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七零开饭馆[古穿今]》临江尔

48、第 48 章

　　食品站的批条像一道正式的许可，将苏婉音心头那块关于原料的巨石稍稍移开，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具体、更繁重的生产压力。

　　每周二十斤肉，听起来不少，但分摊到三十个壮劳力的早餐需求里，平均每人每天不到一两肉，这还不算原有的村民顾客。

　　这样一来，本就受欢迎的素馅包子必须挑起大梁，最好能成为她们苏记早点的特色招牌。

　　“婶子，从明天开始，咱们每天用肉量要控制在三斤左右，主要用在肉包和给馅料提鲜上。”

　　晚上盘账时，苏婉音对春香婶说，“其他的，全靠素馅了。”

　　灶房的角落里堆着今天新采购回来的蘑菇、木耳、粉条和一大筐白菜萝卜。

　　春香婶看着那堆山积海的蔬菜，虽然有了之前的成功经验，心里还是有点打鼓：“三斤肉……那素馅的量可就太大了，光是洗菜切菜，调馅和面，就够咱俩忙活大半夜了。”

　　她顿了顿，有些迟疑地开口，“婉音，要不……咱再找个人？”

　　再找个人？

　　这两天苏婉音也在考虑这个事情。

　　再找个人帮忙虽然会增加她的成本，但往好处想就是能做出更多的包子，而且她和春香婶也不会太累。

　　她自己这几天着重注意着每天的销量，发现现在的市场还是不饱和的，即使再加几十个包子这些也能卖出去。

　　更何况现在每天的净利润至少也有五六块，支付春香婶五毛后，还能剩不少。

　　如果再多一个人，哪怕再支付五毛工钱，只要能确保接下工地订单并且不影响村民这边的生意，就是值得的。

　　不过春香婶的工钱就得再往上提一提了，熟练工和实习生哪能拿一样的钱呢？

　　这不是会寒了老员工的心？

　　而且也不利于激励新员工。

　　“婶子，您有合适的人选吗？要手脚麻利、人老实可靠的。”苏婉音问道。

　　春香婶在村子里人缘儿不错，人选方面肯定会比她更了解情况。

　　春香婶想了想，眼睛一亮：“你看我娘家侄女，周小梅，行不？那丫头今年十六了，没考上高中，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人有点腼腆，不爱说话，但干活绝对是一把好手，眼里有活，也爱干净。”

　　“就是……家里条件不太好，她爹妈肯定乐意她出来挣点钱。”

　　十六岁，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半个劳动力了。

　　腼腆不爱说话没关系，只要肯干就行。

　　而且听这话是家里条件不好还愿意供她读完初中，想必不会是那种压榨剥削女孩的人家，以后也就不会为了那些工钱闹到她这里来。

　　苏婉音当即拍板：“成！婶子，您明天回去问问，要是小梅愿意，明天下午就让她过来试试工，工钱暂时也按一天五毛算，管早饭。”

　　“哎！我明天一早就去说！”春香婶高兴地应下，能帮衬到娘家侄女，她也觉得脸上有光。

　　“哎等等婶子，”苏婉音拉住急冲冲要去娘家分享这个好消息的春香婶，乐呵呵道：“还有个事儿呐，从明天开始，您工钱就涨到八毛一天啦！”

　　闻言春香婶更是高兴，喜得抖落抖落衣角又摸摸头发，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八毛一天啊！比多少庄稼汉子挣得都多！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她当家的在世时都没挣过这么多！

　　而现在她也能靠自己养活儿子，隔三差五还能吃上肉，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比她小了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带来的，春香婶有些泪目，紧紧握住苏婉音的手，“婉音我……”

　　她想说不用给自己涨工资，现在就挺好，但又说不出口，她也有自己的私心，想给儿子多攒些钱，以后若是有造化进了城说不定也能给她娶个城里媳妇儿，若没那个命身上有钱也能过舒服日子，不必像他爹那样累死累活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钱。

　　但婉音她这么好，她又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苏婉音看出她的犹豫不决，温柔而有力地回握，“春香婶您值得的，您看这段日子为了工地上那个大订单您也跟着我忙前忙后，连自家地里的活儿都耽误了，这我还不得给你补偿补偿？可不准不要啊，说出去人以为我这个小老板苛待员工都没人愿意来做事了呢！”

　　两人相视一笑。

　　……

　　第二天，生意照旧。

　　苏婉音有意观察着客流，发现酱香菌菇包果然大受欢迎，甚至比肉包卖得还快。

　　许多老顾客尝鲜后都成了回头客，直夸这素包“有肉味”、“吃了不腻”。

　　这样看用菌菇包打开素馅儿包子的市场是可行的。

　　下午，春香婶果然领着她娘家侄女来了。

　　娘家侄女叫周小梅，个子不高，身形瘦弱，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碎花褂子，衣袖衣领处打着几处不易察觉的补丁，梳着两条麻花辫，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人，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小梅，这是你婉音姐，快叫人。”春香婶推了推侄女。

　　“婉……婉音姐。”周小梅的声音细若蚊蝇，头垂得更低了。

　　苏婉音露出温和的笑容，尽量不让对方感到压力：“小梅，别紧张，来，我先带你看看咱们要干的活儿。”

　　她领着周小梅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介绍了磨豆浆的石磨、和面的大盆、调馅的流程，以及各种食材和工具摆放的位置。

　　周小梅虽然不说话，但眼睛却跟着苏婉音的手势转动，看得很认真。

　　“咱们这活儿，最主要的就是早起，还有就是手脚要干净，干活要仔细。”

　　苏婉音说着，拿起一颗白菜，“来，我先教你怎么洗菜切菜，这白菜，外面的老帮子要去掉，里面的要一叶叶掰开，仔细冲洗干净，不能有泥沙，然后切的时候，要尽量切得细碎均匀……”

　　她一边说一边示范。

　　周小梅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

　　等苏婉音示范完，把刀递给她时，她深吸一口气，接过刀，虽然动作略显生疏僵硬，但模仿着苏婉音的样子，开始处理第二颗白菜。

　　她洗得极其认真，每一片叶子都反复冲洗，切菜时虽然慢，但力求每一刀都平稳，切出来的白菜碎大小均匀。

　　苏婉音和春香婶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点头。

　　是个踏实细致的姑娘。

　　最主要是肯学还能听进去话。

　　接着，苏婉音又教她如何泡发蘑菇木耳，如何清洗粉条。

　　周小梅学得很快，几乎不需要重复第二遍，只是默默地将要求记在心里，然后一丝不苟地执行。

　　一下午的时间，她几乎包揽了所有的洗切准备工作，虽然速度还不快，但质量无可挑剔，灶台和她自己身上都保持得干干净净。

　　“小梅，做得很好。”收工时，苏婉音不吝夸奖，“明天早上四点半，能过来吗？”

　　这就是录用的意思了。

　　周小梅抬起头，飞快地看了苏婉音一眼，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用力点了点头：“能！”

　　送走春香婶和周小梅，苏婉音看着院子里堆放得整整齐齐、处理得干干净净的食材，心里松了口气。

　　加了周小梅，至少能将她和春香婶从最繁琐耗时的洗切工作中解放出来，专注于更核心的和面、调馅、掌控火候等环节。

　　然而，真正的考验在第二天凌晨。

　　当苏婉音和春香婶在四点半准时开始忙碌时，周小梅也怯生生地出现在了院门口。

　　她显然不太适应这么早起床，眼睛还有些惺忪，但精神紧绷，带着一种生怕做错事的紧张。

　　苏婉音没有给她安排复杂的任务，依旧让她负责洗切。

　　但清晨的寒冷和巨大的工作量，很快让周小梅有些手忙脚乱。

　　洗菜的水冰涼刺骨，大量的蔬菜需要处理，她力求仔细，速度就更跟不上了。

　　眼看着苏婉音那边面都快发好了，她这边的白菜才切了一小半，急得额头冒汗，眼圈都有些发红。

　　“小梅，别急。”苏婉音注意到她的状况，走过来，放柔了声音，慢慢引导着，“刚开始都这样，熟练了就好了，你看，像这样，握刀的姿势稍微变一下，手腕用力，是不是能快一点？”

　　她接过刀，再次做了个示范。

　　春香婶也在一旁安慰：“是啊，小梅，慢慢来，咱不图快，先图好。”

　　周小梅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重新拿起刀，试着调整姿势，速度果然提升了一点，虽然还是慢，但至少不再像无头苍蝇一样慌乱。

　　有了周小梅处理基础食材，苏婉音和春香婶的效率明显提升。

　　苏婉音负责核心的调馅和面点制作，春香婶则主要负责磨豆浆、炸油条和蒸制。

　　三人形成了一个初步的流水线。

　　当所有的包子包好上笼，豆浆磨好煮沸时，天色才刚刚微亮。

　　出摊时，苏婉音让周小梅也跟着去了摊子，主要负责帮忙递东西、收拾碗筷和保持摊面整洁。

　　面对陌生的环境和来往的客人，周小梅更加紧张，几乎不敢抬头，动作也僵硬。

　　有客人跟她说话，她更是涨红了脸，嗫嚅着说不出句完整话。

　　苏婉音没有强迫她，只是让她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并始终保持着温和的态度。

　　她深知，磨合需要时间，尤其是对于周小梅这样内向胆小的姑娘。

　　而她也并不强求一个内向的人突然变得开朗大方。

　　忙碌的早晨过去，收摊回家。

　　清点完收入，苏婉音将八张一分和五张一分分别递给两人。昨日已经说好，再加上在小梅面前总不好再推辞一番，春香婶面上波澜不惊，坦然接过。

　　但塞进裤兜的手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周小梅还是第一次拿到自己的、工资，看着苏婉音递过来的一眼就能数清楚是五毛钱，自己的劳动成果，愣了好久，才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置信和激动的光芒，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颤音的：“谢谢……婉音姐。”

　　“这是你应得的。”苏婉音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今天做得很好，明天继续努力。”

　　周小梅用力点头，将硬币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住了整个世界。

　　下午，三人继续准备明天的食材。

　　有了上午的经验，周小梅明显放松了一些，洗切的动作也熟练了不少。

　　苏婉音开始尝试教她一些更简单的操作，比如如何擀包子皮。

　　磨合在琐碎的工作中进行着。

　　苏婉音发现，周小梅虽然内向，但心思细腻，学东西专注，交代给她的事情，她总能记得清清楚楚，并且尽力做到最好。

　　果然，每种性格，每个人，都有属于她自己的闪光点。

　　夜幕降临，小院里安静下来。

　　苏婉音在记账本上写下今天的收支，备注里添上了周小梅的名字。

　　与此同时，山口工程指挥部。

　　“胡闹！”

　　王队长看着面前把桌子拍得“砰砰”作响的潘宏盛——他的顶头上司，也是这项工程的直接负责人，面色发苦，他就不该答应那小姑娘。

　　哎……

　　一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怎么就觉得人家可怜想帮一把呢？

　　现在好了，谁来帮他啊……

　　他张张嘴，想为苏婉音辩解两句，但又不知从何说起，说人做的包子的确好吃？

　　还是说大家都喜欢他们家的包子？

　　这些重要吗？

　　对他们来说可能很重要，但对潘宏盛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能不能从中捞到油水。

　　“我不管你给人家许了些什么，从明天开始，不准买他们那家的饭，统一从我带来的那几家买！”