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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交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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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艹!”贺弘益惊呼一声,“要打就打,恶意中伤我们看热闹的算怎么回事?”他运气堪堪稳住身形。
回头一看,旁边的宋钰已经不在原地,连人带椅地扣翻在墙边。
他走过去伸手把她扶起来。
“不是,你也太弱了吧。”
宋钰没回应,只是淡淡的一瞥。
他立刻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那次是意外,算你赢了小爷一次。下次我要和你再比。”
长孙镰央则是微微侧目,手上快速结了个印。
下意识的,她仰头闪避,结果没有意想之中的法术刃,倒是周遭吹扬起鬓角碎发的风真切凝滞了一瞬。
她不解地望过去,只能瞧见长孙镰仓刀削般的侧脸。剑眉星目,凌厉的下颌线,此刻这位长生楼少主正淡然地看向台上,似乎刚结印的人不是她。
“磐石咒。”
她吐出几个字。
宋钰才恍然,原来这位少主是在教她稳住身型不被灵力波及的咒法。
她在心底暗暗记下,随之视线挪开,再次定格在台上。
擂台之上战况激烈。看起来江淮溯像是根本没保留,每剑都直冲要害,下了死手。
七崖虽然闪避得有点吃力,但每次都能惊险躲过。
几个回合下来,竟然也显得游刃有余,旗鼓相当。
“这潇湘峰大师兄果真名不虚传啊,这一手剑意使得出神入化。不愧是江河湖海的传承者。”
“这么多年没见他出手,没想到这剑意竟然悟到了这境界。”
“看来这次选拔赛,他不会屈居于江淮溯之下。”
身旁的弟子观赛时面上不乏惊异。
这么多年来,江淮溯的剑术一骑绝尘。鲜少看见有人能在他手下过上三招。以至于淮隐的真正剑意似乎只存在于传言之中,未曾真正得见。今天淮隐剑势扫荡,令人心怵之余,七崖的剑意却似乎旗鼓相当,实在让人讶异。
“他进攻靠的根本不是手里的剑,靠得是剑势。”长孙镰央突然出声。
众人不解地望向她,她却没再开口,只是专注地继续看比赛。
贺弘益开始解释,“大师兄的招式与师父虽一脉相承,但也有他独创之处。大师兄从不在意手中的武器,哪怕是一根软槐枝也能打出力量。以心化剑,聚气为用,他称这为心剑。”
宋钰闻言,想起七崖运用玄气压住鸿廌剑时不屑的样子。
似乎确实如此。他的招式千变万化,随心而动,这一点倒是和魂修挺像的。
“那这么说来,七崖只要击落江淮溯手里的剑,江淮溯就必输无疑。”宋钰凝视着台上两人的残影。
突然的一句话,引得场面静止了一瞬。很显然,纵然场面看起来胜负五五开,但他们可从没有考虑过江淮溯会输这件事情。
毕竟自他现世起,便是一剑抵万钧,佛挡杀佛、神挡弑神的存在。没人能想象出他输的样子,又或者说,如果他输了,其他大陆的仙门势力将蠢蠢欲动,清澄山乃至玄武大陆都将陷入到危险的恐慌之中。
像是十几年前浩劫来临那样。
所以与其说他的实力强大到没人觉得他会输,不如说作为庇护众生的神,他不被容许输。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贺弘益若有所思。
三言两语之间,台上七崖手臂被砍出一道血痕。
他握拳格挡,却寸步不退。
众弟子都了然于胸地认为胜局已定。
但宋钰却是看得清楚。
江淮溯的玄台仍然处于重创状态,灵力也根本无法稳定在正常基准。
他提剑逼近,眼眸中倒映出七崖肆意笑的样子。
“你总是笑,但我很讨厌有人总是对我那么笑。”
“那你就忍着啊。”
“那你就去死啊。”他面无表情地吐出残忍的几个字。
七崖闻言漫不经心抬眸,眼眸中有了几分兴味。
“说实话,你不是纯粹因为她才跑来和我打擂台的吧。”
很显然,这个“她”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在他直视不避的眼神下,江淮溯的脸色也丝毫未变。
“何必在意这些毫末。你我本就分属两派,你死我亡不过是迟早。”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已经走到这个地位,还要执着于当年之事吗?杀光所有的妖怪,难道你娘就能复活?况且师父近年来也有意与妖划界,不愿再动干戈致使生灵涂炭。”七崖皱眉。
闻言江淮溯压低了眼睑偏脸睨他,这时显得有点平静得可怕,“因为死的不是你娘。”
但若是仔细看,血丝猩红的眼眸彰显出风雨欲来。
他的气息有些混乱,想起这战的本意,侧头余光看到宋钰。“她,我势在必得。”
宋钰身上与他关联的谜团尚未解开。虽然不知她是否有助于他的目标,但是她不能落在别人手里成为掣肘他的一把利刃。
“你以为打赢我,她就归你了?”七崖觉得有点好笑。
“淮溯,你当初不拜入师父门下,独自修炼,如今才困于心魔。如今你大道将成,却迟迟难以破境,你还不明白是为什么吗。剑道要你放弃报仇,更是放弃执念放过无辜妖灵。你身上杀戮这么重,宋钰只会害怕你、远离你。你凭什么以为她会站在你那一边。”
声音精准无误地收入耳中。
江淮溯闭眼了半瞬,睁眼之后只剩下一片清明。
“打吧。”
所有争辩都毫无力量。
他疲于与人争辩,也不想试图证明自己对错。只是,有些事一定要去做。他单枪匹马走到今天,靠得从来不是别人的怜悯。
是手里的剑。
发动玄力的那一瞬,江淮溯察觉到玄台的晃动,但他还是暗自握紧了沉重的淮隐剑。
“他受重伤了。”宋钰凝视着擂台,虽然听不清两人之间停下来说了什么,但她能很明显感受到他的状态每况愈下,“最多还有一招。”
江淮溯的玄台本就未恢复,如今又损耗过重。一个招式之后他的灵力将全部枯竭,短期之内无法凝聚。只能以后每天攒着积蓄起来慢慢用。
想到这里,宋钰觉得他又可怜又有点好笑。
旁边的人显然没意识到她说的是谁。
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宋钰的身影就已经不见。
台上,江淮溯坚定了眼眸,沉下心将全部玄力凝于剑上。
他的心中一片澄清,没有了杂念。
在七崖挥剑反攻之际,江淮溯从他脖颈处劈下,七崖欲格挡,他手腕陡然转了方向,速度之快,在对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剑刺入腹部。
“噗嗤——”是皮开肉绽的声音,血液染红了衣袍。
七崖猛地一下子扎到地上。此刻一道黑影掠至台上。
看清之时,宋钰已经稳稳地接住了七崖。
她抬头望去,面前江淮溯用剑抵住地支撑住,强压□□内的反噬。
“喂,这次就算我还你上次还魂术的人情了啊。”宋钰凑到七崖耳边说。
这姿态在台下的观众看来很是亲密,引来一阵起哄声。
“我去!什么出轨修罗场!这对狗男女竟敢在溯回真君面前明目张胆!”
“啊啊啊啊啊!!!”
“心疼溯回真君半秒钟...”
“我们剑修能受这个气?拿剑把这男女捅成羊肉串!”
“瞧瞧我家真君受伤的样儿,啊啊啊啊我和你们拼了!”
“不对吧,这是彻底决裂了...”
七崖的手指动弹了下,额角猛抽,“你这人情未免还得也太潦草了吧。”
“反正以后我就不欠你了啊。”
“别废话了,没看我要流血过多了吗,快点把我扶下去。”
“死不了,矫情什么。”宋钰冲着台下刚拉过来的林林使了个眼色,随手就将他抛了下去。
林林那群医修手忙脚乱地用担架接住。
完成这些,宋钰才又将视线投向眼前这个男人。
发现此刻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还能走得动不?”她问。
他没回答。
“提个条件,待在我身边。”他蹙眉看她,纵使是在这样被动的环境下,他仍然显得傲然而淡漠,一袭白衣衣摆飘扬,淮隐剑握在手中,威风凛凛。
全然看不出求人的态度。倒是像施舍给她这个机会——伺候好小爷,以后有的荣华富贵。
宋钰天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此刻逆骨反生,斜着眼盯他。
“呵。”她不屑地笑。
随即闪身至前,眼疾手快去扯下他系紧在腰间的玉佩。结果扯了一下没扯下来。
她下意识闭眼等死。
一秒、两秒...没死。
宋钰睁开眼发现他已是强弩之末,这会儿怕是动弹一下也难了。
她彻底乐了,挑眉慢悠悠地解开他的玉佩,在手心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玉佩质地细腻,表面光滑,料子很好。
她随意地往上颠了几下,就见来人神色隐隐有杀气重现。
啧,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凶。
“行啊,”她应下来,“我要你对我结心魂誓,为我奴、为我隶,任我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尾调扬长,带了点挑衅意味。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江淮溯皱眉,视线盯着她手里的玉佩不放,“换个条件。”
“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宋钰的眼神陡然转冷。
手上拎着那枚玉佩的手慢慢松开。
江淮溯的瞳孔顿时放大,下意识伸手去接却痛苦地半跪在地,只能依靠剑支撑着不倒下。
宋钰反手接住那枚玉佩,没让它落在地上。
“这枚玉佩对你很重要?”
“还我。”他的眼神快要结冰,恨不能把她千刀万剐。
“可是它现在在我手里诶。”她故作俏皮,“所以说,现在轮到我提条件啦!”
“多少金银。”他的嘲讽快要溢出来,不屑得吐出几个字。
“哇,金银诶,我先想想啊——”宋钰思考起来,一边手上晃着玉佩的坠子,踱步在他面前时一脚踹开了他的剑。
江淮溯猛地倒在地上。
她蹲下身,轻轻将玉佩放在他旁边。
以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更喜欢你这么跟我说话。”
说罢,她哼着小调下了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