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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要学会给太太安全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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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琴对我的“服侍”终结在妈按下的一声快门里。
我就知道,湘琴无事献殷勤非……呃,肯定没好事就对了。
一把抢过妈手里的相机,我在妈喋喋不休的“不准给我删照片”的念叨声里,准确的把刚才湘琴扒我衣服的照片找出来删掉
——开玩笑,不删?不删留着你们以后给小孩子看?
那我还有没有形象和尊严可言啊。
我走进餐厅,爸和岳父正在吃妈刚做好的点心,香浓的奶香味飘满一屋子。
我随意的在岳父旁边坐下,湘琴过来后就把我旁边的岳父给赶到了另一边,岳父边起身边笑笑的说:“我这个女儿哦,有了老公就不要老爸了。”语气里却是明显的宠爱跟包容。
我正被湘琴逼着和她一起玩“你喂我吃”的幼稚游戏,爸妈忽然一起问我,是不是忘记给湘琴办户籍登记。
我被他们问的一愣,自己刻意忽略的事情被父母突然翻出来,还是当着岳父和妻子的面,真是让我有种没法解释的尴尬跟无奈。
我对人生和未来生活有自己的考量,爸妈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像这样突然插|进来一杠子?我的规划每次都是被他们这样打乱掉。
之前潘达的事是这样,大学就跟湘琴结婚也是这样,现在又是。
湘琴被爸妈关于“户籍登记”的解释吓到,催着我去办登记,我瞥了她一眼,咬着巧克力卷上楼去了。
我知道,在我身后他们的表情肯定不会多好看,但我现在真的很烦,懒得解释。
说来也巧,从那天之后,我连续三四天都睡在了学校的实验室里。
医学系的杜教授正在做一份关于病理学的报告,他选我跟医学系另外几位同学做他的助手,因为之前我也跟过他的几次研究,杜教授对我的能力比较了解,所以这次的报告在工作内容上他很倚重我。
亦因此,这几天我真是忙的很头痛,别说回家的时间,连吃饭都变得不太有规律,常常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然而在那仅有的空闲时间里,我又忍不住想起那天湘琴有些茫然有些失落的无辜表情,她一定很意外和焦虑我这么做的原因吧,却不敢来问我。
坦白说,就算她来了,三言两语间,我又怎么能把事情都跟她说明白呢?
她是那么在乎和珍惜我跟她的婚姻,在这样的她面前,没带她去做户籍登记的我,说什么都是徒劳,说什么都是错。
上午我正在实验室做基因比对试验,同学阿和来跟我说,湘琴在外面等我,似乎有东西要交给我的样子。
我看看手头的试验,又短暂的考虑了一会,咬咬牙,才对他说道:“阿和,麻烦你去跟她说,我有事在忙走不开。可以的话……请你帮我把东西拿回来可以吗?”
“可是你三四天没出实验室了哎,直树,你这样吃得消吗?”
“没事的,等忙完这阵子就好了。”我摇摇头,转身继续回去工作了。
虽然对湘琴很抱歉,但是在研究这么重要的时候,我真的不想分心。
而往往,最能让我分心的人,就是她。
然而我越是不想分心,就越是有人要闹出点事来让我分心。
就在阿和把湘琴给我的便当拿来不久,金元丰就冲进了闲人免入的实验室。
他抓着我质问我为什么不跟湘琴去登记,我很惊讶他居然会知道这件事,又厌恶他那种自认为是湘琴保护者的高姿态,于是对他说“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不用你担心”。
结果我话音刚落,湘琴就跟留农、纯美追了进来。
湘琴说我根本就没有把她当老婆看,说我不在她身边她会觉得害怕跟难过,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我抬眼扫过留农、纯美、阿金,看到的是他们不谅解的眼神,作为湘琴的朋友,他们对我的指斥我无可辩驳,更倍觉难堪。
心情一片纠结混乱之下,我不知道怎么,就忽然说出了“我们连结婚登记都不用去”的蠢话。而话才出口,我就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是混蛋,因为那瞬间湘琴的表情,惨白到了我从未见过的程度。
湘琴转身哭着跑了,留农、纯美和阿金也追着她离开了。
我站在实验室外的走廊上,听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心里,也空了。
直到看见湘琴刚才那个绝望到难以置信的表情时,我恍然明白了一件我从未正视过的事
——那就是,若湘琴因为我而受伤,我会比她痛的更厉害。
湘琴之于我,就像拼图上空缺的一角。
她在,我就是完整的我,她不在,我是残缺且空落的,没有灵魂没有思想,而且会痛到连呼吸都无力。
可是偏偏,在这之前,我从未正视过它。
然而刚才湘琴对我所说的那些话,她哭泣的脸孔,却让我产生了一种仿佛……
她,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的错觉。
中午我在实验室吃饭。
湘琴送来的便当,外观上看来,颜色倒是很不错(关键是没有焦糊,没有不熟,都是食物原来的颜色……我是不是得说自己对她的厨艺要求太低了点?),有鱼有蛋还有切成了心形的香肠和摆成了“樹”字的豆角。
看到这个便当,我仿佛能看到她坐在餐厅里,边跟妈聊着关于我的话题,边往便当里添菜的样子。
那时候,她一定满心满眼想的都是我,甚至还在猜想我吃便当时会是什么表情吧。
不过,一吃之下,我刚才的印象分全没了。
肉太咸,菜太烂,蛋还有蛋壳……!
唔,好吧,一定要说个“优点”出来的话,起码吃了不怕闹胃痛,嗯。
记得以前岳父曾偷偷问我,怎么敢把连他都不敢吃的“湘琴牌饭菜”吃完,我是怎么回答的来着?“习惯了就好”,是这么说的吧?
我连湘琴这异于常人的爱情模式都能习惯,她身上还有什么是我不能习惯的吗?
我跟湘琴没有登记的事情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
听到实验室里的同学也在悄声议论这件事的时候,我才惊觉,为什么湘琴会对这件事的反应这么大。
虽然我心里知道在我跟湘琴的感情中,我其实是出于下位的,但是在外人看来,我似乎总是那个被湘琴追逐和一厢情愿付出的人。
自己的生活的确是不必为他人的眼光而改变,可是心情一旦也受到影响,那就很不妙了。
湘琴从来都是个对我很没自信的人,她长期处在这种被人关注跟议论的环境中,受到他们的影响几乎是必然的,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不像我这么“目中无人”,不是吗?
旁人的非议对我来说,甚至比不上蚊虫的叮咬,我不是听不到,只是懒得理会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不过对于湘琴来说,这就是令她痛苦的来源。
我真的该对自己的言行进行反省,明明在关岛的时候我就对自己发誓,以后不会对湘琴不假思索就说狠话重话,也不会让她再没有安全感了,可是一回家一回学校,我就又有点“故态复萌”的意思。
我真是被湘琴一味的纵容惯坏了,实在可恶。
杜教授报告发表的那一天,我特意去网球社找湘琴跟我一起去了会场。
湘琴穿着粉色的球衣,而我则穿着黑色西装,装束不完全协调的我们一进门,就让教授和听报告的同学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这其实是我故意为之。
我牵着湘琴的手,向他们介绍,“在我身旁的是我的新婚妻子。”
向所有的老师学生宣告,这个笨笨的袁湘琴同学,是我江直树的老婆,无论登记与否,无论外貌是否相配,我已经认定了她是我的妻子,我未来孩子的妈。
坦白讲,我跟湘琴之间真的有太多不同了,比如我们迥异的学系、爱好、言行举止,甚至是在我看来最微不足道的外在条件,种种种种,都是横亘在我和她之间的问题。
在我确定自己对她的心意时,我就不再认为那些还算“问题”,然而对湘琴——以及所有不了解我们感情的外人来说,那些问题依旧存在,甚至还严重影响到他们对湘琴评价的客观性跟公允性。
对我而言,旁人的眼光跟议论从来都不会进入我在乎的范围内,但对湘琴来说,外间的评论却足以令她怯懦跟自卑。
这一点,就算她在我身边紧紧跟随,也依旧不会改变。
而我所能做的,就是让她自己看清我对她的感情,并且让外人知道,不管他们怎样认为,在这世界上能够配的起我江直树的,永远只有袁湘琴一个,不可能再有第二个选择。
如果她需要安全感,那我就给,不管要用何种方法跟何种方式。
报告结束,我跟湘琴离开会场,在校园的林荫道旁随便找了长椅坐下。
湘琴看着我的表情有点呆呆的,更多的却是理解跟关切,她问我是不是很累?
在她问出口的同时,我竟觉得自己满身的疲惫,霎时便消失无踪。
这是任何人都无法体会到的,湘琴对我的影响力。
在我最疲倦跟狼狈的时候,只要有她的安慰与鼓励,只要有她小小的怀抱供我休憩,我都能像充满电的娃娃一样再度振作,继续之前未完成的事情。
湘琴也许不知道,我有多么感恩,在这些时候她始终都陪在我的身边。
她更不会知道,为了保持在她眼中“永不失败”的江直树,我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达成。
但是我无怨无悔,让老婆在他人面前骄傲的炫耀老公的出色跟优秀,是我这个身为人夫的男人应该、也必须做到的事情。
我不希望湘琴看到我在过程中多么辛苦,只愿意她看到我拿到结果时的辉煌。
这是我“大男人主义”思想的阴暗处,我没法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