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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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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新“家”
一切都被包裹在“合法合规”的外衣之下。周家的律师团队效率极高,以“彰显企业社会责任,关爱不幸孤儿”为由,迅速走完了所有领养程序。文件齐全,动机“高尚”,无人深究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背后,是否藏着别的算计。
几天后,周星曜的腿好了些,可以拄着拐杖行走了。他执意要亲自去福利院“接”高羽砚,像是一个得胜的将军,要去接收他的战利品。
福利院的老师拉着高羽砚的手,将他带到周星翰面前,温和地嘱咐:“羽砚,以后周先生一家就是你的家人了,要听话,知道吗?”
高羽砚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小小的身子绷得紧紧的。他看着周星曜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混合着得意和残忍的笑容,又看了看旁边穿着西装、面无表情的周家工作人员,本能地感到恐惧。他没有说话,只是被动地被带上了那辆黑色的、足以隔绝外面世界的豪华轿车。
车停在周家别墅那气派的大门前。踏入那个光可鉴人、宽敞得能装下他原来整个家的客厅时,高羽砚只觉得眼睛被晃得发花,脚下柔软昂贵的地毯让他几乎不敢踩实。
周星曜拄着拐杖,脸上带着一种故作严肃的戏谑。
周鸿儒摆摆手,示意佣人拿来一份文件“喏,这是周家领养你的文件,从此你就是我们周家的养子。星曜是你的哥哥。那边那个是你的妈妈,姓苏。”
太太苏曼君从始至终坐在远处的沙发上看着刚做的美甲,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说到她的时候,嫌弃地白了一眼。她穿着精致的家居服,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一丝慵懒。她瞥了一眼高羽砚,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沾染了污秽的垃圾,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
“曜曜,这就是你非要带回来的那个小……?”她的声音娇柔,却带着冷意,“罢了,你高兴就好,就当是捡了条野狗给你作伴。”她转头吩咐旁边一个面容刻板的中年女人:“张姨,把这孩子带下去,里里外外洗干净,好好消消毒,别让他福利院带来的病菌,污染了我们家。”
她又补充了一句:“收拾完了,就先安排他住后面那间角落里的下房吧,主人房都满了。”
张姨应了一声,一脸严肃地走上前,拉住了高羽砚的胳膊。她的力道不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就在这时,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穿着漂亮连衣裙、刚上完小提琴课的女孩背着琴盒走进客厅。她是周星翰的姐姐,周星玥。她好奇地看着被张姨拉着的、穿着破旧的小男孩。
“妈,他是谁啊?”周星玥问道,语气里带着属于这个家特有的、不自觉的优越感。
苏曼君不耐烦地挥挥手:“问你爸爸和弟弟去,我也不知道。”说完,便款款上楼了。“莫名其妙地养子。”
周星玥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父亲,又看了看一脸得意的弟弟,最后目光落在那個被张姨拖着走向佣人通道的、瘦小沉默的背影上,撇了撇嘴,眼神里混杂着一丝嫌弃和一丝好奇。
第二天,江城的几家主流媒体上,都刊登了一篇温情脉脉的报道。
《江城企业家周鸿儒先生大爱无疆,收养工亡员工遗孤》
《用爱温暖童年,周氏家族善举传递社会正能量》
报道极尽溢美之词,描绘了周鸿儒如何感念员工高伟的过往,如何不忍其子流落福利院,如何毅然承担起“父亲”的责任,给了孩子一个“温暖的家”。文章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可能的疑点,将一场冰冷的交易粉饰成了感天动地的慈善义举。
一时间,民间议论四起。大多数人被这精心编织的叙事所打动,对周家的行为表示赞赏和肯定。周氏企业的形象,也因此蒙上了一层“有担当、重情义”的柔和光晕,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冲淡了之前高伟自杀事件带来的一丝微弱负面影响。
没有人知道,在那座光鲜亮丽的别墅里,在一个阴暗潮湿的角落房间内,一个刚刚失去名字、被称为“周星尘”的孩子,正蜷缩在冰冷的床铺上,在无人听见的寂静里,咀嚼着名为“孤独”与“冷漠”的苦涩滋味。阳光照不进那里,舆论的暖风也吹不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