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殇(已完结)》老历

15、第三章(2)

　　春天的夜晚总是那么暖意洋洋的。空气中也带着似有似无的泥土的清香。
　　奕訢独自一人悠闲地倚在榻上，看着魏源的《海国图志》。
　　突然，一个仆人走了进来，将一封红帖纸递给他：“王爷，有客人求见。”
　　他放下书，漫不经心地翻开了帖纸，当看到落款的时候，他笑了，好像早就知道这个人会来似的。
　　“请他进来……不，我去见他。”
　　平日里宾客如云的恭王府如今却变得冷冷清清，理由很简单——恭王失宠了。
　　现在，自己创建的总理衙门由奕劻把持，议政王的植物也被废黜，除了“亲王”头衔外，自己是什么都没有了。
　　走到大厅的时候，他看到来人背手渡步，显得焦虑不安。此人不是别人，正式接替自己的醇亲王——奕儇。

　　别看这个弟弟平日里不吭不哈的却是众兄弟中诚府最深的一个，不过，他的心机、城府全都用在明哲保身上了。
　　“明哲保身”————无疑是他最明智的选择。
　　“七弟！”他喊了一声，随后兴高采烈地走到他的面前。
　　奕儇没想到他会如此高兴，心中不免有些吃惊。
　　“六哥。”他行李道。
　　“哎呀！”奕訢连忙直至他：“兄弟之间哪来这么多的客气？来人，看茶。”说着，便拉着他做了下来。
　　奕儇心里满是困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茶水送来吃后，奕訢向坐在对面弟弟介绍道：“这可是上好的大红袍！”

　　奕儇端起茶碗，稍稍掀起茶盖，吮吸着甜美的茶水，发出了很响的“啧啧”声。
　　“极品、极品。”他放下茶碗连连说。
　　奕訢听后，哈哈一笑，道：“自我赋闲以来，除了少荃，唯你一人来看我。我当然要拿出极品来喽————”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突然暗淡下来：“想我恭王府平日里灯火辉煌，如今却……”
　　奕儇愣了一下，极不自然地笑笑说：“那些攀延附势之徒，六哥大可不必理会。”
　　奕訢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感慨道：“我一生大起大落无数——早已习惯了。”

　　奕儇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不知该怎么劝他好，随即沉默了一阵——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七弟今日来不单单是来看看我吧。”
　　“呃————”奕儇尴尬地咧了咧嘴：“六哥果然料事如神，小弟今日来是想向您讨教一件……”
　　奕訢微微一笑，打断了他：“七弟所问之事，我早已心知肚明了？”
　　“唔？”奕儇吃惊地看着他。
　　只见他用醮了茶水的手指在桌上写了两个字————“和”、“战”
　　奕儇已惊愕地说不出话来了。

　　“今日与法之战是‘和’是‘战，你做不了主，我更做不了主。唯一能主持大局的只有太后。现在她虽然派张佩纶等人前往福建。但，他们只是一群空谈国事的文人罢了，你认为此战能胜么？”

　　奕儇沉默了。

　　“即便胜了又能如何？”他接着说：“我军粮饷空虚，武器落后。正如少荃所说‘一时战胜，未必历久不败。一出战胜，未必各口皆守。’到最后到最后还不是要和？！”
　　“即使如此，那太后为何————”

　　奕訢冷冷地笑了一下，打住了他：“太后想什么，我们不必去猜，即是猜了，永远都猜不到。只需按她的意思去做就万无一失了——”

　　他的脸隐在阴影之中，显得特别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