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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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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秋深,边境急报如雪片般飞来。
阿史那重伤濒危的消息尚未证实,北狄各部已开始暗中调动。更蹊跷的是,一伙来历不明的马匪频频袭击边境商队,专劫送往京城的药材。
"这些药材..."高舒沅翻看着被劫清单,指尖在"雪莲""冰蚕"等名目上停顿,"都是解毒圣品。"
扈啸如卸下朝服,眉宇间带着疲惫:"太医署说陛下近来旧疾复发,需要这些药材。"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虑。太巧了——
皇帝病重,解毒药材被劫,北狄异动,这一切仿佛有根无形的线在牵引。
承安抱着新得的木剑跑进来:"爹爹,韩师父说我的剑法有进步了!"
韩师父是陈远推荐的教头,曾是前朝御林军教头。高舒沅看着儿子红扑扑的小脸,忽然道:"安儿,明日娘亲教你认药材可好?"
她要让儿子明白,这世上有比剑更锋利的武器。
九月重阳前,别院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玄十三引着一位布衣老者走进花厅,那人见到高舒沅便要下跪:"草民参见..."
"杜先生快请起。"高舒沅急忙扶住他,"一别十年,先生风采依旧。"
杜仲,前朝太医署首席医官,最擅解毒。城破那日他神秘失踪,没想到会突然出现。
"草民这些年隐居南疆,近日听闻京城需要解毒圣手,特来相助。"杜仲取出一个药囊,"这是南疆特有的七叶莲,或可解陛下之毒。"
高舒沅注意到他衣袖破损,鞋履沾泥,分明是日夜兼程赶路。
"先生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杜仲长叹一声:"有人在追杀草民,为的是..."他压低声音,"先帝中毒的真相。"
夜深人静,书房烛火摇曳。
杜仲取出一个褪色的医案:"先帝并非病逝,而是中了一种名为'相思引'的奇毒。"
医案详细记载了先帝中毒的症状,与当今皇帝的病情如出一辙。
"下毒者手段高明,每次只下微量,经年累月才会发作。"杜仲老泪纵横,"当年草民察觉时已晚,只能带着证据逃往南疆。"
扈啸如神色凝重:"先生可知下毒者是谁?"
杜仲摇头:"但草民记得,先帝发病前,崔相曾进献过一批江南点心。"
高舒沅忽然想起什么:"可是印着玉兰花纹的?"
"正是!"
她与扈啸如对视一眼——玉兰花纹,正是当年她遗失的香囊图案。
为保杜仲安全,扈啸如将他安置在别院密室。
高舒沅则通过"惊鸿"暗中调查,发现当年经手那批点心的宫人大多已不在人世。
"最后一个知情者三年前病逝,"玄十三禀报,"但她的儿子还在京城,开了间糕点铺。"
铺子老板是个憨厚的中年人,见到高舒沅立即跪地:"娘娘,家母临终前说过,若有人来问玉兰糕的事,就把这个交出来。"
那是一个褪色的香囊,与她当年遗失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里面多了一张字条:"崔相命妾身仿制公主香囊,不知何用。"
一切线索都指向崔相,可他已经死了。
"或许,"扈啸如沉思道,"我们该见见严先生那个失踪的义子。"
便在这时,边境传来消息:马匪突然销声匿迹,而在他们最后出现的山谷里,发现了一个重伤的北狄贵族。
"是阿史那的弟弟忽伦。"扈啸如看着军报,"他说要求见你。"
高舒沅怔住:"见我?"
"他说..."扈啸如神色复杂,"只有你能救北狄。"
忽伦被秘密送入别院时已奄奄一息。他紧紧攥着高舒沅的衣袖,用生硬的汉语说:"国师...没死...他控制了王庭..."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取出半块玉佩——与太后遗失的那块正好能拼合。
"国师说...要报复苏静...要让她最重要的徒儿...痛不欲生..."
窗外秋风萧瑟,高舒沅抚着微隆的腹部,感受到山雨欲来的危机。
忽伦在杜仲的救治下悠悠转醒,苍白的嘴唇微微颤动:"国师...要报复..."
高舒沅俯身细听,忽伦断断续续道出真相:北狄国师假死脱身后,暗中掌控北狄王庭。那半块玉佩是他在太后秋猎时设计盗取,意在挑起两国纷争。
"他修炼的邪功需要纯阳之血..."忽伦的目光投向窗外正在练剑的承安,"世子生辰在重阳,是至纯至阳的命格..."
扈啸如立即加派暗卫,将别院守得铁桶一般。然而三日后,承安在学堂习字时突然晕倒,小脸煞白,浑身发冷。
杜仲诊脉后神色凝重:"这是南疆'蚀心蛊',中毒者会日渐虚弱,三月之内..."
高舒沅握紧儿子冰凉的小手,想起苏静先生手札中的记载——此毒需下毒者的心头血为引。
承安时醒时昏,每次醒来都强撑着笑:"娘亲别担心,安儿不疼..."
这话让高舒沅心如刀绞。她日夜不离地守在儿子榻前,眼看着孩子一日日消瘦。
扈啸如彻查所有接触过承安的人,终于在一个侍女身上找到线索。那侍女跪地痛哭,说家人被挟持,不得已才在世子茶水中下毒。
"戴青铜面具的人说...要取世子的血..."
高舒沅望向窗外沉沉夜色,忽然道:"既然他要的是安儿的血,不如将计就计。"
她让杜仲配制药性相似的假毒,给承安服下后装作病情加重。消息传出,别院顿时陷入一片忙乱。
"你这是要引蛇出洞?"扈啸如蹙眉。
高舒沅轻抚儿子昏睡的侧脸:"他既要取血,必定会亲自前来。安儿如今'病重',正是他下手的最佳时机。"
夜深人静,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承安寝殿。
来人直扑病榻,手中寒光一闪,竟是要取承安腕间之血。就在刀锋即将触及肌肤的刹那,床帐后突然伸出两指,精准夹住刀刃。
"等你多时了。"扈啸如从暗处现身。
刺客反应极快,立即咬向衣领处的毒囊。不料杜仲从梁上跃下,银针精准刺入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审讯持续到天明。刺客最终供出,国师就藏在京郊皇陵,借历代帝王龙气修炼邪功。
"好个灯下黑。"扈啸如冷笑。
临行前,高舒沅执意同往:"苏静先生的手札中,记载着破解他邪功的方法。况且..."她看向榻上昏睡的儿子,"我要亲自为安儿讨回公道。"
中秋之夜,皇陵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肃穆。
众人深入陵墓,在陪葬殿中找到正在打坐的国师。他戴着青铜面具,声音在空旷的墓室中回荡:
"苏静若知道她的好徒儿来自投罗网..."
高舒沅不动声色地向前:"先生临终前说过,你最大的破绽就是太过自负。"
她突然扬手,药粉随袖风散开。这是苏静独创的"破障散",专克邪门武功。
国师惨叫一声,面具应声而裂。露出的面容让众人大吃一惊——竟与已故的严先生有七分相似。
"严亮..."高舒沅恍然大悟,"你是严先生的孪生兄长!"
真相大白。当年严亮、严明兄弟同时爱上苏静,苏静选择了温文尔雅的严明。严亮因爱生恨,叛出师门投靠北狄,誓要报复。
"她宁愿选那个书呆子..."严亮狂笑,"我要让她最重要的徒儿付出代价!"
扈啸如趁机出手,剑光如虹。严亮武功虽高,却被破障散压制,渐渐不支。最后关头,他扑向高舒沅欲要同归于尽,杜仲及时掷出药囊将他制服。
在严亮身上搜出一本邪功秘籍,还有半块可调动北狄细作的兵符。
一个月后,承安完全康复,北狄之乱也彻底平息。这日高舒沅正在院中教承安辨认草药,忽然腹中一阵剧痛。
"孩子..."她扶着石桌,额角沁出细汗。
扈啸如闻讯赶来,紧紧握住她的手。产房外,承安紧张地攥着小拳头;产房内,高舒沅听着丈夫温柔的鼓励,只觉得所有的苦难都值得。
黎明时分,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晨雾。
"是个女儿。"扈啸如将襁褓轻轻放在她怀中,"我们的长宁。"
朝阳初升,将一家三口的身影温柔笼罩。承安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妹妹的小手,眼中满是欢喜。
风雨过后,终见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