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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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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芸坐在林晚秋的床沿,煤油灯的光晕在她脸上跳跃。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半枚徽章,目光悠远。
“我母亲苏晓梅和你母亲苏婉如,是亲姐妹。”苏晓芸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林晚秋震惊不已。
林晚秋猛地站起身:“这不可能!我母亲从未提过有个姐妹...”
“因为她们的关系是个秘密。”苏晓芸苦涩地笑了笑,“你外祖父家是书香门第,但战乱中家道中落。你母亲被送到城里学医,我母亲则留在乡下。后来你母亲参加了革命工作,而我母亲...”她顿了顿,“嫁给了周永贵的弟弟周永富。”
林晚秋想起那张老照片上眉目相似的两位年轻女子,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
苏晓芸继续讲述:“‘红旗工程’启动时,你母亲凭借出色的医学知识被选入核心团队,而我母亲只是普通文员。但她们私下里一直保持联系,直到那场变故...”
“什么变故?”林晚秋急切地问。
“工程进行到关键时刻,你母亲发现周永贵与境外势力勾结的证据。她本想上报,却反被周永贵诬陷泄密。危急关头,她将证据分成三份:一份自己保管,一份交给我母亲,另一份...”苏晓芸凝视着林晚秋,“藏在了你小时候的长命锁里。”
林晚秋下意识摸向脖颈——那里空荡荡的。那把她从小戴到大的银锁,在来插队前母亲特意让她取下收好,说等回城再戴。
“周永贵察觉后,逼我父亲周永富去偷证据。我父亲不肯,就被...”苏晓芸声音哽咽,“被他们制造了‘意外’死亡。我母亲悲愤之下,带着我离开周家,隐姓埋名生活。”
林晚秋想起前世周卫东曾无意中提过,他有个早逝的叔叔和离家的婶婶,当时只当是闲话,没想到背后藏着如此惨痛的往事。
“那你为何现在出现?又为何冒充卫生员?”林晚秋问。
苏晓芸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片:“这是我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是你母亲写的求救信。”
林晚秋接过纸条,熟悉的笔迹让她泪目:“晓梅姐:若见此信,我已遭囚禁。周氏兄弟狼子野心,欲夺‘047’成果叛国。资料分藏三处,钥匙在晚秋锁中。护她周全,勿信周家人。——婉如,1968年春”
“这封信是一个月前有人匿名寄给我的。”苏晓芸说,“随信还有一张你母亲近期的照片,证明她还活着。”
林晚秋心跳加速:“她还活着?在哪里?”
苏晓芸摇头:“寄信人很谨慎,只说是‘红旗工程’的知情人。但我怀疑与你母亲一起被囚禁的还有其他研究人员,包括赵北川的父亲。”
“所以你想找出囚禁地点,救出他们?”
“不仅如此。”苏晓芸眼神坚定,“周永贵最近活动频繁,可能与境外交易有关。我们必须在他得手前拿到完整证据,阻止国家机密外泄。”
林晚秋沉思片刻:“周卫东知道你的身份吗?”
“他应该有所怀疑。”苏晓芸苦笑,“我长得太像年轻时的母亲了。周永贵肯定也认出来了,所以派人监视我。”
“那赵北川呢?他可信吗?”
苏晓芸沉吟道:“赵家的遭遇与我们相似,他父亲也是‘红旗工程’的受害者。但事关重大,我们还需谨慎。”
两人正说着,窗外突然传来一声猫头鹰的啼叫。苏晓芸脸色微变:“这是暗号,周永贵的人朝这边来了。你快把长命锁给我,我找人鉴定里面的秘密。”
林晚秋犹豫一瞬,还是从箱底取出那把精致的银锁。苏晓芸接过锁,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她刚走不久,宿舍门就被敲响。周卫东在外面关切地问:“晚秋,你没事吧?我好像听到你屋里有说话声。”
林晚秋平定心绪,开门道:“我在背医书,可能声音大了些。”
周卫东狐疑地扫视屋内,目光在凌乱的床铺上停留片刻,随即笑道:“这么用功?不过夜深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送走周卫东,林晚秋躺在床上心潮起伏。如果苏晓芸所言属实,那么前世的许多疑团都有了答案——周卫东接近她确实是为了长命锁中的证据,而那场大火很可能就是周家人为了寻找东西而放的。
第二天清晨,林晚秋照常去卫生所工作。苏晓芸已经在那里整理药材,见她来了,若无其事地打招呼:“早啊晚秋,今天有几个村民预约接种疫苗,我们得提前准备。”
林晚秋会意,配合地开始清点器械。趁刘大夫还没来,苏晓芸悄声道:“锁已交给可靠的人检测,今晚有结果。”
一整天,林晚秋都心神不宁。她注意到周卫东频繁出入大队部,而赵北川则一大早就上山砍柴,至今未归。
傍晚时分,天色骤变,乌云密布。林晚秋刚回到宿舍,瓢泼大雨就倾泻而下。她正担心苏晓芸如何赴约,门被推开了——赵北川浑身湿透地站在外面,手里捧着一个油布包。
“苏晓芸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递过油布包,“她在后山遇到周家人埋伏,受伤了,在我家养伤。”
林晚秋急忙打开布包,里面是她的长命锁和一张字条:“锁内微缩胶片已取,证据确凿。周已知晓,万事小心。——芸”
赵北川低声道:“苏晓芸让我转告你,周永贵明天会带县里的人来搜查知青点,你必须今晚就把胶片藏好。”
“胶片在哪里?”林晚秋问。
赵北川从怀中取出一个极小的金属管:“在这里。但我们现在不能看,苏晓芸说周家有特殊设备,一旦打开胶片就会被发现。”
林晚秋握紧金属管,心乱如麻。这时,她注意到赵北川手臂上的伤口正在渗血。
“你受伤了!”她惊呼。
赵北川不在意地摇摇头:“帮苏晓芸突围时被树枝划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决定胶片藏在哪里。”
林晚秋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一个地方,周家人绝对想不到。”
她让赵北川在屋里等候,自己冒雨跑到卫生所,取来纱布和药水为他包扎。近距离接触时,林晚秋闻到赵北川身上有淡淡的草药香,与前世家财万贯却一身铜臭的周卫东截然不同。
“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们?”林晚秋忍不住问。
赵北川沉默良久,才道:“我父亲临终前说,你母亲曾冒死救过他。这份恩情,赵家必须还。”
包扎完毕,林晚秋从箱底取出一盒胭脂——这是她十六岁生日时母亲送的礼物,一直舍不得用。她巧妙地将金属管藏进胭脂盒的夹层,然后重新封好。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她解释道,“周永贵绝不会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会藏在女孩的化妆品里。”
赵北川赞许地点头:“聪明。但明天搜查时,你准备如何应对?”
林晚秋成竹在胸:“我自有办法。”
夜深雨急,林晚秋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想起母亲温柔的笑容,想起父亲严谨的教导,想起哥哥偷偷塞给她的糖果...如果母亲真的还活着,她一定要救她出来,弥补前世的遗憾。
这时,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前世大约这个时候,周卫东曾送她一盒一模一样的胭脂。当时她感动不已,现在细想,恐怕那根本不是礼物,而是试探!
第二天一早,县里果然来了工作组。带队的是个面色冷峻的中年人,周永贵和周卫东陪同在侧。工作组以安全检查为名,开始全面搜查知青点。
轮到林晚秋的箱子时,周卫东特意拿起那盒胭脂,笑道:“晚秋也爱打扮了?这盒子挺精致。”
林晚秋故作羞涩:“从家里带的,一直没舍得用。”
周卫东把玩片刻,正要打开,林晚秋突然道:“对了卫东,你上次说要借我的《赤脚医生手册》,我找到了,现在要吗?”
周卫东一愣,随即想起这书是他接近林晚秋的借口,只得放下胭脂,配合道:“好啊,正好需要。”
搜查持续了一上午,一无所获。工作组离开时,周永贵的脸色十分难看。
午后,林晚秋借口去卫生所加班,悄悄来到赵北川家。这是她第一次踏足这个被传言为“黑五类”的住所,却发现屋里整洁朴素,墙上挂着赵父的遗像——一个眉目清秀的知识分子。
苏晓芸躺在床上,左臂缠着绷带,见她来了,急切地问:“东西安全吗?”
林晚秋点头,取出胭脂盒。三人躲在里屋,小心翼翼地取出金属管。对着光线,他们看到胶片上密麻麻的数据和图纸,最显眼的是“047项目:稀土同位素分离技术”字样。
“这是国家机密!”苏晓芸倒吸一口凉气,“周永贵想把它卖给境外势力!”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北川警觉地收起胶片,示意两人躲进地窖。
“晚秋!我知道你在里面!”周卫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保你平安!”
林晚秋心一横,走出地窖直面周卫东:“你想要什么?”
周卫东举着一份文件:“县里的调令,保送你回城读大学。只要你交出证据,我们既往不咎。”
林晚秋冷笑:“然后像你婶婶苏晓梅一样‘意外’死亡?”
周卫东脸色骤变:“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林晚秋步步紧逼,“比如你父亲周永富的真正死因,比如你叔叔周永贵的叛国行为...”
“住口!”周卫东恼羞成怒,“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他挥手示意身后的人上前,这时赵北川突然从暗处冲出,与来人扭打在一起。混乱中,林晚秋拉起苏晓芸从后门逃走。
雨又下了起来,两人在泥泞的山路上狂奔。林晚秋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再无退路。但看着身边并肩奔跑的苏晓芸,她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勇气——她们不仅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更是同心抗敌的战友。
而真相,才刚刚揭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