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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保护美女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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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司马是个头脑还算清醒的人。说他儿子没问题,这不是骗人吗?
理智告诉孙司马,这道士是个骗子;可情感上,他又想要相信儿子其实还能凑合凑合。毕竟儿子要是真的完全不行,那他辛苦打下来的家业,可就要拱手送个兄弟了。
孙司马和那几个兄弟都是表面的兄友弟恭,把家产给他们,孙司马不甘心。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孙司马赶紧问道士,有何解法。那道士拿出罗盘,给出了气场纯净的方位——桐谷村。
孙司马一听,原来只是去庄子上休养生息啊。这有什么难的,□□好在桐谷村里有些田产。于是大手一挥,就要打发儿子、儿媳前去。孙甲回家听了这个消息,顿时觉得天塌了半边,他怎么舍得了越州城里的花花世界?
村里本就与城里没法比,那桐谷村附近无名山上据说还闹鬼,村里头脑灵活的人都跑去隔壁的会稽山了。这样萧条的村子,孙甲自是不肯去的。为了打消孙司马发配他的念头,孙甲煞有介事地说了无名山闹鬼的事情。
闹鬼这事儿让孙司马有点犹豫。道士见他们犹豫了,就又掐指一算,说那鬼神原本是无名山的山神,不能下山,凡人倒是不必在意。反而因为山神的存在,村里人少,才有纯净的气场。
范琉璃暗暗在心中为这道士拍手叫好,此人果真是反应力超群,好灵巧的一张嘴!
孙司马本是将信将疑,但一切方法都值得一试。所以孙司马指挥丫鬟、婆子收拾包袱,指挥小厮去准备马车。不多时,就把孙甲和范琉璃送上了去了桐谷村的马车。
孙甲在马车里无能狂怒。范琉璃看孙甲的那个憋屈样儿,心里可是舒坦得很。
其实范琉璃并不是故意要让孙甲生气,也不想让孙甲在她身边碍眼,只是他必须一起去桐谷村。他若是不在,这孩子可就没法说了,总不能说是踩了神兽的脚印怀上的吧?如今在孙司马的眼中,儿子、儿媳是一同去了村里的。这样,范琉璃的目的就达到了。
如今目的达到,终于可以把这碍眼的家伙给支走了。范琉璃于是惺惺作态地对孙甲说:
“要去那样的落魄之地,夫君怎么受得了?想到这些,妾都跟着难过。”范琉璃努力让每一句话都带着点娇娇的尾音,说完,还那衣袖抹了抹那并不存在的眼泪。
孙甲一贯对茶香四溢的女子没有抵抗力。他态度缓和了一点,但还是在生孙司马的气:“父亲也真是的,不知从哪里找的江湖骗子,还信以为真,真是老糊涂了。怕我跑了,还特意没收了我身上的银钱。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在荒郊野岭里蹲着了。”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范琉璃欲言又止。
“哦?夫人的意思是?”孙甲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想到范琉璃平时帮着家里打理铺子,这可是能接触到银钱的人啊。
“妾偷偷带了些许钱财,希望能助夫君心想事成。”说着,范琉璃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
孙甲接过沉甸甸的荷包,觉得范琉璃真是太谦虚了。这能叫些许吗?这省着点花,够他在桐谷村周围的镇子里,玩儿上好几个月呢。
摆脱了碍事的夫君,范琉璃开始在村里寻找目标。
孙家少夫人这个身份可绝不能让人知道。所以她一到孙家在村里的老宅,就让小雀拿出了一身丫鬟的衣服。对外宣称,孙司马派了两个大丫鬟,来视察田产情况。范琉璃在视察田产的过程中,也在留意村里的人员情况。这个村子确实如传闻中那样,人口偏少。虽然来此是为了生个孩子,理论上对象是谁都可以。但难得这次是自己选人,范琉璃不想再勉为其难了。
一定要挑个看着顺眼的!
范琉璃雄心壮志地开始了。可几天下来,鞋底子都走薄了,还是一个入眼的都没有。唉,早知道让那个道士推荐会稽山了,繁华些的山上至少备选项更多。范琉璃有些失望。
小雀身体素质没有范琉璃好,已经在不远处的树荫底下睡着了。范琉璃还有点精神,她百无聊赖地爬到一个山坡上,想象自己是个君临天下的皇帝,正站在权力的巅峰、俯瞰群臣。
奈何这“巅峰”根本一点也不巅,不过是个田间的小土丘。而视野之下的“群臣”也只是一排排的农作物。哦,其实不只有农作物。范琉璃定睛一看,坐在那农作物尽头的,还有个带着斗笠的人,此刻正坐在田埂上看书。
农夫,看书?有意思。
望着阳光下结实的背影,范琉璃突然生出了兴趣。奈何这斗笠把农夫的脸挡得严严实实,范琉璃只好绕到农夫的前面去,一探究竟。
这个捧着书卷的少年郎约莫着二十岁上下,五官生的很是周正,饱满了脸颊增加了他的亲和力。少年郎不如村里其他农夫那样的壮硕,但卷起袖子露出的一节胳膊上,也有着清晰的线条。手中的书卷略显破旧,可不影响他看得十分专注。同样专注的还有范琉璃:范琉璃就像一只发现了兔子的猎鹰,一个俯冲,来到了猎物跟前。她盯着少年,志在必得。
找到了,就他吧!
范琉璃快步走到少年面前。少年终于发现了范琉璃的存在,他没有起身,只是仰起了头。阳光从少年的身后照向范琉璃,让范琉璃一时间晃了眼。她赶忙用手遮在眼睛上方,等了一会儿,视力才逐渐恢复。她没什么搭讪的经验,但有一些对付孙甲的经验。世间男子大多如此,一定都喜欢娇滴滴的娘子。
“哎呦~”,范琉璃努力拉长这俩字的尾音,并假装体力不支地蹲了下来,胳膊还努力往少年那边靠。他肯定会来扶我的,范琉璃低头窃喜。然而,等了半天都没有动静。抬头一看,那小子还坐在原地,不仅没有过来扶她的意思,甚至上半身还微微后仰……
嗯,一定是还不够妩媚!这样想着,范琉璃再次调整好声调,开了腔:“小女子,在这田里头迷了路。郎君可知道,赵家老宅怎么走?”
赵家是镇上一个新晋的大户,在桐谷村也有几块地。提赵家,不提孙家,这样日后就算他找上门,也是找错门!
少年竟还是岿然不动,正直且漠然地看她在那里唱独角戏。
“张二郎——”不远处走来一个大叔,“一起回去吧!”,大叔走过来招呼少年回家,走近之后,也看到了还坐在地里的范琉璃,“这个娘子是?”大叔一半是疑惑,一半等着看戏。
“一个戏曲爱好者”,大叔还想在凑近看看,被少年拉走了。
就这么……走了?!范琉璃望着头也不回、越走越远的少年郎,一脸不可置信。我都已经这么矫揉造作了,他竟然无动于衷?
不仅如此,范琉璃隐隐听到远处大叔还在问少年郎,似乎问的是有关她的事情。结果那个少年郎竟然说:“她啊,脑子好像有点……嗯……疯……”
什么?说谁是疯子呢?你才疯了呢!
这厮有点本事啊,短短几句话,就把范琉璃装出来的温柔面具给敲得粉碎。范琉璃气不过,对着少年的背影,左一拳,右一脚。真是出师未捷,就先被气死。
“少夫人,好像不是很顺利哎。”小雀听到这边有情况,就跑了过来。
“你这丫头,可真是慧眼如炬”,范琉璃颓然地冲着小雀抱了抱拳:“岂止是不顺利,简直就是一败涂地。”
一对真假丫鬟一边往回走,一边讨论刚刚的败绩。
“小雀你说,这张二郎是不是有毛病?他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完全不吃老娘这一套。明明之前对家里那个登徒子都很好用来着。”
“小雀倒觉得这个张二郎不错”,小雀一本正经。
范琉璃轻轻推了她一下,假装嗔怒道:“他对老娘如此拒绝,你竟然还替他说话?说,你到底是哪边的?”
小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哎呀,少夫人。你想啊,对陌生娘子动手动脚,那是只有少爷……呃……登徒子才会做的事情。他对少夫人没什么反应,反而说明他为人还算正派。”
“有道理哎,小雀。之前是老娘想差了,从前的招式看来派不上用场了。”范琉璃恍然大悟。
正人君子啊,如果是三年前遇见,或许可以尝试执子之手、相敬如宾。奈何如今她所求的,不过是短暂的缘分。
范琉璃不知道的是,张二郎只是长得一副壮小伙的样子,他今年才刚满十七。三年前的张二郎,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孩子。如果他们是三年前遇见,范琉璃只会把张二郎当小孩儿耍,他们之间更没可能。
张二郎如果是正人君子,那么从主观意愿上说,就绝不会接受露水情缘。按理说,强扭的瓜不甜,范琉璃应该知难而退。可范琉璃并没有放弃。既然主观不愿意,那就只好创造条件了。
强攻不行,只能智取。
范琉璃曾对孙甲大婚当日给姐姐下药的做法颇为不齿,不过眼下确实没有什么好法子,只好再去走那登徒子的老路。她红着脸遣小雀去镇上买些药。小雀原是医馆里的伶俐丫头,跟着医馆的郎中粗学了些皮毛,正适合去跑这趟差。成败在此一举。要是这次再失败,她就只能弃了张二郎,另谋高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