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稻草人》梦中听落雪

5、第005章 再次流泪

　　凌浩是知寒的生命中唯一背过她的男人。
　　他背着她走下天桥，穿过一条条街道，走过一道道小巷。
　　道路两旁的路灯在他们身后陆续熄灭，他们的周身的世界如泼上了宣墨。
　　深秋的冷夜下着蒙蒙细雨。伏在他的背上，一阵冷风吹过的时间他身上清淡的体香扑入她的鼻孔。
　　隔着他单薄的衣衫，知寒感到他的身上有浓密的汗液流出来。
　　“我….”她在他的背上微微挣扎“放下我吧”
　　他没有理会，背着她一声不吭地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
　　她伸出手背帮他擦额头流出来的汗液。
　　“说说话吧”
　　黑夜中，他忽然开口对她说话“不然会很闷的”
　　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很温柔，让知寒的心中温热。
　　“你累吗”
　　当时的知寒也搞不清楚自己会冒出这样一句话。不知道是对他的关心还是因为他救了她而生发的感激。总之，她当时说这三个字的时间觉得很沉重，很有压力，因为她觉得当时自己的身份根本不配关心他。
　　黑夜中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莞尔一笑“今天真开心”
　　听到他岔开话题不回答自己的问题，知寒有一点小小的失望。不过她还是伏在他的背上喃喃回答“哦…”
　　“不问问我今天为什么会很开心吗”
　　他追问。
　　“那…为什么”
　　她有点敷衍地附和着问。
　　“我很久以前就想打坏蛋，没想到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他回答的轻松自然，然后反问她“你刚才不是追问我为什么要救你吗”
　　“为什么”
　　“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被爱情抛弃的人。因为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物质生活，她就跟别人劈腿，然后跟着那个人远走高飞”
　　知寒听到凌浩在说那句话的时间声音在微微发抖。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深夜的空气中仿佛泼了胶水，慢慢凝固，他背上的知寒无言以对。
　　紧紧地爬在他的背上，微卷的烫发散在他的脖颈。良久，她的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回忆中无力地拉回“你知道吗，我也很开心。因为我总算逃离了那所地狱般的酒吧。”
　　就几句简单的对话，黑夜中又恢复到了沉默。
　　那一夜，她也记不清楚凌浩背着她到底走了多远的路。她只是模糊的记得，他背着她穿过了无数的大街小巷，然后钻进一条有点泥泞的小巷中停在一间小平房的前面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打开灯，凌浩把她放在床上先给她清理脚上面的伤口。
　　他很认真，用温水敷过的热毛巾很小心地擦着她脚上面的血迹。
　　“吸….”她忍不住疼痛龇牙咧嘴倒吸冷气。
　　他敏感地将手从她的脚上离开。有点冷漠的眼睛看着她“忍一下”
　　房间中的灯光明亮刺眼，那是知寒第一次看清凌浩的脸庞，高贵中透着孤独冷漠的气息。
　　她咬住嘴唇狠狠点头“谢谢”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抓着她受伤的双脚一遍遍擦着。
　　脸盆中的清水随着淘洗过的毛巾慢慢变成红色。她脚上面的血迹消失，露初被石子扎破的伤口。
　　刚开始的时间知寒感觉到的是从伤口处传来的疼痛。到后来，她感觉到的是从凌浩指尖传来的温度。那温度透过她的脚心穿进她的心脏，温温的，痒痒的。知寒的脸颊上泛出微微的红润。小小的心脏处有一种怪怪的味道，好像是幸福。
　　清理完脚上面的血迹以后，凌浩又在深夜跑到外面砸开药店的门买来了消毒的酒精和包扎伤口的纱布。
　　看着这个陌生的男子为自己忙来忙去，知寒的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味道。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眼泪在赵佳把她买入酒吧被彪哥糟蹋过的那一夜流完了。可是，当她看到凌浩一只手拿着酒精棉球，一只手拿着纱布喘着粗气站在她面前的时间她悄悄流下了泪水。
　　外面下着蒙蒙细雨，他是跑了好几家药店才买到这些东西的。乌黑如玛瑙的头发上面有细细碎碎的水珠，那水珠在苍亮的灯光下晶莹剔透。
　　她微微发肿的脚被他小心地捏在手中，擦伤消毒酒精，然后小心翼翼地裹上医用纱布。
　　整个过程中她的眼神中只有他，而他的眼神中只有她受伤的那双脚。
　　处理完一切已经是凌晨三点，凌浩把卧室留给了知寒，他自己抱着一床毛巾被去睡客厅的沙发。
　　在走出卧室的时间他嘱咐知寒“不要想太多，早点休息”
　　那一夜是知寒度过最安静的一个夜晚。没有了酒吧里面杂闹的音乐和让人麻木的烟酒味以及那些虚假卑微的面孔。但她却失眠，始终没有办法睡着。
　　卧室的窗外，雨丝落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轻挲声。曾经的，现在的，流逝的，存在的，刚刚发生的…那些杂乱无章的画面在知寒的大脑中如电影胶片一样闪过。她用被子捂着头在温暖的被窝里一个劲地流眼泪。她明白自己很肮脏，自己的眼泪会弄脏他的被子，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用牙齿咬住手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