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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   火光依旧弥漫,有什么在火中燃烧成了灰烬,杀伐之声依旧不歇,只一盏茶的功夫,杨邢二人胜负已定,杨岳臣虽因先前的消耗有些疲惫,但他武功卓绝,招式变化无穷,手握之剑又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神兵,邢毅不过一介武将,虽生猛有力,但比起杨岳臣的多变,还差得远,不至百招,他已落了下风,抵挡得有些吃力,而杨岳臣却显然未尽全力。
      柳烟见势,扬起一个胜利的笑容,望着杨岳臣手中之剑划过邢毅的脖子,瞬间他的身子便一分为二,头颅被抛飞出去,滚落尘土,血洒处,艳丽如花。
      柳烟走至杨岳臣身边,两人相视一笑,安军因这变化也兴奋了起来,军心大振之下反击得更为猛烈。
      然而两人还未高兴多久便发现了问题,匈野之军因邢毅的死虽有些慌乱,却也仅是有些而已,并不见退兵之势,那么,理由只可能是一个,两人同时皱起眉头,有个不好的想法上了心头----邢毅并不是此战的主将!如若不是邢毅,而又能命令莫喑和他的人,一定更强,匈野之人崇尚力量,武功高于他们的人还未能够让他们折服,只有远远胜于他们的人才能使他们甘愿为其效命。现今安军折损惨重,杨岳臣多处受伤,若再来个强者,恐战况不容乐观!
      正当他们寻思间,有着八匹白马的马车在厮杀深处从容的行来,只见那明黄色的车帘在夜风中飘逸着,于火光的映衬下,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之车,华贵且令人不安。里面所坐之人,想必便是匈野之军的主将。
      主将的到来并未使匈野军停下厮杀,他们恍若未见,依旧疯狂的嗜血。片刻,马车已至柳杨两人面前不远处,只见一个匈野军在那车旁跪下,禀报道:“参见王子殿下,邢毅将军以及莫喑副将战死,我军死伤不计,敌军损失惨重,约莫破晓之前便能攻下虹城!”
      一个慵懒的声音从车内传出,说道:“恩,下去吧!”
      “是!”那将士应完,便退了下去。
      “杨兄,别来无恙啊,当初观月楼一别,在下可想念得紧啊!”
      杨岳臣一听,心头紧了紧,握成拳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柳烟不解的望向杨岳臣,他两认识?但看见杨岳臣的表情,知是不妙,听得他从嘴里吐出三个字:“季,倾,桓!”
      季倾桓?柳烟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霎时心头大震,这个名字,她怎会不知?当今武林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季倾桓,与白木然并列武林英雄榜第一,所携之剑,更是在兵器排行榜上位列第二的落辉。她怎的也没想到,这武林第一人竟是匈野的王子。杨岳臣在状态最佳时期尚不能确定与之抗衡,何况如今他以力竭。成败已定,天终是要亡大安的。
      忽然,寒光乍现,只一瞬,马车便被四分五裂,一褐衣男子伫立其中,肩披貂裘,青丝及腰,配上倾国倾城之貌,宛若仙人,柳烟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便恍悟过来,难怪听闻季公子人前总是带着面具,这等容颜,不知道会醉倒多少红颜,必会给他带来诸多麻烦。
      哪怕在这生死关头,柳烟也不觉一呆----这天下除了杨岳臣与白木然,谁还能配得上他季倾桓?
      而季倾桓怎知柳烟心中所想?只见他款步迎上前来,望着柳烟道:“魅影柳烟,当真风华绝代!莫喑死于你手,也在情理之中!”
      杨岳臣见柳烟没有吱声,看着她呆滞的神色便知道她又在意淫了。有些无奈的将她推醒。柳烟被这一推,惊醒过来,有些尴尬的说:“嘿嘿,武林第一高手,今生得此一见,不枉我江湖四年的漂泊。”
      季倾桓见到他们二人的行为,眉毛一挑道:“二位真是好兴致,在今之形势下还能如此从容,季某佩服!”
      “季王子过奖了!”杨岳臣望见季倾桓眼底的杀意以起,知是要开始战斗了,上前一步,将柳烟隔开。
      季倾桓见此,冷哼一声,拔出剑来,运起内力,便是一剑,杨岳臣挥剑扛下,柳烟见机向后撤去。
      望着纠斗在一起的两人,她咬牙想到:“大哥伤势严重,必定抵挡不住季倾桓的,现下安军也已筋疲力尽,胜算实在渺茫,如今也只能豁出去,能杀多少匈野之人便杀多少!”下定决心后,她便埋入了杀伐之中。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由原先的凄凄沥沥逐渐变成了倾盆之势,烽火在这大雨之中归于寂静,整个战场暗了下来。那被染红的万里黄沙,被雨水冲刷着,凝结了的血液被汇在了一起,潺潺的向东流去,仿佛那尽头便是白骨的归宿。
      厮杀声渐弱,淹没在雨声之中,世界有了一丝的清净,柳烟单膝跪地,低着头喘息着,她的脸隐于黑夜之中,看不清表情。她已经快到极限了,眼睛有些发晕,手只要微一使力,便会发抖,而匈野之军好似杀之不尽。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雪,那是记忆里最为温柔的雪。在雪的深处,有她最眷恋的三个人,他们在雪中谈笑风生,笑颜间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烟儿,你还好么?烟儿………”
      谁在唤她?
      “小烟?”
      她吃力的抬头,寻找声源。抬眼便看到了一张染满鲜血的脸,满载着担心,那眉睫,看了,令她心安,脑袋终于有了一丝的清明,她微弱的唤道:“大哥…”
      “是我!你怎么样?”
      “没关系,我还可以坚持!”说着她淡淡的扯出了一个微笑。
      杨岳臣听完,点头说道:“好,烟儿,时间不多了,你听大哥说,你现在,马上逃离这里!”
      柳烟一听,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头道:“不,可,能!我说过我会在这里陪着大哥直到最后一刻的。你放心好了,我还可以战斗,决计不会拖累大家的!”
      杨岳臣摇摇头说道:“你必须走,以你的功力,逃脱不成问题,我会让人为你杀开一条路,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除了烟儿,我不知道还能托付给谁!”
      柳烟望着他,咬紧下唇,杨岳臣拂上她的脸颊柔声道:“帮大哥好好守护这座城,让百姓少受些苦难,大安已经走到头了,如果说国破不可避免,但是至少还能为黎民选择一个明主,烟儿要好好帮大哥看着!只有烟儿能够做到,只要烟儿活着……就能做到!”
      “………大哥………”柳烟低低的唤了一声,眼已湿了。
      “答应大哥好不好?”
      “……”柳烟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片刻,她深吸一口气,重重的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这才是我的好妹妹!”杨岳臣开怀一笑,将她拥入怀中。
      “………还有一件事需要烟儿帮忙。”
      “你……说吧。”
      “离开后,若见到楚洛,就与她说一声,我……回不去了……告诉她别难过,好好活着。”
      心痛得快要窒息了,柳烟瞪着朦胧的眼睛,回拥住杨岳臣,颤声说道:“……好……”
      杨岳臣听她答应了,再紧了紧怀抱,随即起身,提起剑对柳烟道了声别便转身离去,没再回头。
      季倾桓伫立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那一幕,看不清表情,一身褐衣虽有血痕,但整个人还如初见时那般华贵,柳烟伸手想挽留那离去的背影,可手却僵在半空,喉咙干涩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会死的………
      此次一别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了……
      ………………
      脑袋好沉,腿已没了知觉,想就此睡过去,不再醒来……她这样想着。
      可是她不能!她还有事情要做!
      想到此,她一狠心,提起双刃,对准自己的腿便是狠狠的一刺,腿因巨大的疼痛,恢复了些知觉,她艰难的站起来,杨岳臣派来的人已经到了,个个身上都挂了不少伤,但从气息上看,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
      一个脸上带着疤痕的男子对柳烟说道:“杨将军派我等来护送柳姑娘离开,时间不多!我们马上行动!”
      “好!谢谢!”
      男子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一行人便向城内奔去。
      不知道有多少的追兵,不知道倒下了多少人,不知道那护送她的人里又死了几个,她只知道要跑,没了性命真就什么也无法做了!
      不过百二十米的路途,却花了她大半的力气,几次欲昏死过去,但终究还是挺了过来,进城门的那一刻,保护她的十个人只剩下了三个,他们没有跟着柳烟离开,在城门外对柳烟说了声保重,便将城门合了起来,毫不犹豫的回身冲回了那战场。
      这边的杨岳臣望着城门的那一幕,微微一笑,她一定可以活下去的,他的烟儿可是很厉害的呢。
      “你是个英雄!如若我们生在盛世,也许能成为朋友!”季倾桓淡淡的说道。
      杨岳臣一听,轻蔑一笑:“如若生在盛世,杨岳臣也许便不再是英雄了!”
      “哼,也许是吧!”季倾桓说完,拼尽全力,向杨岳臣砍去,落辉剑身发着寒气,斩断了杨岳臣的剑,再划过了他大半个身子,季倾桓回剑又是一刺,落辉便没入了杨岳臣的心脏。
      厮杀停止了,城终究是破了,雨还在下,那么的疯狂,破败的虹城在雨夜之中,孤寂的伫立着,显得凄厉,似为这尸横遍野而悲切着。
      不知觉间,破晓已至………
      季倾桓冷冷看着杨岳臣向后倾倒的身子,抽回了剑。
      而杨岳臣,在他失去知觉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一抹白色的身影,他笑了………

      多年后,这夜之战被记载在了大庆的历史文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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