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F.15 ...
-
除夕当天，国内已是深夜，窗外烟花炸响，热闹非凡。
迟骁正陪着家人看春晚，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提示特别关注发了新动态。
他立刻点开。
一张暖色调的照片。
照片里，一位气质温婉的妇女微笑着揽着盛阳的肩膀，旁边是一对面容慈祥的年迈夫妻，想来是盛阳的爷爷奶奶。
盛阳和他姐姐盛蓝站在中间，姐姐穿着黑色的大衣，盛阳则是一件柔软的浅色毛衣，一家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
背景是一张丰盛的年夜饭餐桌，琳琅满目，充满了家的温馨。
文案很简单，又是一个emoji：福。
发布时间是英国时间下午6点。
迟骁快速心算……凌晨2点。
这么晚了，他还没睡？
看着照片里盛阳那比平时柔和许多的眉眼。
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想听听他的声音。
几乎没怎么犹豫，迟骁拿着手机走到了相对安静的阳台，避开屋内的喧嚣，拨通了盛阳的语音电话。
听筒里“嘟...嘟...”的声音响了好几下，就在迟骁以为不会有人接听，准备挂断时，电话被接通了。
“喂？”盛阳的声音传来，比平时更轻软一些，带着点刚吃完饭的慵懒，背景音很安静。
“喂，”迟骁靠在阳台栏杆上，看着远处夜空中零星升起的烟花，声音不自觉地放柔，“看到你朋友圈了，年夜饭很丰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似乎有些意外他会直接打电话过来。“……嗯。”
“和家人一起？”迟骁明知故问，只是想多听他说几句话。
“嗯，我姐，姑姑，还有爷爷奶奶。”盛阳的声音很平静，但迟骁能听出里面细微的、放松的意味。
“我这边正看春晚呢，吵得要命。”
“听到了。”盛阳那边传来细微的瓷器碰撞声，像是在收拾碗碟，“烟花声。”
“嗯，挺吵的。”迟骁顿了顿，还是没忍住，轻声问，“你那边呢？”
“嗯，他们都休息了。”盛阳的声音更低了，似乎怕吵到家人。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但气氛并不尴尬，只有细微的电流声和彼此清浅的呼吸声交织。
“迟骁。”盛阳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嗯？”迟骁的心跳漏了一拍。
“新年快乐。”盛阳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
迟骁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他看着远处骤然炸开的一朵巨大烟花，在夜空中绚烂夺目。
“新年快乐。”他回应道，声音里带着清晰的笑意，“祝你……新的一年，万事顺意。”
他想说的有很多，但最终只化作最寻常的祝福。
“嗯，你也是。”盛阳轻声回应。
又简单聊了两句，迟骁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盛蓝隐约的呼唤声，便主动说：“不打扰你了，快去陪家人吧。”
“好。”盛阳应道，“拜拜。”
“拜拜。”
挂了电话，迟骁依旧站在阳台，看着夜空下连绵不绝的烟花，回味着刚才那通短暂的通话。
盛阳主动对他说了“新年快乐”。
这算不算是……一点点进步？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温馨的团圆照，
将那张照片保存了下来。然后，在盛阳的那条朋友圈下面，点了一个赞。
没有评论，只是一个简单的赞。
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不必言说，却已满溢。
除夕夜的电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迟骁心里漾开的涟漪久久不散。
那张温馨的团圆照，那句轻软的“新年快乐”，都在不断撩拨着他的心弦。
在家待了没几天，那种无所适从的思念便如藤蔓般疯长。
他开始频繁地查看飞往英国的航班信息，计算着时差，想象着盛阳此刻在做什么。
“这么快就要回去？”妈妈陆英看着他收拾行李，有些诧异，“这才初五，不是说好待到元宵节后吗？”
迟骁拉上行李箱的拉链，语气尽量自然：“嗯，学校有点事，得提前回去准备。”他找了个无可指摘的借口。
学校能有什么事，且不说今年放假早，磨蹭到年前两天才回来，现在又火急火燎的要回去。迟云盛却也没戳穿：“路上注意安全。”
最不舍的是迟锐，扒着门框眼巴巴地看着他：“哥，你这才回来几天啊……我的学习攻略你还没帮我做完呢！”
迟骁揉了揉弟弟的头发：“发你邮箱了，自己看。好好学习，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你这就是去见‘有的没的’吧……”迟锐小声嘟囔。
迟骁动作一顿，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走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跨越八个时区。
当飞机降落在伦敦希思罗机场时，迟骁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呼吸着冰冷潮湿的空气，心底却奇异地安定下来。
他回来了。
回到骑士公园的公寓，靳明还没回来。屋内有些冷清，积了薄薄一层灰。迟骁放下行李，第一件事不是整理，而是拿起手机。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打电话。
而是拍了一张从公寓窗户看出去的、熟悉的剑桥街景，发了过去。
Chi：[图片]
Chi：你在哪。
消息发出去后，他将手机放在一旁，开始动手打扫。
动作有些心不在焉，耳朵却时刻留意着手机的动静。
过了大约半小时，手机屏幕终于亮了。
Sun：嗯。
Sun：这么快？这么久没回家，不多住几天。
他几乎能想象出盛阳微微蹙眉看着手机，略带疑惑的样子。
Chi：家里没什么事，就提前回来了。
Chi：你……怎么样？
他试图让对话继续下去。
Sun：还好。
依旧是言简意赅。
迟骁看着屏幕，无奈地笑了笑。
Chi：明天有空吗？吃个饭？
他再次发出邀请。
这一次，盛阳的回复没有让他等太久。
Sun：还不知道。
Chi：我能去找你吗？
五分钟过去还是没回，迟骁正准备继续打扫。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盛阳直接拨了语音过来。
迟骁立刻接起“喂？”
“迟骁，”盛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文字多了些生动的气息，“你会滑雪吗？”
“滑雪？单板。”迟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小时候滑过，后来我爷爷觉得太危险，就不让我继续了。”他顿了顿，心跳有些加速，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问，“你要去滑雪吗……那，我能去吗？和你一起。”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传来盛阳依旧平静但似乎放松了些的语调：“你想的话就可以。”
迟骁几乎能想象出盛阳说这话时，可能微微歪着头，眼里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单纯。
他强压下心头的雀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想去。”
“嗯，”盛阳应道，“过完年，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去滑雪场，当小度假，待到开学前回来。我们今年原本计划去瑞士，今年临时改去苏格兰。也不知道你会提前回来，所以……”他的声音里难得地透出一丝类似于“不好意思”的情绪。
“没关系，”迟骁立刻说，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现在知道也不晚。”
“那……”盛阳似乎思考了一下，“你晚上有空吗？需要给你准备专业装备。”
“有！”迟骁回答得飞快，“我随时都可以出发。”
“好，那晚上见。地址我发你。”盛阳说完，便利落地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迟骁收到了一个位于剑桥市中心的户外运动用品店地址，以及一个简洁的时间。
晚上七点，迟骁准时到达那家专业滑雪装备店。盛阳已经等在门口了，穿着一件防风的牛油果绿冲锋衣，显得格外利落。
看到迟骁，他点了点头：“气候多变，需要准备充分。”
店内陈列着各种专业滑雪装备。
盛阳目标明确地带着迟骁走向高山滑雪区，拿起一套红黑配色的专业雪服：“这是Gore-Tex Pro面料，防风防水，适合高地的天气。”他又检查了缝合处的工艺，“阵风强的话，这件做工不错，可以应对。”
迟骁看着他熟练地检查装备细节，忍不住问：“你经常去那里？”
“没有，”盛阳拿起一副雪镜测试透光率，“苏格兰的雪道比较大，很有挑战性。”他选了一副镜片可更换的雪镜递给迟骁，“那里的天气变化快，需要随时调整。”
但总觉得这些雪镜不是特别好，不适合迟骁。
在挑选雪鞋时，盛阳特别仔细：“要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找到最舒适的，毕竟要在山上待好几天。”他蹲下身，用手指按压鞋壳测试硬度，“这个硬度适合你，过来试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盛阳的舒适区内，他今天话比以往每一次都多。
语气平和却带着难得的耐心，迟骁听着出神。
“迟骁？......怎么了。”
“啊？没...这个要怎么穿？”指了指那双选定的雪鞋，其实他会穿。
盛阳示意他在旁边的软椅上坐下：“先把鞋舌完全拉出来。”
迟骁照做，看着盛阳自然地在他面前单膝跪着。
这个姿势让迟骁的心跳漏了一拍。盛阳微微低头，发丝垂落额前，他伸手接过雪鞋，动作利落地将内胆整理好。
“脚伸进来，”盛阳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些许回响，“脚跟要完全贴到底。”
迟骁依言将脚放入鞋内，能感觉到盛阳冰凉的手指偶尔隔着袜子碰到他的脚踝，带来一阵微妙的触感。
盛阳的手很稳，他仔细地调整着鞋舌的位置，确保没有褶皱，然后开始逐个扣上扣具。
“松紧合适吗？”盛阳一边调节着旋钮一边问，“脚后跟要牢牢固定住。”
他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迟骁低头看着他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阴影，看着他因为专注而微微抿起的唇，只觉得喉头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站起来试试感觉。”盛阳抬起头，正好撞进迟骁深邃的目光里。
他顿了顿，似乎这才意识到两人此刻过近的距离和略显亲密的姿势，但声音依旧保持平静：“重点感受一下脚后跟有没有松动。”
迟骁依言站起，感受着雪鞋的包裹感，心里却在回味刚才那一刻——盛阳半蹲在他面前，专注地为他穿鞋的模样。“不会。”
“那就这双了。”
又挑了一块雪板。
结账时，迟骁正要付款，盛阳已经递出了会员卡：“我有这里的专业折扣。”
提着沉甸甸的专业装备走出店门。盛阳看了眼时间：“明早六点出发，要赶在天气最好的时候上山。”
“这么早？”迟骁有些意外。
“嗯，”盛阳点头，眼神认真，“天气窗口很短暂，我们要抓住最佳滑雪时间。”
“刚那些。我转给你。”
“？”盛阳意识到他是在说那些装备，“你要和我算的话。我们可以算算以前的。”
“......”小几千和几万，这两者可比性不大吧。
就在这时，某人肚子咕咕叫嚣着，不巧盛阳听到了。“你还没吃？”
“嗯呐，落地后就回了。家里有点乱，整一下一晃都要七点了。”迟骁有点窘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东西先放着，等下我让老板送你那。”带着这么一堆东西去吃夜宵，属实有点不方便。
“......哈？”
“Okay! Follow me.”
盛阳作势，往骑士公园反方向走去，迟骁反应过来后紧跟其后。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F.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