路，约莫走了两柱香的时间，便开始渐渐向上，沿途有不少岔道，然而洛月似乎是事先知道路线，完全没有丝毫的犹豫。
待在此见到光亮的时候，姬宣韶发现自己站在一件厢房里。
却是比来时的那间好了不知道多少。
姬宣韶迅速地四下一扫大致弄清了屋子的布局，随即回神看着面前站着的几人。
一名女子，面容长得极美，看不出年岁，然而那眼神中的冷冽隐约让人觉得已经不再年轻；一名男子，身材很是俊朗，穿着一件黑色的劲装，光是站在那里便让姬宣韶的神经绷紧了不少；墙角那边似乎还有一人，姬宣韶微微侧目，发现竟是白日胭脂铺里的那个女子，然而此刻的眼神与周身的寒气却好像是完完全全换了一个人。
哼，果然。姬宣韶在心中冷冷一哼。
立在身边的那女子似乎对自己极为防备，只待洛月一走出来便将他拉到身边，同时向前侧跨一步，那架势，似乎是要挡在两人之间。
“无妨。”洛月轻轻一笑，微微摇了摇头。
“人呢？”洛月将那女子的注意从姬宣韶身上唤了回来，挑了挑眉找了一张椅子就近坐下。
“嗯。”那女子皱了皱眉，冲着墙角站着的那人点了点头，之间那人迅速一闪身不见了影子，片刻之后，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扛着一个布包走了进来。
“唔！”布包被摔在地上的时候发出一声闷哼，那黑衣人蹲下身解开绳结，从里面了拎出一个半昏不醒的人来。
“裴纪莲书房里的侍书，算来今日该是他当值。”
“嗯。”洛月点了点头，示意将那人带下去，随即转向身边的那个女子，“我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那女子脸色一迟，抿了抿嘴。
“怎么？”洛月看在眼里，心中隐隐有些失落。
“武王死了，祈王在络泽河下游找到了他的尸身，已经。。。泡烂了不少。”
“嗯。”洛月面色没变，微微垂下眼睑。
一边，姬宣韶忽然斜着嘴冷冷一哼，“你倒是不信。”
“怎会。”洛月闻言抬头，冷冷一笑。
“还有。。。”那女子似是有些犹豫。
“什么？”洛月有些诧异，面前这人应该不是这般踌躇的性子。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若是现在收手，应该还来得及。”
“出了什么事？蝶衣？”洛月眯了眯眼没有回答。
面前这女子既是蝶衣，然而面相却是与玉桓中的那个蝶衣完全两样，洛月心下想了想，自己大约已有十来年没见过这人的真面目了，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原来那副模样。
“祈王。。。大约知道主上在帮助宁佑旭的事了。”
“。。。”洛月皱了皱眉，只是一瞬便又松开，“哪里漏出去的？”
“似乎是宁佑旭那边。”
“哼，老狐狸。”洛月面上一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嘁。”
众人闻声转头，只见姬宣韶一脸的嘲色盯在洛月脸上。
“王子有何赐教？”
“哼，”姬宣韶咧嘴一笑，“那莫涵最是猜忌，此人自小便是勾心斗角之人，你在这里劳神伤身，没准一会去就被他打入天牢。”
有那么一个瞬间，洛月觉得当年骑在马上气场飞扬的那人又回来了。
蝶衣闻言狠狠地瞪了姬宣韶一眼。
“主上。。。”
“无妨。”洛月抬手打断蝶衣，“当务之急不是此事。”
“。。。”蝶衣复又抿了抿嘴，“好。”说着从身后的小几上拿起一个扁扁的布包，几下打开，里面却是一张人脸。
姬宣韶又挑了挑眉。
和刚刚地上躺着的那人一般模样。
“你要怎样？”姬宣韶斜斜地看向洛月。
“呵，”洛月瞥了他一眼，有淡淡的流光溢出，“听闻周王今夜招户部大员于御书房，在下怎能错过？”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9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