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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交换条件 ...

  •   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

      朱砂形容狼狈,躺在湖边的地上,一动不动。宫人慑于她的威势,知道方才的暴风雨是她的发泄,都远远地避了开来,哪敢前来打扰?

      人人都知道朱砂的脾气孤僻乖戾,与杀人比起来,这样下点雨刮点风实在是好太多了。

      天空是如此的澄澈纯净,就像念流冰的眸。

      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自己总是见不得这些美好的东西。会有流泪的冲动。

      朱砂轻笑了声,闭上了眼睛。

      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朱砂警觉地睁开了眼睛。分辨出来人,朱砂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

      眼睛却再次轻轻地阖上了。

      方才全力用法力宣泄,忘了那道门禁会因此失去效果。

      心跳得很快。

      那个人会想杀死自己吗?

      如果他也想杀死自己,那该怎么办呢?

      突然很恐惧,恐惧他会像那些人一样。

      那个人的气息近了。

      暴风雨开始后没多久,流冰就从凤栖宫走了出来。由于是宫主带回来的人,因此没有人敢阻拦他。

      趁宫主不在,尽快找到天蜈珠!

      流冰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于是便奔入了雨中。

      然而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简单。朱雀宫依山而建,庞大豪华,美轮美奂,自己冒雨找了很久,依旧没有后山的踪影。

      事实上,直到雨停下来的时候,流冰还是在朱雀宫的主要区域转悠。

      远远地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红衣女子。是哪个宫人被雨淋了晕倒了吗?

      流冰心中一动,连忙赶了过去。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那个绝美的女子。她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发丝散乱,说不出的狼狈。

      她怎么会在这里?流冰心中疑惑,蹲下了身子,轻轻唤了声:“宫主!”

      朱砂没有回答,长长的睫毛却微微有些颤抖。

      流冰又唤了几句,地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流冰心中疑惑,探出手在朱砂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发现她的额头冰凉。

      于是又捉起她的腕脉,发现她手腕上的皮肤呈现微微的粉红,竟是烫得惊人。

      受了风寒吗?她是朱雀宫的宫主,怎么会出现在雨中?

      流冰站起身来,四处打量了一番,才发现这个湖边幽静异常,没有一个人。流冰想要去叫人,却又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犹豫再三,流冰俯下了身子,将朱砂横抱起来,往凤栖宫走去。

      流冰早已经用内力将衣服烘了个半干,朱砂头靠在流冰的胸膛上,甚至能感觉到他微热的体温。脸不由悄悄地红了,嘴角却轻轻地弯了起来。

      快乐如同小鸟一样冲破心门飞入了宽广的天空。朱砂听着树梢上鸟儿啁啾的声音,感受着身边人起伏着的呼吸,突然感觉无比的满足。

      原来自己还是活着的。

      流冰抱着朱砂走近凤栖宫,看到一个女宫人的身影,便将她叫过来,把朱砂交给了她。“照顾好你们宫主。”

      说罢,便转过身想要离开继续去找天蜈珠。

      他是见过朱砂的手段的。他从来不觉得朱砂是什么好人。即便如此,仍然不能见死不救。所以,他把她送到有人的地方,已经仁至义尽了。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站住。”

      流冰一愣,转过头来,发现不知从何处吹起了一阵风,朱砂衣袂飘飘,发丝飞舞,又恢复了之前绝代风华。

      朱砂双眸冰冷,双颊有些不自然的红晕:“你要去哪里?”

      流冰迟疑着说不出话来。

      “天蜈珠可以给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朱砂的声音冷漠,毫无感情。

      流冰眼睛一亮:“请宫主明示。”

      “留下来,做我的护法,我就把天蜈珠给你。”朱砂美丽的眸子微眯,定定看着流冰。

      流冰一愣,袖底修长的双手握紧了。

      “既然连生命都可以付出,那么不如放弃你的自由吧!事实上这样更好一些,不是吗?”朱砂的笑容有些残忍。

      流冰衣袖下面的手紧紧地攥住,骨节发白,昭示着主人的矛盾。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流冰才抬起头来,一脸决然:“好。”

      “一言为定。”朱砂转过身去,“香儿,你带着护法大人去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到了晚间再带他来找我。”

      “是。”立在一边的翠衣宫人毕恭毕敬地道。

      朱砂背对着二人,嘴角轻轻勾了起来。

      疾风寨中。

      任长风为杜月灵输完了内力,轻轻把她平放在床上,又为她盖好被子,默默地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杜月灵一直没有醒过来。虽说这并不意外,可真正看到床榻上那个几乎没有了任何生命气息的人的时候,他的心还是狠狠地揪了起来。

      作为一个大夫,作为一个丈夫,有什么能比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的生命一点一点流逝更残忍?任长风爱怜地抚摸着妻子的黑发,轻轻地在她的额头印了一个吻,才走出门去。

      一见到任长风出来,几个站在族长院子里的村民就走了过来。

      “各位乡亲们的亲人病情现在都稳定了吗?”任长风收起悲伤的神色,询问着村民们。

      “都已经好了,真是多谢任大夫。这是我们的一点谢意……”任长风不忍拂了村民们的好意,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

      突然,任长风感应般地抬起头来,往大门口看去。只见一个蓝衣男子正站在门口,静静看着他。

      任长风怔了怔,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再次见到流冰,他的眼睛竟有些发热。他是平安的!在这个时候,有什么消息比这个更让人安心呢?

      任长风对几个村民道:“你们稍等一下,有人找我。”说罢,便大步走到了流冰面前。

      流冰嘴角挂起了一丝笑容:“师父。”

      听到爱徒的声音,任长风再也顾不得什么架子矜持,用力地拥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是平安的,为师很开心。”

      说话间,声音竟有些哽咽。

      流冰微微笑着回抱了一下自己的师父。

      “师娘她还好吗?”流冰关心地问道。

      任长风的脸色一黯,道:“你师娘灵力消耗过大,现在还在休息。”

      流冰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包由冰蓝色鲛绡包裹着的东西,交到了任长风的手上:“这是从朱雀宫带回来的玉髓,听说这个对师娘很有用。”

      临行的时候朱雀宫主突然将这包东西交给了自己,说是让自己随便处置,没想到真的用到了。

      任长风手微微颤抖着接了过来,“你怎么得到这个东西的?”

      “是朱雀宫主给我的。”流冰微笑着陈述,又从怀中掏出了一颗珠子,珠身漆黑,仿佛吸收了这世间的所有光泽,“这是天蜈珠,烦请师父代我交给小苗。”

      任长风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我代交?”

      “我还有其他的事情,恐怕脱不开身。”流冰沉吟着答道。

      任长风猛地抓住流冰的胳膊,目眦欲裂:“你有什么事情?为师命令你源源本本地说清楚!”

      与流冰这些年的相处他早就已经知道,流冰愈是冷静,事情往往就反而更严重。流冰就是这样一个人,喜欢瞒住所有人,所有的苦楚都一个人扛下来。

      流冰低下头去,许久才道:“我现在是朱雀宫的护法,不能离开朱雀宫所管辖的区域。”

      任长风身子一僵,声音低了下去,“怎么会……”

      “师父,你不必难过,这是我的选择。”流冰的眼神恢复了坚定。

      任长风的表情突然变得沧桑,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流冰,为师无能……”

      “师父,不要这样想。以后徒儿不能侍奉左右,还请师父多多保重自己。还有,请代我向师娘辞行。”

      任长风不再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流冰顿了顿,最终艰难地说出一句话:“师父,请你见到小苗的时候告诉她,我生病死了,请帮我照顾好她,请她连同我的份一同活下去。”

      任长风神情是掩不住的悲伤,许久才道:“放心。”

      流冰交代完毕,在任长风面前直直地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离去。

      夜色中那个冰蓝色的背影早就已经消失了,任长风还站在原地,看着迷茫的夜色,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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