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无用的清高 ...
-
暑假回到这座资源收缩的五线城市，因家庭变故急需找工作。昨天在本市招聘网看到一家水果店招理货员，应聘时得知是夫妻店（一女一男）。我和负责招人的女老板说好：我是在读大学生，毫无经验，但能吃苦耐劳，不怕脏累。当时男老板不在。
今天上工（早7点至12:30）。店里只有男老板。他带我搬箱子、整理榴莲、菇娘、杏子、大头梨。搬8斤以上的西瓜时，我摔了一跤，瓜裂了缝。男老板没责怪我，先问：“人没事吧？” 我说没事。后来女老板来了，男老板外出前问我：“在家不怎么干活吧？第一次出这种力？”我答是。他说我年纪和他女儿差不多，“看你和我家姑娘没什么区别”。但我知道不同——我是外人，是打工的。果然，他接着说：“你们独生子女娇气，往常啥也不做”，随即夸起自家女儿（比我大四天，从小干活利索）。
我表达了对他女儿的钦慕，也称赞了夫妻俩构思的水果宣传语朗朗上口。
男老板走后，女老板让我继续干活。期间无休，需搬运整箱葡萄、荔枝等。不小心戳破一个过软的桃子，女老板很不悦。后又因不确定顾客要多少水果，我挑拣了一部分，被嫌效率低而呵斥，接着被指派整箱擦拭小黄柿子。
我理解老板无需对我有耐心，挨骂时未生气、反驳或变脸。同时，我也清楚自己难以胜任：从态度就能看出。但“来都来了”，一上午没干完，老板大概想“先干完再说”。
手头有活时，因不熟岗位，不确定物品该放哪。女老板指责我没眼力见儿，不知把她切开的西瓜包保鲜膜放好。灯光下，还将大小色泽相似的李子错放到桃子位（店内标签未标注清楚）。女老板评价：“你这业务能力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我擦净的小柿子倒有顾客看中买走了。
12:30，熟人（约好接我）到了。我因一刻不停干活、没空看手机，不知时间。女老板忙着直播，只说：“擦完这箱小柿子就可以走。” 熟人催了两次，12:40才放我走。熟人说老板不行，自己看手机却不提醒下班，故意让人多干。我叹气未语——毕竟是我第一份工，若试工三天通过，能拿1600~1800月薪。尽管累得腰酸背痛，仍纠结是否继续：这是本地少有的只需上午工作的岗位。
16:30左右，女老板微信转我30元，称“不适合这工作”。我婉拒了钱，说“添麻烦了，不好意思”。我知道一个西瓜加一个桃在本市不值30元，损失本不该我赔。但权当30元买社会经验，值得。我虽困顿，目前却不缺这30元。再者，我本是在读工科女，水果店理货员确实非我所长。这次经历积攒了社会经验，也算值了。
补充与反思：
非我雌竞或攀比，是对方反复拿我与他们女儿比较。我仅客观记录事实，内心无不适，因只想陈述事件本身，无需带情绪。
关于我的体力……其实也没太大问题，是瓜太大了，比如在我打工期间一位壮年男顾客买西瓜时说：“这瓜一半我都搬不动”（那瓜比今早我搬的小）。老板虽夸女儿多能干，“重活累活无需他们伸手”，但想必不会真让女儿反复干这些。毕竟无论对方如何说，我与他们女儿的差异显著：她是血缘亲人、未来产业持有者之一；我是生手雇工，需仰人鼻息干5个半小时挣30元（时薪≈5.5元）。
拒绝30元的逻辑，其实非赔偿（法律上无需）：是为自己“花钱出力长记性”。也是为了切断关系，彻底断开雇佣纽带（尽管对方已切断）。并且拒绝买断尊严：那30元确是我劳动所得，但有些“窝囊费”，宁可不要。这“无用的清高”，是用-30元保住的，它提醒我：铭记此亏，远离吸血鬼。
熟人说女老板刻薄。但刻薄与否不重要——要求小老板对员工多好才不切实际。对他们而言，员工是牛马，顾客才是上帝。女老板对顾客的“变脸”与对我的态度，对比鲜明。再亲昵的称呼也拉不近距离，因横亘其间的是身份、关系的鸿沟。
我并不执着于此工作，它已成过去（Past）。记录因其尚有价值，故梳理成文。因为从深层次看，这里还有很多值得深挖的东西。
比如反复夸女儿并与我对比，本质是为合理化对我的贬低。通过拉近距离（“看你就和我女儿一样”）暗示：你就是不如人、不够好、不行。夸女儿可能真带自豪，但拿我对比是为凸显我“娇气”（男主评价）、家教差、“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看似把女儿和我都当劳力，但真让女儿干多少重活？真正的劳力是外人。自家人会心疼，外人不会。我恰成了这“外人”角色。
说独生子女不行，但他家也只有一个女儿。这标签只是代指“我不行”。
如此羞辱我还想用30元“买断”我今日所受剥削。我不要，并非能弥补剥削，而是拒绝让这份剥削和屈辱被标价为30元。我有权选择：不稀罕这脏钱。
至于我的“行”与“不行”，若真不行，我干不满这5.5小时（含无偿10分钟）就走了；若真不行，挨骂时我大可反驳（我不是没嘴）。我表现出的素质远超这岗位所需，但有的地方不配，有的人不配。
当然了我也是希望他们待女儿好些，但这非我需操心。夫妻累死累活为养家，提起女儿的自豪与打压我时的沾沾自喜，暴露了其逻辑。炫耀常夸大孩子付出，故其女儿应过得不错（钱不会吝啬给她花）。其中多少夸张成分，不言而喻。
最后。我确被借机狠狠打击了。虽不因此否定自己，但打压、羞辱、剥削是事实。我仅积攒了社会经验，搭上一上午时间体力，唯一收获是梳理出这些。谈不上伤心愤怒，只觉得可笑。我深知亲疏有别。外人时薪5块，自家人可能干少拿多，正常。但对方既反复比较，我便梳理：这不对等。哪个劳力更“吃香”，显而易见。
男老板这套说辞就漏洞百出：你女儿给你干也时薪5块？她上岗也是纯生手？她干活也5.5小时无休？嘴上说“女儿放假活都归她”，但同为本科生的女儿早放假了，却宁可雇人？
... 自相矛盾的话术想贬低我？只会让我想笑（乐）。见识了又蠢又毒逻辑差的人，一字记之曰：乐。
此事件标题即“无用的清高”。清高也无用，无用也清高。我本无意长干，将来发展也不在此，故伤心不值，仅记录事实。听到老板客套话“你将来会更好”，心想：屁话！我当然会更好，而你一直是个烂人。这遇烂人经历精彩，值得一记，钉上我人生的耻辱柱。
不过要说血缘的剥削，我也是很有发言权的，就比如那天下午律师会见我妈。她称：“我知道孩子会恨我，但我为孩子才认错。” 我心想：又演。
真为我，为何偷我学费违法乱纪？真为我，为何拿全家存款“投资”（实为赌博）？真为我，为何为护她心爱的男人颠倒黑白骂我？真为我，为何为她心爱的男人赶我出门？真为我，为何听那她心爱的男人待我不好，第一反应是骂我？
最关键的：若真视我为孩子、支柱，为何我出生不久，你因嫌是女孩就想掐死我？
无解。因她从未视我为独立个体，只当是附庸、续篇、所有物——供她表演“完美母亲”、自我安慰、并作养老保障的工具。
何必演？如上午的老板，何必演？你几个意思，我不清楚吗？清楚了，有时确受制于人，但至少死也做明白鬼。我看穿：所有行为终指向“不爱”、“不在乎”、“利用”、“榨取价值”——浓缩为剥削。有何好粉饰？
老板要面子，贬我时不忘把女儿变“别人家孩子”。我妈想再搏一搏，盼牛马（我）回头供她吸血。某些家长最精于算计，视生育为筹码，亲情为锁链，做靠血缘吸女儿血的寄生虫。她最多称得上母本，不配为母，更不沾亲。
讽刺的是：上午那段雇佣关系，我用“无用的清高”便彻底切断；而这段血缘关系的剥削，其酷烈程度，却丝毫不逊。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无用的清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