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海云荒行》晚秋轻尘

19、弑杀灵渊

　　日子在乐天小筑平静地流淌，如同山涧溪流，清澈而安宁。李四每日劈柴、挑水、打理药圃、协助明月准备膳食，闲暇时便刻苦修习大师兄独竹所授的“五行八定”基础功法。他天赋确实普通，甚至可谓驽钝，但那份远超常人的勤奋和专注，却让他的进步扎实而稳定。灵渊真人偶尔的提点，总能让他茅塞顿开，少走许多弯路。

　　独竹师兄对他更加关照，红英师姐虽清冷，也会在练功时指出他招式中的不足。明月更是将他视为亲近的兄长，无话不谈。

　　乐天小筑的温暖和善意，如同阳光，一点点融化着李四心中因多年孤苦而积存的冰寒。他看到的灵渊，温和、淡泊、悉心教导弟子，救助他这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甚至不惜耗费功力为他洗髓……

　　“灵渊极善伪装，当初巨山仙尊也是被他蒙骗。直到灵舒仙尊继任掌门，他才露出破绽。”火予的话犹在耳旁。灵渊善待弟子也无非是吸取灵力的时候方便。三徒弟水桥现在还在外面采集灵力未归。

　　“都是装的……灵渊是坏人……如果不是坏人，怎么阻止灵秀真人救苍生？怎么会把一个人关在暗无天日的洞里几百年。”他无数次在心里重复，坚定自己。抚摸着那枚冰冷铁锥，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来到这里的初衷，他要做的事。

　　冬至，终是到了。

　　这一日，乐天小筑依照惯例，李四和明月准备了饺子等小食。小筑内，天天要吃饭的就只有李四和明月。灵渊真人偶尔会尝一下李四的手艺。独竹和红英十天半个月才吃点。李四想到火予在栖凤山三百多年也没有死。那仙法的修行应该也很高。天色早早暗下，山中寒气逼人。竹舍内却暖意融融，烛火摇曳。

　　饭后，李四端着刚沏好的安神茶，走向灵渊真人的静室。他的手微微颤抖，茶杯托盘发出细微的磕碰声。他深吸一口气，用火予的心法，强行压下狂跳的心脏。

　　“法宝会保护你，神秀峰的法宝只会攻击练了魔功的人。”火予的话再次在脑中回响。他感受着袖子里那枚黝黑无华、触手冰凉的锥子“这是神秀峰的法宝，定然能克制灵渊的功法……一定可以的……”

　　他反复安慰自己，忽略掉心底那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静室内，灵渊真人正盘坐在蒲团上，闭目调息，气息平和悠长。烛光在他清癯的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真人，请用茶。”李四将茶盏轻轻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灵渊真人缓缓睁开眼，对他微微一笑：“阿四。你来了，今日寒气重，你也早些休息。”

　　那笑容温和慈祥，一如往常。看着眼前须发皆白的慈祥老头。李四低下头，手却悄悄握住了那枚冰冷坚硬的铁锥。

　　机会就在此刻！

　　就在灵渊真人再次闭目修行时，气息稍有转换的刹那——

　　李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猛地举起铁锥，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灵渊真人狠狠刺去！这一刺，蕴含了他修炼至今的全部真气，快如闪电，狠辣无比！

　　然而，灵渊真人看似毫无防备，却在铁锥及体的前一瞬，仿佛早已洞悉一切。他并未躲闪，只是伸出两根手指，看似缓慢，却精准无比地在空中轻轻一夹！

　　那蕴含着李四全力一击的铁锥，竟如同撞入磐石之中，瞬间停滞不前，被他用两根手指稳稳夹住，再也无法寸进！

　　李四脸色煞白，浑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他垂下握着铁锥的手，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灵渊真人看着他，眼中没有愤怒，他把铁锥握在手里：“先回去休息吧。”

　　李四浑身哆嗦，不说话。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那被灵渊真人握住的铁锥，锥身猛地剧烈震颤起来！一股黑气迸溅而出，黑气如同鬼魅迅速攻向灵渊。

　　“这是……！”灵渊真人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之色。

　　魔尊之气！这魔气之强，远超想象，那怕是巅峰时刻的灵渊都无法与之抗衡。

　　彻底激活的魔气如同跗骨之蛆般紧紧缠绕着灵渊，疯狂地沿着他的经脉逆向涌入，吞噬他的生机！

　　同时，滔天的魔气如同黑色的潮水，以铁锥为中心轰然爆发，瞬间充斥了整个静室，并向着竹舍外急速蔓延！

　　弥留之际的灵渊看见魔气散尽后露出原貌的铁锥。是一支黑色的木簪。

　　“灵舒……”灵渊满眼柔情，把手伸向木簪，倒地而亡。

　　竹舍外，听到响声的独竹、红英、明月等人刚冲过来，还未明白发生什么，就被汹涌而出的魔气瞬间吞没！

　　独竹修为最高，怒吼一声，长剑出鞘，剑光亮起试图劈开魔气，但那魔气无形无质，却又沉重如山，直接侵蚀他的真气和神魂，他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单膝跪地。

　　红英挥出的掌风如同泥牛入海，自己反而被魔气反噬，脸色一白，踉跄后退。

　　明月修为最弱，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魔气侵入体内，哼都没哼一声，软软倒地，生死不知。

　　李四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了。他眼睁睁看着那温暖的竹舍化为魔窟。

　　魔气冲破竹林，漆黑如墨，仿佛打开了通往九幽的通道，铺天盖地涌向方洲山，直扑神秀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