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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谁是被折翅膀的鸟 ...

  •   褚绣的行动极快。
      他既已认定赵知渝不配为君,更不配凌驾于毓宁之上,便毫不犹豫地开始布局。他并未打算直接取其性命,那样目标太大,易引火烧身,不是他的风格。而是计划制造一场“意外”,或是寻个由头构陷,让赵知渝身败名裂,彻底失去继位资格。
      他手下能人异士不少,很快便寻到了机会——赵知渝奉命巡查京郊粮仓,路途虽不远,却有一段山路颇为崎岖。
      然而,就在他的人即将动手的前夜,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书房外。
      没有通传,没有脚步声,仿佛幽灵一般。
      当褚绣察觉到异样,猛地抬头时,只见毓宁正斜倚在他书房的门框上,一双清冷的眸子,在昏暗的烛光下,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
      褚绣的心脏猛地一跳,手中的笔跌落在宣纸上,染开一大团墨迹。他下意识地站起身,脖颈上的伤疤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却又混合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她来了!她主动来找他了!
      “宁儿……?”他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紧张。
      毓宁没有进去,只是目光淡淡地扫过他书桌上凌乱的纸张,又落回他脸上,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很轻,却让褚绣愣住了。没有预想中的斥责和愤怒,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甚至有一丝极淡的……怜悯?
      “收手吧,表哥。”毓宁开口,声音平静无波,“赵知渝那边,你不必再费心思。”
      褚绣瞳孔一缩,她知道了!她竟然知道了他的计划!而且还来阻止他?!
      为什么?难道她真的在意那个平庸的皇兄?还是……她改变了主意,想要那个皇位了?
      各种猜测瞬间涌入脑海,让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而混乱:“为什么?毓宁,他根本不配!那个位置应该是你的!我只是想帮你……”
      “我不需要你帮。”毓宁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说过,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赵知渝是父皇选中的人,他安安分分,便够了。”
      她看着褚绣那副因执念而显得有些癫狂的模样,心中那点因他擅自行动而升起的不悦,竟奇异地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她还只是个懵懂小女孩的时候,对于这位才华横溢、容貌俊雅、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照顾她的表哥,确实曾有过那么一丝朦胧的、属于少女的羞涩好感与仰慕。
      那或许算不上男女之情,但确是她对异性最初的好奇与吸引。
      只是后来,那只被折断翅膀的鸟儿,彻底粉碎了那点好感,只剩下恐惧和厌恶。
      可现在,看着他这般偏执疯狂,却又因为自己一句话而流露出脆弱和不解的样子,毓宁忽然觉得,他和记忆中那只美丽却脆弱、最终被表哥捏在掌心里的小鸟,重叠了。
      一样的美丽,一样的脆弱,一样的……渴望被掌控?
      这一瞬间,她心中蓦地升起一股与当年褚绣折鸟时极其相似的冲动——一种强烈的、想要将这份美丽与脆弱彻底掌控在自己手中,折断其羽翼,让其再也无法乱飞、无法惹事,只能乖乖待在自己身边的欲望。
      他这副癫狂的样子,出去只会闯祸,只会给她和父皇添乱。
      不如……就把他圈起来。
      就像他当初对待那只鸟一样。
      这个念头如此清晰,如此自然地从她心底冒出。
      她的眼神微微发生了变化,那点冰冷的排斥和鄙夷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审视和……一丝隐秘兴趣的光芒。
      她缓缓走进书房,走向僵立在原地的褚绣。
      褚绣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和变化的眼神弄得心神剧震,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毓宁……你……”
      毓宁却伸出手,并非攻击,而是用指尖,极其轻柔地碰了碰他脖颈上那道狰狞的疤痕。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敏感的伤处,褚绣浑身一颤,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疯狂的悸动。
      “表哥,”毓宁的声音变得低柔,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魔力,“你不听话。”
      “我……”褚绣喉结滚动,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算计和疯狂在她这突如其来的亲近下都化为了浆糊。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擅自做任何事。尤其是……针对赵知渝。”她的指尖缓缓下滑,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听懂了吗?”
      这是一种近乎驯服宠物的姿态和语气。
      褚绣的心跳快得几乎要炸开,巨大的屈辱感和一种扭曲的、被需要的满足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裂。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他朝思暮想的脸庞,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掌控欲,竟然鬼使神差地、缓缓地点了点头。
      “真乖。”毓宁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收回手,仿佛刚才那旖旎又危险的氛围从未存在过。
      “好好做你的国子监祭酒,父皇和本宫,还需要你替朝廷培养人才呢。”她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走,如来时一般突兀。
      留下褚绣独自一人,僵立在书房中央,脖颈上还残留着她指尖冰凉的触感,心中一片惊涛骇浪,却又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仿佛一直躁动不安的灵魂,终于被套上了缰绳。
      而走出褚府的毓宁,回头望了一眼那森严的府邸,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折断翅膀,留在身边吗?
      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至少,比让他出去发疯惹祸要好。
      至于那只小鸟是否痛苦?
      那不是她需要考虑的问题。
      她只需要确保,他再也飞不出她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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