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解意》铅笔断芯

21、余波

　　陆靳风的突然转学在青城一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那个总是考第一的神秘转学生，那个与徐晏亭既是对手又似朋友的少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课间，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议论着： “听说他家突然搬去国外了？” “不对，我听说是家里出了大事...” “徐晏亭那天打了他一拳，是不是因为这个？”

　　徐晏亭坐在座位上，对那些议论充耳不闻。他手中的笔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划着，直到周明轩按住他的手：“别划了，纸都要破了。”

　　徐晏亭抬起头，眼中是周明轩从未见过的空洞：“他一句话都没留。” 周明轩叹气：“也许有什么苦衷呢？陆靳风那个人，你懂的，总是把事情藏在心里。”

　　数学课上，李教授看着陆靳风的空座位，轻轻叹了口气：“我们继续讲课。” 那堂课，徐晏亭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放学后，他独自来到图书馆那个熟悉的角落。那里已经坐了别人，一个陌生的学弟正在埋头苦读。徐晏亭站在原地，突然感到一阵窒息。

　　他转身离开，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篮球场上，队员们正在训练，却没有了那个精准投三分的身影；实验室里，仪器安静地摆放着，再也没有人为一个实验步骤争辩不休。

　　一切都还在运转，只是缺少了一个重要的齿轮。

　　周明轩找到他时，天已经黑了：“你在这儿啊！我找了你半天。” 徐晏亭坐在操场看台上，望着满天繁星：“明轩，我是不是做错了？” 周明轩在他身边坐下：“动手肯定不对。但是...陆靳风也有问题，他总是什么都不说，把人都推开。”

　　“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徐晏亭轻声问，“说他在享受看我追赶的游戏。” 周明轩挠挠头：“我觉得那不是真话。你记得吗？每次你遇到难题，他其实都在暗中帮你。要是真享受看你挣扎，何必这样做？”

　　徐晏亭沉默良久：“我要找到他。” “怎么找？他什么都没留下。” “有一样东西。”徐晏亭从书包里拿出那本数学笔记本，“这是他的。我要还给他，顺便...问个明白。”

　　寻找陆靳风的过程比想象中困难。所有联系方式都失效了，连李老师都不知道他具体去了哪里。唯一线索是那个曾经出现过的王律师，但也联系不上。

　　一周后，徐晏亭几乎要放弃时，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一本厚厚的数学理论书，扉页上写着一行字：

　　“保重。——L”

　　徐晏亭立即追查包裹来源，却发现是从多个中转站发出的，根本无法追踪。

　　就在他沮丧时，周明轩带来了一个消息：“我表哥在市公安局工作，说最近有个大案子结了，涉及陆氏集团内部斗争。主犯都落网了，包括那个赵某。”

　　徐晏亭心中一动：“那陆靳风...” “听说功不可没，提供了关键证据。”周明轩压低声音，“但之后他就消失了，连警方都不知道他去哪了。”

　　第二天，徐晏亭决定去找陆震宇。经过多方打听，他找到了陆氏集团的新总部。

　　前台听说他是陆靳风的同学，犹豫了一下还是通报了。出乎意料，陆震宇亲自下来接他。

　　办公室里的陆震宇看起来憔悴但平静：“靳风提起过你。” 徐晏亭直截了当：“他在哪里？我想见他。” 陆震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做完证后就离开了，只说要静一静。”

　　“是因为我吗？”徐晏亭问，“因为我打了他那一拳？” 陆震宇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陆震宇长叹一声：“那天之后，靳风来找过我。他说...他一直在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接近他的人都会受到伤害。”陆震宇眼神复杂，“他母亲的死，那些针对他的阴谋...他觉得自己是个灾星。”

　　徐晏亭想起陆靳风曾经的话：“离我远点，对大家都好。” “那天的冲突，让他更加确信这一点。”陆震宇说，“所以他选择离开，认为这是保护你的方式。”

　　徐晏亭握紧拳头：“这太荒谬了！” “是啊。”陆震宇苦笑，“但我们陆家的人，总是擅长用最笨的方式保护在乎的人。”

　　离开陆氏集团，徐晏亭的心情更加沉重。他明白陆靳风的选择，却无法接受这种方式的“保护”。

　　全国数学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徐晏亭投入疯狂的训练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记那个空缺。

　　比赛前一天，他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明天加油。” 只有三个字，但他立刻知道是谁。

　　徐晏亭回复：“如果你来看我比赛，我会发挥得更好。” 没有回应。

　　第二天，省数学联赛现场高手云集。徐晏亭沉着应战，但在一道组合数学题上卡住了。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额头渗出细汗。

　　就在这时，他无意间瞥见观众席后排一个戴帽子的身影。虽然看不清脸，但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心跳加速。

　　徐晏亭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题目。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了陆靳风曾经用过的一种巧妙解法！

　　笔尖在纸上飞快移动，思路豁然开朗。在最后时刻，他完成了这道难题。

　　比赛结束，徐晏亭毫无悬念地夺得金牌。领奖时，他再次看向那个座位，却发现已经空无一人。

　　失落之余，他在座位上发现了一张字条：“恭喜。就知道你可以。——L”

　　徐晏亭冲出赛场，四处寻找那个身影，却一无所获。

　　回到青城，生活继续。徐晏亭重新当上班长，成绩依然优异，一切都回到正轨。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时，他会拿出那本数学笔记本，看着那句“春风不解意”，久久出神。

　　周明轩试图让他振作：“别想了，也许他就是想重新开始呢？” 徐晏亭摇头：“他不是逃避的人。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这个猜测在两周后得到了证实。徐晏亭在整理竞赛资料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加密文件夹。破解后，里面是陆靳风留下的一系列文件：

　　“如果看到这个，说明我可能遇到了麻烦。这些证据足以将赵某及其党羽绳之以法。但如果我消失了，小心集团内部的‘蛇’...”

　　文件中详细列出了赵某残余势力的信息，以及一个令人震惊的发现——集团内部还有一个高层是赵某的同谋，代号“蛇”，至今未被发现。

　　徐晏亭立即联系了警方。经过调查，这个“蛇”竟然是深受陆震宇信任的副手王律师！

　　“王律师一直在暗中破坏调查，试图找到靳风。”刑警告诉徐晏亭，“我们现在怀疑，靳风的消失与他有关。”

　　案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但陆靳风的下落依然成谜。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期末。徐晏亭站在公告栏前，看着成绩排名。第一位依然是陆靳风的名字，后面跟着近乎完美的分数。

　　“学校决定保留他的学籍。”李老师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万一...他还会回来。”

　　徐晏亭轻声问：“老师，您觉得他会回来吗？” 李老师没有回答，只是拍拍他的肩：“有时候等待也是一种成长。”

　　放学后，徐晏亭独自来到那片他们曾经打球的操场。夕阳西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从书包里拿出那本笔记本，轻轻摩挲着封皮。忽然，他注意到书脊处有一个微小的凸起。仔细检查后，发现里面藏着一个微型存储卡。

　　插入电脑，里面只有一个加密文件。密码提示：“春风不解意”的下半句。

　　徐晏亭思考良久，输入：“何故乱人心” 文件应声打开。

　　里面是一段视频。陆靳风坐在窗前，背后是陌生的风景：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暂时不能回来了。‘蛇’的势力比想象中强大，我必须彻底解决这个隐患，才能安心生活。”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波动：“那天的事...我很抱歉。你说得对，我确实在享受——但不是看你追赶，而是看你发光。”

　　视频最后，陆靳风轻声说：“等我解决一切，我会回来。到时候，你可以再打我一拳——我保证不躲。”

　　视频到此结束。徐晏亭坐在电脑前，久久无法回神。

　　窗外，春风拂过，吹动窗帘。徐晏亭拿起笔，在笔记本的扉页上写下：

　　“春风虽不解意，知己终会重逢。我等你。”

　　合上笔记本，他望向远方。天空湛蓝，白云悠悠。

　　也许有一天，那个清瘦的少年会穿过春风，再次出现在教室门口，用那双桃花眼淡淡地看着他：

　　“班长，别来无恙。”

　　而这一次，他不会让机会再次溜走

　　有些羁绊，即使相隔千里，也会在心中生根发芽，静待重逢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