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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玫瑰的葬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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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妤站在垃圾桶前,手里攥着一把前天刚换的玫瑰。鲜红的花瓣绽放着它最美的时候,被她直接扔进垃圾桶,那些刺扎进她指尖,沁出细小的血珠,她却像感觉不到疼。
玫瑰味的香水紧随其后,“砰”地一声砸进桶底,玻璃瓶碎裂的声响惊醒了满室沉寂。
闻律修靠在门框上,手里端着咖啡杯。
“怎么?不喜欢了?”
温妤没回头,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擦手。
“我不需要玫瑰了。”
闻律修放下咖啡杯,他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掌心裹住她沾着花汁的手指。
“从你住进来就一直是玫瑰。”他摩挲她指腹的伤口,“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喜欢什么我们就换什么。”
温妤盯着垃圾桶里颓败的红色,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陆沉霄也是这样揉着她头发说:“我们Aria就该像玫瑰。”
落地窗倒映出他们交叠的身影,闻律修的吻落在她耳际时。
她转身推开他,赤脚踩过满地板的花瓣残骸。
他只当她在闹脾气。
阳光突然很刺眼,垃圾桶里的玫瑰香水和花瓣开始腐烂,温妤站在光里,第一次看清自己投在地板上的影子。
原来没有花瓶,她也能长得很好。
"我把林灵种的花都铲了,就在今天下午。"
"还有她画的那幅睡莲,也从办公室取下来了。"
"哦?为什么突然..."
"不为什么。"他截住她的话头,手指缠上她睡衣的缎带。“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温妤忽然笑了。
闻律修最近很享受这样的日子。
她开始和苏念柔学料理,竟也像模像样。虽然第一次做糖醋排骨时把厨房搞得像凶案现场,但至少现在,她煮的米饭不会再硬得硌牙。
闻律修某天清晨醒来,发现床头放着一盒手工饼干,形状歪歪扭扭,但香气很真实,他咬了一口,甜得发腻,却还是吃完了。
他允许自己沉浸在这种温吞的近乎家常的关系里。
“晚上去我家吃饭啊。”陆彧推开闻律修办公室的门。
闻律修头都没抬:“没空。”
“你那小情人也在。”陆彧补了一句。
钢笔尖在文件上顿了一下,闻律修合上文件夹,抬眼:“她最近倒是天天和念柔一起。”
陆彧耸耸肩:“她俩也算能做个伴。”他顿了顿,语气淡了几分,“我不在的时候,念柔总是一个人宅着。”
闻律修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年底了,国内的公司需要陆彧回去坐镇。这三年,苏念柔几乎都待在国外,像一株被移植到温室的花,安静地适应着新的水土。
“你准备把她放这边?”闻律修问得直接。
陆彧笑了笑,没正面回答:“她习惯了。”
闻律修懂了,这是打算就这么养着了。
晚餐时,温妤端出一盘红烧鱼,鱼皮煎得金黄酥脆,淋着琥珀色的酱汁。
“我做的。”她小声对闻律修说,眼睛亮亮的,像在讨表扬。
闻律修夹了一筷子,鱼肉嫩得恰到好处,咸鲜里带着一丝甜。他点了点头:“不错。”
苏念柔在一旁偷笑:“看吧,我说了他会喜欢。”
陆彧给苏念柔盛了一碗汤。
饭桌上,四个人各怀心思,却又奇妙地和谐。
窗外夜色渐深,灯火一盏盏亮起。
这世上最奢侈的,从来不是珠宝华服,而是有人愿意为你洗手作羹汤,而你恰好愿意吃。
晚餐进行到一半,温妤忽然被辣得呛了一下,脸颊微红。她下意识伸手去够水杯,却因为太急,没注意桌上杯子的摆放,直接拿起了陆彧手边那杯喝了一半的柠檬水。
她仰头喝了两口,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陆彧正挑眉看着她,而苏念柔的筷子顿在半空,眼神微妙。
温妤僵住,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闻律修忽然伸手,从她指间轻轻抽走那杯水,神色自若地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淡淡道:“这杯是我的。”
温妤:“……?”
陆彧嗤地笑出声,苏念柔也绷不住,肩膀抖了抖。
闻律修面不改色,修长的手指推了推自己面前那杯没动过的水,推到温妤面前:“你的在这儿。”
温妤低头接过,小声嘀咕:“……明明就不是。”
闻律修唇角微勾,语气淡定:“现在是我的了。”
“老闻,你这占有欲是不是有点明显?”
“总比某些人连杯水都看不住强。”
苏念柔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拍了拍温妤的手:“没事,他故意的。”
温妤抿唇,偷偷瞪了闻律修一眼,却见他眼底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是早就看穿她的窘迫,却偏偏要逗她一下才肯解围。
晚餐后半段,气氛重新轻松起来。
温妤低头吃着自己盘子里的菜,忽然发现碗里多了一块挑好刺的鱼肉。
她抬头,闻律修正在和陆彧谈公事,神色如常,仿佛那块鱼不是他夹的。
苏念柔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忽然对陆彧说:“老陆,我也要你帮我挑鱼刺。”
陆彧哼笑:“行啊,你先把刚才那杯水还我。”
苏念柔:“……”
闻律修淡定补刀:“他记仇,你忍忍。”
温妤低头,嘴角悄悄弯了弯。
送走闻律修和温妤后,豪宅里安静下来。斯嘉丽在餐厅收拾餐具,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里,苏念柔赤脚踩在羊毛地毯上,懒洋洋地窝进沙发,顺手捞起一个抱枕。
“老陆~~”她拖长音调,眼睛亮晶晶的,“律修哥哥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你见他这么照顾过谁?”
陆彧解开袖扣,漫不经心地笑:“让我想想啊……”他故意停顿两秒,“还真有。”
“谁?”苏念柔竖起耳朵。
“谢伊兰。”
苏念柔抓起抱枕砸他:“那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少糊弄我!”
陆彧接住抱枕,顺势把人拽进怀里,低笑:“怎么?”
““就问后来这些人里面,律修哥哥身边的,你应该都见过吧?”
“见过啊,装深情的、装清高的、装真爱的……”他顿了顿,“哦,还有假装消失的。”
“上次林芮安,不是还演了一出机场偶遇的戏码?”
“林芮安啊,老闻连车都没下,让周彦去处理的。”
“那温温呢?”
“你刚才没看见?老闻连她喝错水都要管。”
“可温温看起来挺乖的啊,又不像那些作天作地的。”
陆彧低笑,捏她的脸:“宝贝儿,你见过老闻给谁挑鱼刺?”
苏念柔一愣,忽然反应过来:“……还真是。”
陆彧低头亲了她一口,嗓音带笑:“所以啊。”
“所以什么?”
“老闻这颗老铁树,要开花咯。”
苏念柔笑倒在他怀里:“你这话敢当着他面说吗?”
陆彧挑眉:“怎么不敢?”他摸出手机,作势要拨号,“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苏念柔说你老树开花。”
苏念柔扑上去抢手机:“陆彧!你敢!”
两人闹作一团,最后陆彧把人按在沙发上,亲得她气喘吁吁才罢休。
斯嘉丽收拾完餐厅,默默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苏念柔靠在陆彧肩上,忽然轻声问:“那……温温会一直留在律修哥哥身边吗?”
陆彧把玩着她的发丝,语气淡淡:“谁知道呢。”
“万一她跑了呢?”
陆彧笑了:“那你猜,老闻会怎么做?”
苏念柔想了想闻律修今晚的眼神,忽然打了个寒颤:“……我不敢猜。”
陆彧亲了亲她的发顶,懒洋洋道:“所以啊,温妤最好别跑。”
毕竟,老铁树开花,可是要人命的。
这世上最有趣的事,莫过于看一个冷心冷情的男人栽跟头,尤其是栽在那种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人手里。
闻律修是谁?商场上杀伐果决的总裁,情场上片叶不沾身的冷情浪子。多少名媛千金使尽浑身解数,连他一个眼神都求不来。可偏偏是温妤这样的小姑娘,不争不抢,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就让他破了戒。
陆彧看得最清楚,老友这些年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哪个不是带着目的接近?唯独温妤,连喝错杯水都能让他亲自下场解围,这哪还是当年那个说"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的闻律修?
苏念柔在沙发里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男人啊,越是嘴硬"不过是个伴儿",栽得就越狠。你看,现在连挑鱼刺这种事儿都亲力亲为,再过段时间怕不是要亲手给人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