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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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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 3 点 20 分,林氏大厦 19 层灯火通明,却像被抽走了氧气。
走廊尽头的紧急公关室,红灯疯狂旋转,每一次闪烁都把“VIRUS-AH”四个字打在墙上,像烙铁烙进视网膜。
空气里混着速溶咖啡的焦苦、打印机的碳粉味,以及众人压抑的喘息——它们被负压空调搅在一起,变成令人作呕的金属腥甜。
林振华站在落地窗前,背影被霓虹拉得佝偻。
窗外,黄浦江航道上的夜航船发出悠长汽笛,像给这座城市做临终心电图。
他手里攥着一张刚刚热敏打印出的“舆情风暴图”,边缘已被汗水浸得发软。
图上,红色曲线在 00:15 陡然拉升,像一把镰刀,直劈林氏咽喉。
“董事长——”
公关总监程卓声音发颤,把笔记本电脑转向他。
屏幕上是微博热搜实时榜:
1. #林氏拒研AH病毒# 阅读 4.2 亿
2. #阿赫病毒重症率18%# 阅读 3.7 亿
3. #林氏草菅人命# 阅读 2.9 亿
紧随其后的是财经大 V 的“深度扒皮”:
《拒绝合作研发,林氏为何对 AH 病毒说不?》
文章配图是去年一场行业论坛的抓拍——林振华摆手拒绝与 WHO 代表握手,照片被 P 成黑白,加了红色大叉,像通缉令。
程卓的鼠标继续下滑,评论区早已血雨腥风:
“发国难财的林氏,全家下地狱!”
“以后不吃林氏任何药,让他们破产!”
有人贴出林氏总部地址,号召“线下抗议”;有人 @ 证监会,要求“立即 ST,让骗子退市”。
每一行字都是一把带倒刺的刀,拉出来比插进去更疼。
“技术部已启动删帖?”林振华声音嘶哑。
“删不完,水军节奏太整齐,IP 集中在境外,明显有人操盘。”
程卓抬眼,目光闪躲,“董事长,有人放出了去年内部会议的‘录音’——您说‘AH 病毒风险被夸大,林氏不会投入资源’……”
林振华猛地转身,瞳孔收缩。
那段话他确实说过,可当时病毒仅在国外偏远地区散发,专家评估风险极低。如今被断章取义剪成 15 秒,配上悲怆 BGM,瞬间点燃公众怒火。
“查,谁泄露的!”他拍桌,玻璃杯震倒,水漫过热搜截图,墨迹晕开,像一滩黑血。
更致命的消息接踵而至:
——证监会要求明早 8 点前提交事件说明,否则启动立案调查;
——交易所通知,明日起公司股票简称前加“ST”风险警示;
——银行信贷部冻结 8 亿循环授信,并要求提前偿还 3 亿到期债;
——两家合作券商同时下调林氏评级,触发质押平仓线。
多米诺骨牌,一张接一张,轰然倒塌。
林振华踉跄一步,扶住窗台,指节泛白。
窗外,江面上一艘货船缓缓驶过,船灯像将熄未熄的萤火。
他忽然想起三十年前,自己推着小车在城中村卖第一瓶葡萄糖口服液——那时也苦,却满怀希望;如今大厦万丈,却像被抽掉脊梁的巨人,随时可能跪倒。
“董事长,您得拿个主意!”
“若水小姐电话打不通,还在 P3 实验室。”
“君先生要求开应急董事会,说他有方案!”
嘈杂声浪里,林振华抬头,看见玻璃幕墙映出一个两鬓斑白的男人——
西装皱了,背微驼,眼里却燃起久违的火光。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却坚定:
“通知所有高管,15 分钟后大会议室集合。告诉君临渊——”
“林氏还没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轮不到别人唱挽歌!”
红灯继续闪烁,像心脏监护仪上不肯平直的曲线。
而曲线尽头,是黎明,还是深渊?无人知晓,但此刻,他们必须向上爬。
林若水冲进会议室时,头发被雨水打湿,白大褂里还套着实验室的防尘服。她手里抓着一份刚赶出的《AH 病毒背景及技术路径》,声音发颤却坚定:“爸爸,我们有基础!LY-2027-D 的肝纤维化靶点与 AH 病毒导致的肺泡纤维化同属 TGF-β通路,可以转方向!”
林振华回头,目光布满血丝:“来得及吗?重症患者每多一个,林氏就被多钉一次棺材板!”
“来得及,只要我们 72 小时内拿出体外抑制数据。”回答的是君临渊。他身后跟着沈峤和两位连夜赶到的病毒学教授,手里提着便携式病毒操作箱。男人一身黑色风衣被雨水洇出深色斑块,像从风暴里捞出的旗帜,却站得笔直。
林振华没说话,目光在君临渊脸上停留两秒——那里面藏着老父亲的审视,也藏着走投无路的祈求。
P3 实验室负压门一次次开合,传递窗红灯从未熄灭。
君临渊带队,林若水副手,沈峤负责动物模型,新加入的病毒学教授刘湛是君临渊在 CDC 的师兄,带来全国仅有的 3 株 AH 病毒毒株之一。
实验方案拆分三线:
A 线:老药新用——筛选林氏化合物库 2400 种分子;
B 线:结构改造——以 LY-2027-D 为母核,引入抗病毒基团;
C 线:佐剂配方——提高肺部药物浓度,降低系统毒性。
每 6 小时汇报一次,数据直接上传云端,同步给国家药监局应急通道。
第 18 小时,A 线发现 2 个苗头化合物,抑制率 45%;
第 30 小时,B 线合成 7 个新化合物,其中一个代号“AH-27”抑制率冲到 78%,细胞毒性低;
第 42 小时,C 线遇到瓶颈——药物在肺泡上皮浓度不足,无法阻断病毒复制。
林若水盯着显微镜,眼眶熬得通红。君临渊把一杯热牛奶放到她手边,声音低却笃定:“去睡 20 分钟,我给你守着。”
她摇头,嗓子沙哑:“再给我 4 小时。”
同一时刻,苏氏大厦 27 层,苏婉对着电脑屏幕冷笑。
热搜榜已被她买通三家公关公司,联合几家自媒体大V,抛出“深度揭秘”——
《君临渊为何突然转投林氏?百亿专利背后的爱情骗局》
《林家千金的爱情救命稻草:病毒危机下的资本大戏》
文章里,君临渊被描绘成“带着专利待价而沽的投机者”,林若水则是“为保家族企业甘愿牺牲感情的可怜千金”。
更致命的是,一段剪辑过的录音被放出——
“……林氏账上现金只够烧 9 个月,必须绑定君临渊……对,感情是最好的枷锁……”
录音经过处理,声音像林振华,却足够以假乱真。
网民瞬间炸锅:
#君临渊软饭男#
#林氏骗感情救企业#
……
苏婉合上电脑,指尖因为兴奋而发白:“林若水,这一次,我要你身败名裂。”
她按下内线:“公关部,第二波预热——放风说‘林氏内部有人举报实验数据造假’,记住,用匿名信形式,别留指纹。”
挂断后,她给自己倒了杯伏特加,一饮而尽,喉咙烧得发疼,却笑得比烟花还灿烂。
凌晨 5 点 05 分,林氏老宅书房。
窗帘没拉,路灯透进来,把林振华的影子压成薄片。他一只手撑在檀木书桌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另一只手攥着手机,耳机线缠在腕间,像一条勒住血脉的蛇。
音频刚刚播完第三遍——“……林氏账上现金只够烧 9 个月,必须绑定君临渊……对,感情是最好的枷锁……”
每听一次,血压就往上窜一次。他感觉有钝锤在太阳穴里敲,咚、咚、咚,和挂钟的秒针重合。
秘书小赵递来降压药,被他用手背挡开:“去把若水叫来,别惊动其他人。”
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
林若水是在 05 点 19 分冲进书房的。
她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内里只穿一件单层实验服,领口沾着 75% 酒精的味道。一路跑过草坪,露水溅在脚踝,冰凉得像细小的针。
门被推开的一瞬,她看见父亲站在落地灯旁,背影像一夜之间佝偻了两厘米。书桌上摊着热搜截图、银行催收函、交易所问询函,像一排排小小的棺材。
“爸爸,音频是伪造!”她先开口,嗓子因通宵沙哑,“声纹比对结果在我电脑里,你要我现在就——”
“若水。”林振华抬手,打断她。他摘下老花镜,捏了捏眉心,声音低却带着颤,“我相信科学,也相信君临渊的能力,可我不相信‘巧合’。”
他指向屏幕上跳动的股票分时图——林氏生物开盘即跌停,卖一封单 120 万手,封单金额 18 亿,一条笔直的绿线像手术刀,把公司市值拦腰切断。
“刚刚银行来电话,如果今天收盘前我们不能提交补充质押, 3.2 亿股将被强平。到时候,林氏就真成别人的了。”
他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我可以接受失败,但不能接受你被人当成筹码。”
林若水鼻尖发酸,却倔强地挺直脊背。
她走到书桌前,把一份还带有打印机余温的实验报告放到父亲面前——
“AH-27 在 Calu-3 肺泡细胞模型抑制病毒复制 92%,细胞毒性 <5%,小鼠灌胃后肺组织药物浓度 3.8 μg/g ,高于 EC50 三倍。数据截至凌晨四点,正在重复三组。”
她声音不高,却像钉子,一颗颗敲进木质桌面,“给我 24 小时,我会把完整动物数据、声纹鉴定、原始录音一并交给你。如果做不到——”
她深吸一口气,眼眶通红,“我自愿卸任林氏所有职务,终身不再踏进实验室。”
林振华猛地抬头,仿佛第一次看见这个女儿。
她 26 岁,眼角已有细纹,那是连续熬夜留下的;她手指有针眼,是给小鼠尾静脉注射时回弹的;她站在破产与毁灭的边缘,却用科研人的方式,把“相信”两个字写得掷地有声。
书房陷入漫长的沉默。
挂钟“滴答”一声,指向 05 点 30 分——距离交易所开盘还有 1 小时 30 分,距离银行最后时限还有 9 小时,距离她立下的 24 小时赌约,还有 23 小时 30 分。
林振华终于开口,声音像被抽掉所有锋芒:“若水,你长大了,比爸爸想象的还要大。”
他抬手,想摸女儿的发顶,却在半空停住,转而落在她瘦削的肩膀,轻轻捏了捏,“好,24 小时。但如果君临渊拿不出证据,如果数据有任何造假——”
他停顿,目光里闪过父亲特有的狠厉,“我会亲自报警,亲手把他送进监狱,也永远不会再同意你们在一起。”
林若水红着眼点头:“我明白。”
她转身拉开门,又回头,轻声补了一句:“爸爸,谢谢你愿意相信‘相信’本身。”
门关上,书房重归寂静。
林振华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天色开始泛青,像被稀释的墨。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若水发高烧,他抱着她冲去急诊的那条街。那时她不过 3 岁,在他怀里像只滚烫的小猫,却用小手拍他的背:“爸爸别怕,我很快就好。”
如今角色对调,她用同样的语气对他说:“爸爸别怕,我很快就好。”
他抬手,捂住眼睛,掌心有湿意。
24 小时,是女儿给林氏的最后期限,也是他给女儿的最后信任。
窗外,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像一把薄而锋利的刀,劈开长夜。
林若水回到实验室,把录音放给君临渊听。男人沉默三秒,只说一句:“我来处理。”
他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刘湛师兄,帮我调用 CDC 的声纹库……对,我要原始录音的完整版。”
挂断后,他看向林若水,目光温柔而坚定:“相信我,也相信我们自己。”
第 20小时,AH-27 在动物模型上取得关键突破——肺泡灌洗液药物浓度提升 3.2 倍,病毒载量下降 2 个 log值。
第 22小时,刘湛拿到完整录音,证明音频系伪造,源头 IP 指向苏氏公关部。
第 23小时,君临渊召开紧急直播发布会,公布药效数据 + 声纹鉴定报告,在线观看人数突破 1200 万。
舆论风向瞬间反转:
#林氏 AH 特效药有救#
#君临渊硬核反击#
#向科研工作者致敬#
直播结束,林振华站在实验室门口,看着玻璃墙内相拥而泣的年轻人,眼眶微红。
他走过去,第一次对君临渊伸出手:“小林交给你,我放心了。”
君临渊握紧那只手,声音沉稳:“林叔叔,我会护她一生。”
林若水扑进父亲怀里,眼泪浸透了他胸前的衬衫。林振华拍拍她的背,像拍小时候跌倒的她:“傻丫头,哭什么,爸爸还在。”
窗外,第一道晨光穿透乌云,落在实验台上,照亮了那支小小的 AH-27 样品管——它像一粒火种,点燃林氏重生的希望,也照亮了三人前路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