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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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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台里的工作慢慢变得顺手,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你所需要掌握的只是规矩。中午档的本地旅游咨询和晚间的心灵空间摸透后也无非是照本宣科的东西,空档档的直播室里没有交流的对象,耳朵里听到的是自己苍白的声音游离在心仪的音乐之外,音乐无一不是选给林浩听的,有他最为喜爱的,也有自己偶而释放心情时寻到的作品。稿子太半是些人生感悟的散文,基调多是上扬的,彩虹总在风雨后,失落的,失业的,失恋的,失去的,我知道人生有很多痛苦,但从不知原来有那么多,多到几人能承受生命之重。高兴时我也会娓娓道来阳光色的句章,麦芽香的情感;更多的时候自己是彷徨的,爱的已经太深,一颗心总是要回到林浩身边才会安定下来,只是待在能看到他的地方,就仿佛又有了翻云覆雨的能耐。无论节目是做到深夜,还是忙到凌晨,我都不会选择在台里留宿。幸好学校是公交车的终点站,无论我睡得有多熟,都不用担心会坐过头。
那天雪炭出现在绘图室时,我的图仅剩下最后的加粗工作了。
“半夜三更的,你跑这来干吗?”我的话音里全是轻松,应该听不出疲惫来。
“你的烟抽得太多了,天这么冷,怎么也不见你回宿舍加衣服?”他究竟是什么来意,我扶了扶头,突然有人出现在教室里打断了手头的工作,发现自己很困了。真想好好睡上一觉,睡在春暖花开的风中。
天很冷了,连日来的寒流把这个热带海洋性气候的城市搅得天怒人怨。这里的人都说许多年气温没这么低过,天冷得异常过瘾。狂风将校园的小道铺上一层细碎的紫荆花,离离弃弃的花瓣成为这季冬日里我心中的唯一。
我趴在绘图板上,架上长尺准备先加粗最不用动脑的外框。“你要是没送过来,我就打算画完回去取了。”
雪炭关掉了放在门口一张桌上的单放机,然后从手中提的塑料袋里取出一件衣服和一个饭盒。“有你这么懒的人没,没看到风把树都快吹倒了还不关窗。哼,说你会回去鬼才信,你在宿舍里足有几十天没露面了吧。”我打开了他送上来的饭盒,哇塞,这小子从哪搞来的排骨鸡饭,“不是吧,本事见长啊。这么烫明显是刚出锅的,从哪弄来的?”
“有,你就吃。今天我们几个吃剩的,刚刚折在一块在电炉上烤热给你拿来了。”
“这样子,那我申请天天吃你们的剩饭。走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吃有阶级兄弟口水的剩饭。”
干掉一碗饭,我又满身是劲了。斜着眼睛看看雪炭“你还不回去睡,等狐狸精呢?”
“你这么一说到提醒我了,你该不会真是何方妖魔附了线线的身吧?总感觉这段时间哪里怪怪的......”“咣,靠,啊!!!。”
教室里掀起一阵怪风,在雪炭话音还未落地时,“咣当”一声吹开了刚刚被他牢牢卡住了的窗子。身上才有丝暖意就被这么吹上一口,我怒火冲天的狂“靠”;更怪的事发生了,教室里仿佛太空梭直冲而上的陷入一种漆黑,那种让人窒息的黑,还留有光影似的坐在对面的雪炭凄厉的惨叫“啊!!!!!!!!!”我顿时傻眼。
“雪炭?”
“啊!!!!救命啊!”
“怎么了?说话”
他用抖得很厉害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小声说“你,你的眼睛是绿的!”我毛骨悚然的冷笑。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随了我,第二从了我。”
“哈哈哈,哈。妈的,我还是黄花闺男呢,从了你,让人家以后怎么活啊?”
......
借着火机,两个人踹桌踢椅的关好了教室里的门窗,电还是没来。外面已是暴雨如洪,明摆着哪都去不了了。“这种下法,两个小时就下够了岛上人一年的用水量。”我点上烟,披上雪炭刚刚送过来的那件外套,满足的就象画上那蹲在房檐下晒着太阳的农家老大爷。你说这人要是走起运来真是想挡都挡不住,一碗热腾腾的排骨鸡饭,一件足以在西伯利亚流浪十年都让人有如置身夏威夷的棉外套,“哈哈哈哈哈”我得意的笑
“拜托,别笑的那么□□,一会真让你招来点什么,我们双拳难敌四手。”雪炭受不了我这么幸福。
“你说说,你怎么就想起来雪中送炭的?对啦,你不是说有两哥吗?不会叫一个叫李中炭,一个叫李送炭吧。”
“哼,瞧你那点文学操守...,意境什么叫意境懂不懂,我们哥三分别叫李雪中,李雪送,李雪炭,一个雪字意境全出。”
“少来少来,跟我别来这套八股,酸不酸?嗯,不过仔细品一品,三个名字当中确以你这两个字最佳:色调上天壤疏异,音调中暗携一统,既精致又大气,既妩媚又清朗,既浓烈又疏淡,既......”
“你的马屁拍得既不臭又挺香。”
“闺下果然文采非凡,绝代风华。实乃吾之呕像。”
一笑一笑
“线线,这段时间...”
“嗯,怎么了?”教室里的黑暗并掩埋不了我时刻都清醒着的头脑,雪炭的问题我是躲是答都在一念之间,那倾刻间凭感觉作出的选择从未将任何一点点与未来相关的因素带入。
“没什么,真的有些东西在改变,只是我捕捉不到能具化的细节或者是词句,你明白我的意思,对不对。”
“对!”
“说说吧,看来你好象需要放松。”“是,我需要,anything。”
......
......
......
在我开口之时,已把脑子里所有能转着的念头都清了出去,一颗心在撕扯中浮沉,那一刻我以为我清楚的懂得了抉择的意义。任何一丁点考虑后果的想法都可以让事情重回原点,说与不说都仿佛炼狱,冲动与理智间是场刀光血影的战争。
“我爱上了一个人。”捏灭了手中的烟。
“只是爱上了一个人。”再说出口时心已是暖洋洋的,睡莲掬起的悠香凝成淡淡的笑展在眉间,笑得就象睡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
雪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差点以为你心上那根弦就这样崩断,你的答案在迟一秒,我一定喊停。下文呢?”
“林浩。”
雪炭急促的吸气声,还是有一瞬间冰冷了我的手脚,笑容却随后更坚定的留了下来。现在想来我都以为那个夜里的自己疯了,不顾一切的在荒漠中撒下身上唯一的种子,这颗种子会长成幸福树或开出断肠花已不在重要,它被扔下去时我恍然看到了终结,因果的终结。
“你在开玩笑?”
黑暗,两个人视线无法交汇的黑暗。我沉稳而无聊的回应“嗯,开玩笑的。”
……
“明白了,明白了。。。。。。这个,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以后要怎么办?确定吗?这到底是什么事好事,坏事?”雪炭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远,越来越不象在发问的人。
“坏事吧。”我心不在焉的说,这个被自己想过成千上万遍的问题,不值得再为它伤脑筋了,毕竟思索改变不了事情的性质。
“你爱上林浩?”
“没错。哼”我忍不住冷笑“我常会想着他,有事没事的想着他,人群中我总是那么简单的就找到他的存在,看着他就觉得好满足。他和曾佳在一起,我会疯狂的妒忌;他碰我一下,我就会起反应。干!妈的,FUCK YOU BABY!”
雪炭终于笑出声来,我撒下的那颗种子看到了阳光。
“你可别找机会吃了他,亲两口解解馋说不定你的心思就没了。”
“我吃得了他?这一点你大可放心,线线虽说王八蛋了些,但做事还是讲原则的,强求的咱从来不要。到是你提议的这个亲两把,值得商榷。你去筹划,万一我真的好了,你也算功德无量。”
“要说这推兄弟入火坑的事我做的也不少了,但这回要真送那只羊进你的狼窝估计死了天堂是进不去了。”
“那你还是别推这只羊进来了,再说还指不定谁是羊谁是狼呢,林浩也是个狠角。”
“深以为然。。。咦,你也看出来了,那你还喜欢他?”
“早看出来了。他要不够狠,我凭什么就喜欢他啊?他对我越是不好,我就越喜欢他。”
“NONONO,他对谁都不交心,不过仔细想一想,宿舍里对你还不是一般的好,靠,搞不好,那小子早存下不良心了对你。”
“扯淡。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没腔没调的了。”我换了刚才调笑的口气,重新点上一支烟。
“麻烦给我一支。”
我抽出一支递到雪炭手上,他接过去时抽走了我嘴里的那支。“别打火,晃得人眼疼。”
“没想过要让他知道?”
“没,如果是你你会让他知道?”
“不会。”雪炭答得干脆。
“我也不会,只是撑得挺辛苦的,烦,真想挥刀断水。”
“说给我算是个意外吧!以你的个性,本来谁都别打算知道。别扭的要死,看起来跟谁都好得跟一人似的,其实拿谁都不当真,掉个头就忘一边。真是难为你还知道爱人了。”
“说给你听也实在是撑不住了。不过也只是今天熬不下去了,如果你没进这个教室,天一亮我肯定又来精神了。”我说的是实话,寂寞时会更脆弱一些的。
“你不回宿舍就是躲他吧。”
“嗯,谁让咱惹不起人家呢!”我苦笑“变态。”
“别这么说,虽然我还不是很了解你心里的感受,但我明白你就是干干净净的爱上一个人,无论他是谁,你的爱都不会成为负担。你对林浩的用心甚至比很多眼下所谓的恋爱都要象爱情,我看到的只是爱情。”
我俯在桌上慢慢的睡着了,梦里我的心自由如风,却永远携带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