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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裂痕与糖霜 ...

  •   雷克斯元帅的警告像一道冰冷的符咒,瞬间将凯因从那个意乱情迷的吻中拽回现实。他重新将自己包裹进冷静自持的铠甲里,刻意拉开了与里奥的距离。
      对于凯因突然的冷淡和回避,里奥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尝试了几次惯用的插科打诨和“偶然”的靠近,却发现凯因的反应比最初相识时还要冰冷,那双深灰色的眼眸里甚至带上了审视和戒备,仿佛在重新评估他这个巨大的风险源。
      里奥不是傻子,稍加思索便猜到了大概。能如此迅速且有效地给凯因套上枷锁的,除了那位帝国元帅,不会有第二个人。
      一股阴郁的怒火在里奥心底滋生,不是对凯因,而是对那个永远掌控一切的老狐狸。但他表面上并未显露分毫,只是那双桃花眼底的笑意淡去了不少,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沉。
      他不再刻意地去纠缠凯因,转而将更多精力投入到“正事”上——整合诺克斯家族的资源,与马努亚家族那些老滑头周旋,以及,暗中推进他那庞大的复仇计划。他开始更频繁地外出,有时甚至夜不归宿,带回一身淡淡的硝烟味或属于不同场合的、混杂的信息素气息。
      庄园里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而紧张。纳西看着两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降至冰点,甚至比之前更僵,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他试图在凯因面前为里奥说些好话,提起里奥如何细心询问他的口味,如何暗中帮他解决了一个学术上的小麻烦,但凯因只是沉默地听着,没有任何回应。
      这天是帝国一个重要的传统节日“霜降日”,按照习俗,家庭会聚在一起制作和分享一种名为“冰晶糖”的甜点。纳西早早准备好了材料,希望能借此机会缓和气氛。
      下午,凯因被纳西软磨硬泡地拉到了厨房。里奥居然也在,正挽着袖子,有模有样地跟着纳西学习如何熬煮糖浆。他看到凯因,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又专注地盯着锅里咕嘟冒泡的琥珀色液体,仿佛那是什么绝世机密。
      凯因抿了抿唇,沉默地在一旁坐下,帮忙处理坚果碎。
      厨房里气氛尴尬,只有纳西温和的指导声和厨具碰撞的声响。
      熬糖是个需要耐心和时机的技术活。纳西被一个通讯叫走片刻,嘱咐里奥看好火候。
      就在纳西离开没多久,锅里的糖浆颜色迅速变深,眼看就要熬过头发苦!
      凯因下意识地起身:“火大了!”
      几乎同时,里奥也发现了问题,手忙脚乱地去调小火,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盛放冷水的碗!
      “哗啦”一声,冰水溅出,几滴正好溅入滚烫的糖浆里!
      高温的糖浆瞬间爆溅开来!直冲向里奥的手背!
      “小心!”凯因想也没想,猛地伸手一把将里奥往后拉!
      滚烫的糖浆溅到了料理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也有几滴落在了凯因拉着里奥的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
      里奥反应过来,立刻抓住凯因的手腕拉到水龙头下,用冷水冲洗烫伤的地方。他的动作又快又急,脸色难看,语气带着后怕和怒气:“你傻吗?直接用手拉?!不会用别的东西挡?!”
      凯因被他吼得一愣,手背上传来刺痛,但更让他愣住的是里奥的反应。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桃花眼里此刻充满了真实的惊慌和……心疼。
      “我……”凯因一时语塞。
      冷水冲刷着皮肤,两人站得极近,呼吸可闻。里奥紧紧抓着他的手腕,指节用力,目光死死盯着那片红痕,眉头拧得死紧。
      纳西闻声赶来,看到一片狼藉和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吓了一跳:“怎么了?烫到了?快给我看看!”
      里奥这才松开手,让纳西处理,自己则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开始清理台面上的糖浆残渣,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纳西一边给凯因涂药膏,一边絮絮叨叨地后怕。凯因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瞟向那个沉默忙碌的背影。
      刚才那一刻,里奥下意识的反应,那份毫不作伪的惊慌和怒气,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有力地穿透了凯因心外的冰层。
      清理完毕,第一次制作“冰晶糖”显然失败了。
      纳西看着焦黑的糖浆和乱七八糟的厨房,无奈地笑了笑:“算了算了,看来今年没口福了。我去让厨房准备现成的吧。”
      纳西离开后,厨房里又只剩下两人。
      沉默蔓延。
      许久,里奥忽然低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还疼吗?”
      凯因摇了摇头。
      里奥转过身,靠在料理台上,看着凯因,眼神复杂:“刚才……谢谢。”
      凯因没有回应,只是看着自己被仔细涂抹了药膏的手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里奥忽然自嘲地笑了笑,“觉得我危险,不可信,背后都是阴谋……你父亲警告得对,靠近我确实没什么好处。”
      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凯因,带着一种破罐破摔般的坦诚:“但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想要你是真的,想报复那些老家伙是真的,甚至……刚才怕你受伤,也是真的。”
      “凯因,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手上沾的东西不干净,我走的这条路可能永远见不得光。”他一步步走近,目光灼灼,“但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他在凯因面前站定,两人距离极近。
      “你可以继续防备我,调查我,甚至想办法抓住我的把柄。这是我应得的。”他伸出手,指尖极轻地、近乎颤抖地碰了碰凯因没有受伤的手背,一触即分。
      “但我不会放手。”他的语气重新变得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偏执的疯狂,“就算你父亲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放开你。”
      说完,他深深看了凯因一眼,转身离开了厨房。
      凯因独自站在原地,手背上仿佛还残留着那滚烫糖浆的刺痛,和里奥指尖那一下轻微却灼人的触碰。
      冰晶糖制作失败了。
      但某些更加甜蜜却也更加危险的东西,似乎正悄然凝聚。
      裂痕依然存在,警告仍在耳边。
      但心的天平,却已无法控制地,发生了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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