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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画作失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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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暴雨将城市的霓虹灯晕染成模糊的水彩画,林夏蜷缩在公寓的画室里,指尖颤抖着抚摸那张未完成的《栀子花》。
画布上的白色花瓣本该如月光般皎洁,此刻却被大片的空白撕裂,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画室的时钟指针咔嗒作响,每一声都像刺耳的倒计时。
林夏攥着那枚沾有钴蓝颜料的风衣碎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昨夜在美术馆监控室看到的画面。
——
那个身影虽然模糊,但那嫌疑人手腕处,分明有她熟悉的锁骨胎记。那是顾清欢的胎记,形状如栀子花瓣,她们都曾笑称那是“命运刻下的烙印”。
在暴雨的轰鸣声中,林夏突然起身,将画架上未完成的《栀子花》猛地掀翻。
画布坠地时,白色颜料溅在顾清欢曾睡过的床褥上,晕开一片病态的苍白。
她抓起玄关的伞冲向门外,雨水瞬间浸透衬衫,却浇不灭胸腔里灼烧的质问。
她跌跌撞撞跑到顾清欢常去的24小时自习室,推门而入时,却只见空荡荡的座位与一盏孤灯。
桌上散落着张张草纸画稿,其中一页写着“如何藏住一个秘密”。林夏颤抖着翻页,发现背面潦草写着“妈妈的手术费还差……30万”。
数字被反复涂改,墨迹如泪痕般晕开。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美术馆负责人发来的消息:“目前已经从安保室内调取到监控,锁定了嫌疑人,您看下需不需要报警处理,毕竟这幅画...”
林夏盯着视频里显示的身影,指尖悬在手机的上方却迟迟不敢将‘报警’二字发送。
雨水顺着伞檐的裂缝处,湿答长发遮挡住眼眠,伸手捋开之际却想起视频里顾清欢衣角那抹钴蓝——那是自己第一次带她去美术馆修复室时,她不小心蹭上的颜色。
当时的顾清欢还轻笑:“颜料是画家的血,沾上了就洗不掉。”
雨水混着泪水滑过脸颊,林夏突然转身狂奔。
她冲进城南潮湿的旧货市场,在锈迹斑斑的仓库间呼喊顾清欢的名字。
回声在铁皮屋顶下回荡,最终停在一扇虚掩的铁门前。
门缝透出微光,她推门而入,却愣住了。
满地堆叠的旧画框中,顾清欢正将《栀子花》的复制品小心卷起。
画布上的栀子花并非自己原作的月光白,而是用廉价颜料调出的灰蓝,花瓣边缘布满裂痕。
她抬头看见林夏,瞳孔骤缩如受惊的鹿,手中的画轴“啪”地落地。
“你为什么要复制它?”林夏的声音哽在喉间。
顾清欢的指尖还沾着钴蓝颜料,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幽光。
她沉默着捡起画轴,突然将林夏按在斑驳的墙面上,唇瓣压上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裹挟着雨水的冷冽:“如果我说,偷画是为了救我妈的命……你会信吗?”
林夏浑身僵直,却看见顾清欢的眼角滑下一滴泪,坠在她手腕处的栀子胎记上。那泪珠折射出钴蓝色的光,像一颗碎裂的宝石。
她猛然推开顾清欢,捡起地上的复制品。
“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
“从我发现你报名展览的开始”林夏的质问被顾清欢的苦笑截断。
她扯开袖扣领露出手腕上胎记旁新添的疤痕:“偷画那天,我割破了手腕引开保安,颜料是血混着的。”
暴雨声在此时骤然加剧,淹没了两人间的沉默。
她推开顾清欢那虚假的环抱,转身逃离旧货市场,在巷口处又被顾清欢从背后抱住。
对方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衬衫传来,顺着冰凉的体表刺入灵魂。
“别走。”顾清欢的声音在颤抖。
林夏闭眼又似妥协,她猛然挣开,却瞥见顾清欢掌心攥着的医院缴费单,日期是明天——顾清欢母亲手术的最后期限。
钴蓝色颜料顺着顾清欢的指尖,染脏了林夏的衣裳。
“来不及了。”顾清欢突然松开紧攥住林夏的双手,她转身冲向仓库深处的阴影,鸭舌帽再次压低,黑色风衣在潮湿空气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
“顾清欢!”林夏的呼喊被淹没在暴雨中。
她冲向顾清欢的方向,却在转角撞见三个黑影——美术馆保安与两名便衣警察。
为首的陈警官举起手电筒,光束如劈开黑暗,照在林夏因雨水侵泡而苍白的脸。
“不许动!”陈警官的呵斥声中。
“哎哎哎,陈警官,错了错了,这位是林夏,林小姐。她是我们这里最出色的艺术家”美术馆负责人突然从后方跑来。
陈警官审视着林夏,严肃地问道:“今晚美术馆发生了一起盗窃案,监控录像显示盗窃栀子花名画的盗贼正是往这个方向逃串,我们有理由怀疑她“
她深吸一口潮湿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陈警官解释“陈警官,我是手绘栀子花的作家,我有理由盗窃自己的画吗?”
美术馆负责人也连忙附和,“是啊,陈警官”
陈警官略微犹豫了一下,对身边的警察示意道:“你们去仓库周围搜查一下,确认是否还有其他人。”接着,他转向林夏,“林小姐,我们需要带你回警局录一下口供!”
林夏苍白的脸上已经布满水珠,她侧眼看向一旁的美术馆负责人许小姐,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许小姐,栀子花是我的创作,我有理由可以撤销报案对吧?”
许小姐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怔住,她瞥了一眼陈警官冷峻的面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美术馆的名誉等一切因素在她脑中飞速旋转。
“这……林小姐,美术馆盗窃案涉及法律程序,一旦报案……”许小姐的声音发颤,还未说完便被陈警官打断。
“林小姐,作为受害者,您必须配合调查。至于报案是否撤销,需由受害方和警方共同决定。”
他抬手示意身边的警察继续搜查,雨声在此时愈发急促,仿佛要将所有人的声音吞没。
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钴蓝色颜料残留的刺痛提醒着她顾清欢此刻的处境。
她深吸一口气,水珠顺着睫毛滴落,在月光下折射出破碎的微光:“陈警官,如果我坚持撤销报案呢?这幅画从未展出,就算失窃了一副,我也能再画出第二幅!”她的逻辑如刀刃般锋利,陈警官的瞳孔骤然收缩。
林夏的声音在暴雨声中依然清晰如刃,她苍白的脸庞因倔强而泛起一丝血色。
陈警官的瞳孔在光束下骤然收缩,他凝视着这个浑身湿透却毫不退缩的年轻女子,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嘲弄的弧度:“林小姐,艺术品的价值岂是‘复制’二字能衡量?更何况——”他突然停顿,身后搜查的警察匆匆跑来,压低声音汇报:“陈队,仓库通风管道发现异常情况。”
林夏的心猛地一沉,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镇定:“陈警官,这一切可能是个误会。我有权撤销报案,这是我和美术馆的私事。”
美术馆负责人许小姐此刻却忽然挺直脊背,目光闪烁不定地插话:“林小姐,若撤销报案会影响美术馆安保评估,来年保险费用将翻倍……您真的考虑清楚了?”她的语调带着微妙的压力,林夏明白——这是美术馆声誉与个人抉择的博弈。
陈警官冷笑一声,抬手示意部下收队:“林小姐,盗窃案涉及公共安全,即便您撤销报案,警方也会独立调查。
他转身欲走,林夏却突然抬手抓住他手腕,雨水顺着指尖滑落:“等等!”
“林小姐,还有什么事?”陈警官蹙眉,似耐心耗尽。
“你们林局长是我的哥哥。”林夏的声音在暴雨中清晰如刃,她指尖的雨水顺着陈警官的手腕滑落,在警服上洇出深色痕迹。
陈警官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冷峻伴随着一抹别样的味道。
他抬手示意部下暂停动作,光束手电筒的光柱仍在林夏脸上晃动,却不再像先前那般锋利刺眼。
美术馆负责人许小姐的呼吸明显滞住,她后退半步,高跟鞋在积水的地面打滑。
陈警官沉默地凝视林夏,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在警徽上溅起微小的水花。“林小姐,身份验证需要时间。”他的语调不再强硬,却暗含警告,“若信息不实,你就是妨碍公务!!”
“我手机里有合影。”林夏迅速解锁屏幕,调出一张与年轻年男人的合影。
照片中,她与身着警服的男人站在警局门前,笑容灿烂。
陈警官接过手机,放大照片角落的警衔标志,瞳孔再度震颤。
是林局长!他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林夏!
“陈警官,我理解你们的办案流程。”林夏将湿透的衬衫裹紧,钴蓝色颜料在布料上晕染如伤口,“但这是我与美术馆之间的私事,若美术馆有何损失,我愿意承担”
陈警官突然冷笑,将手机归还:“林小姐,盗窃案涉及公共安全。即便您是林局长的亲属,也不能凌驾法律。”
他转身对部下低语几句,两名警察悄然向不同方向撤离。
林夏的心沉入冰窟——他并未停止调查,反而在暗中布网。
“喂?怎么了?”许小姐接听起手机。“什么,找到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陈警官,不好意思,美术馆来电话说是被技术人员拿到修复室了,实在不好意思……”许小姐的声音在暴雨中显得格外急促,眼神不断的闪烁。
陈警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抬手示意部下暂停撤离,手电筒光束猛地刺向许小姐的脸:“修复室?盗窃案发生不到两小时,画作怎会‘恰好’被‘找回’?”
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在警徽上溅起微小的水花。
林夏的心跳猛然加快,没有来由的加快,钴蓝色颜料在湿透的衬衫上晕染着。
美术馆负责人许小姐擦拭冷汗的动作愈发慌乱,手机在掌心震动,她瞥见屏幕上的加密信息后,面色骤然煞白。
“许小姐,请立即带我们去修复室。”陈警官的语调冷如刀刃,两名部下迅速包围美术馆负责人。
众人疾步穿过暴雨肆虐的走廊,脚步声在回响中扭曲成不安的鼓点。
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仿佛此刻的疼痛能让她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